第289章 心有靈犀（1）
誠然，明華也沒有漏掉玉沁離去之前朝著她肚腹深深看的那一眼。
七、八個月大的孩子，隨時都會出生。明華府裏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包括奶婆、穩婆之類的也都有一幹親友搶著操心，實在不需要明華親自注意。
明華叫綠玉送玉沁出去。
新翻修的長公主府自然延續了原有的格局布置。但又在細節處新增了很多東西。這時正是夏天藍花楹盛開得最美麗的時候，漫天的藍色籠罩在人的頭上。風一吹，枝葉搖動起來，就像是仙境一樣。
出了內院往外，便是直通正門。
長公主府在修建的時候不過是中規中矩的四合大院。其規格左右對稱，以居中的牡丹院為尊。出了垂花門，自然而然的就能看到位於中庭兩旁的院落。
其中一個獨立的大院子是給曲錦枝日常使用的。
玉沁便問綠玉能不能過去瞟一眼。
曲錦枝在家的時候，錦繡院實際大多時候是安置著的。玉沁想要過去看一看，倒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綠玉便帶她過去了。錦繡院經過改造，和東陽侯府裏曲錦枝居住的地方有五分的相似。
玉沁也像她自己說的，果真就隻是看了一眼，便老老實實出了大門，登上了回家的馬車。
如今旁人見到玉沁都要喊她一聲“玉二娘子”，而不是所謂的側妃了。
玉沁上了車，臨最後看了看花團錦簇一團的院落，才吩咐車夫驅動車馬。
也不知道三郎在外如何了。
……
曲錦枝歸心似箭，可國事為重，不得已在剿滅了薑宓之後，繼續與熊禕對峙在一處。
熊禕和薑宓不同，身後有個老巢做他的依托，他有恃無恐，也藝高人膽大。他一時大意，吃了大虧。可一旦站穩腳跟，便不會再在同樣的坑裏栽進去了。
再加上從楚國調配過來的大軍支援，熊禕底氣更足。
趙老將軍已經在日前被分了去收拾趁亂而起的越國人，這兒和熊禕對峙的，便隻有曲錦枝一個。
曲錦枝煩躁得很。
算算時間，家中妻子生產的日子就要到了。他卻還在外麵。
熊禕卻像是故意跟他拖著似的，不痛痛快快地決一死戰。
四月二十五，兩國大軍在遂水平原上正麵交鋒。
兩軍將士都十分勇猛，勢均力敵，分不出個高下。
倒是楚人擅長用毒。曲錦枝一時不防，被暗器劃了一下，險些蹭到皮肉。
數十萬的人，廝殺成了一團。兩邊的人都殺紅了眼睛。
但因為曲錦枝差點兒受傷，使得周朝這邊士氣有一點兒受到影響。總體來說，反倒是熊禕略略占了上風。
熊禕自認為也算是報了上回水淹之戰的仇了。
楚國人用的暗器塗抹的都是致命的毒物，曲錦枝雖然反應快，拿刀擋了一下，但還是有一塊皮肉因為濺到了毒汁而青黑起來。他因此而發了燒，不得已在營帳裏歇息。
而這裏的情報，都是第一時間傳到朝廷去的。
薑宥收到了前線的情況，秘而不宣。
因而竟是除了他，沒有一個知道曲錦枝受傷了的事。
……
而玉沁，也確實按照她放下來的話，時不時過來公主府坐上一坐了。
對於她願意和明華親近，玉琢樂見其成，自然高興。
甚至有時還會叫上一家子的人到明華那兒蹭飯吃。
明華身邊沒有長輩，鄭氏又與她關係尷尬。經過幾家人商量，是由孫緒到公主府裏坐鎮，怕的是明華年紀輕，沒有生產的經驗。
孫緒過去，玉琢就更放心了。
鄭氏不像他，卻是敏銳地發現從王府回來的女兒像是在謀劃著什麽似的。
玉沁也沒有想過對母親如何隱瞞，便也透露一二:“我如今情況，雖說陛下恩賜，可別人看我是廢王女眷，又如何再嫁。”
話是這麽說沒有錯。
但玉沁也沒想說得太過明白，透漏一兩句便也不再多說了。
鄭氏卻是從那一兩句裏聽出了什麽來。
可玉沁不是待在他那小院子裏，就是去公主府那邊。鄭氏再沒有機會跟她交談。
同樣看出玉沁心裏在想什麽的，還有玉沁嫡親的弟弟，玉匯。
……
這一日，玉沁要出門子去。玉匯便說要順路跟她走上一段。
玉沁聞弦歌而知雅意，想到弟弟是有話要說。
玉匯的性子和玉琢很像。
玉沁看著這個和他們父親越發相像的弟弟，心中感情複雜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少年郎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一日千裏地抽長長高。仿佛前一段還要仰望她的弟弟，不知什麽時候就高出自己足足一個頭，成了自己仰望他了。
玉匯是跟著玉沁一道同去長公主府的。
在路上，姐弟倆已經把話攤開來說了。
玉沁想要效仿娥皇女英，嫁曲錦枝為平妻。
這時，明華邀了他們在牡丹院後頭的花草地上臨時排了桌椅坐著喝茶。玉匯便時不時以警告的眼神看著玉沁，示意她不要亂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明華不算聰明敏銳，卻也說不上多麽駑鈍。對麵那兩個時不時眉來眼去的古裏古怪，她又不是沒有看見。
心裏雖然疑惑，但也是不大方便多問。
玉沁終是投鼠忌器，顧忌曲錦枝的孩子，並沒有打算在明華生產之前說出什麽來，以免刺激到她。
待他們回去，明華才招來王長史，叫他去查探查探玉家裏是不是有發生過什麽事情。
王長史按著命令去了。
可去了一趟，也隻說玉家裏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明華也搞不懂了。
看玉沁和玉匯那個模樣，分明就是有什麽東西在瞞著壓著。
明華不由思索了一會兒。
但這並不算是多麽重要的事情，不一會兒，明華就把這件事情給放到一邊去了。
到了晚間，明華照例是坐了下來看書。
巧的是，看的還是一本她從前看過的書。
說的是一本野外荒郊如何謀生的書籍。
重溫它，也很是有趣。
她馬上就要生產了，平日不好隨意走動，便也隻能是跟一些書籍相互作伴了。
她看到了時辰，便合上了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