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偽君子(2)
閔燕清注意到明華的目光,眸光微閃。
她自然是知情的。
薑宓在人前是禮賢下士的謙謙君子,可到了背地裏是怎樣一副麵目,隻有她們這些服侍他的女人心裏清楚。
他在床榻之間,對著她、對著柳氏,哪怕是那些身份卑賤的婢女通房,雖說有時嗜好反常了些,但到底有分寸。
卻不像玉沁。
她掌管燕王府,府裏埋下她許多眼線,哪裏不知道西小院一到了夜裏便尖叫連連的。
薑宓就是個騎著羊皮的狼。
因著這個,閔燕清對於玉沁,也就沒了那麽多的敵意。
反而是因為同情她的遭遇,暗地裏對她多有照顧。
可惜,玉沁時常不大領情。
玉沁自從嫁到燕王府來,已經和柳氏過了幾回招,柳氏自然不大坐得住,沒過一會兒,便找了一個理由告辭了去。
至於閔燕清卻是留了下來。
可她到底是燕王府的當家主母,白日裏瑣事不少,不多時也有仆婦過來請示她庶務,她待著不便,便隻好離了去。
一下子,屋子裏便隻剩了明華和玉沁。
兩人相互沒有好感,自然埋頭吃東西,待閔燕清身子一消失在院門外頭,便連裝樣子的和氣也不裝,彼此不說話了。
明華雖然對玉沁越發地沒有好感,但總歸還記得自己來的目的,向玉沁提出屏退了下人,有話要說。
玉沁卻是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二殿下有什麽話要說,便在這兒說了,何須躲躲藏藏。”
明華知道她惦記曲錦枝,因而對她心中有敵視之意,但想到玉琢托付,還是委婉地提了兩遍。
玉沁依然是拒絕:“…我在燕王府上過得好與不好,想來和殿下是沒有多大幹係的,就不勞煩殿下操心了。”
明華沒有辦法了。
她到底也不好久待,坐了一陣,便起身告了辭,卻是將一匣子的孤本留了下來。
元宵總領玉沁屋子裏的事務,自然負責將匣子裏的書收下去。玉沁絲毫不以為意,也隻看了一眼匣子,便仍是拿了書籍看了起來。
明華帶去的書,就這麽被元宵隨意收了起來。
明華自然並不知道身後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玉匯托她送來的書就這麽被束之高閣了。
她告辭了閔燕清,出了燕王府,又上了她自家的馬車。
卻是在臨走前,又看了一眼燕王府府門上邊以方正的正楷書寫而成的“燕王府”三個大字。
薑宓因為賑災過程中的一係列失誤造成大亂,被崇元帝拘在府中閉門思過,給了太子一個在朝中收複失地的機會。
聽說,近期太子在朝堂上的聲望越發地高了。
而這一切,最著急的,莫過於薑宓了。
薑宓隱約知道皇帝的病沒有那麽簡單,而明華更是知道崇元帝的壽數的確所剩不多。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的聲望卻重新高漲了起來,這絕對是薑宓不能容忍的事情。
眼下他雖然被暫時扣在府裏,但朝中還有魏氏、閔氏幫忙看護,燕王的勢力並未明顯受到削弱。
但無論如何,太子形勢越發地好,也是事實。
不過,崇元帝也並不可能叫薑宓一直就給關在了府裏。
不能叫薑宓太快被放出來了。
明華如是想到。
明華思慮著:若是能有什麽事情,能將薑宓再拖住,給太子多爭取一些時間,就好了。
想著這些,明華吩咐車夫,將車子開去了太子府。
看著明華車駕離去的方向,一個不起眼的男子快速地返回了燕王府裏,與薑宓稟報:“…車子往皇宮那頭去了。”
薑宓點了點頭,便算是知道了,那跟蹤明華的人,便退了下去。
薑宓皺眉。
明華的府邸在城西,皇宮那頭,能和明華親近的,不是太子,便是淑妃。
她究竟是上門來做什麽的?
薑宓苦思著。
他如今被拘著,就是探個消息也多有不便。
一時有些煩躁。
另一頭,明華的確是去了薑宥那兒。
太子的嫡長女越發地長大,明華越發喜愛逗弄她玩。小小的孩子在明華臂彎裏咿咿呀呀的,蹦蹦跳跳得很是歡快。
明華一邊兒和孫映說話,說起剛剛從哪兒來。
孫映道:“…你剛從老四那兒過來?”
明華笑道:“…嗯。”卻不大解釋為的什麽去的。
孫映也不多問,伸手幫明華捋一捋額前的碎發。
薑宥恰好過來。
夫妻倆留著明華吃了一頓飯,又通知了曲錦枝晚間過來,明華和曲錦枝到了夜幕降臨方才一道回府去。
明華是到了車上,才想起忘了和薑宥提一提薑宓的事。
卻不知道薑宥實際上已經有所動作了。
之前明華曾經和他提過薑宓與百裏汐顏有奸情,薑宥一直按兵不動,卻是在這個時候出了手。
宮中人都說,崇元帝連著數日身子舒爽,不免便要到後宮之中證明一下他雄風不減,薑宥與諸多幕僚商議後,覺得時機合適,便設法趁著薑宓即將解禁的時候,將百裏汐顏與人私通的消息偷偷放到了皇帝的跟前。
消息語焉不詳,又說得似是而非的,但皇帝皆是多疑,又加上崇元帝登基多年,已是有些剛愎自用。他惱恨身子沉屙痼疾積重難返,更是無法容忍這個時候有人背叛他。
薑宥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種子便會自個兒在崇元帝的心田裏生根發芽。他不必告訴父皇那個與百裏汐顏私通之人是誰,崇元帝反而會自行查出。
百裏汐顏還不知道一把大刀已經懸在了頭頂上。
明華進獻親手所做的糕點給崇元帝,崇元帝用了一些,又留了一些給百裏汐顏。
明華剛抵達自家府邸門口。
而同一個時候的百裏汐顏,正好便拿著明華的做的糕點在咀嚼著。
“…周國人的飲食,本宮總是有些不大習慣……就說這糕點,做得便有些太甜,陛下倒是喜歡得緊。”百裏汐顏吞咽下去一塊綠豆糕,如是說道。
她自言自語,也不求有人應答什麽,放下碗碟,便有承乾宮的宮人取了碟子放到一邊的高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