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尾隨(1)
曲錦枝眸光一閃,倒也不多猶豫就說了實話:“…我叫她們另尋高就了。”
年少時不懂事,又有郭氏一味偏寵,曲錦枝的小院子裏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全是環肥燕瘦的小姑娘。
從前未曾留意,到了要成親了才想起來怕是留著在那兒明華看了會不高興。
明華了然地點了點頭,笑了:“…怕我不高興?”
明華扭了頭去看將自己環抱在臂彎裏的丈夫。
隻見曲錦枝耳根處有著可疑的紅暈,被明華戳破心事也不露怯,偏偏故作淡定在那兒悶聲不語。
明華心頭一甜,也不追問,回轉頭去看著紙麵上漸漸成了形的畫作。
畫作是夫妻二人合力完成,畫得是並蒂蓮,綠枝紅花,栩栩如生。
明華道:“…倒是從沒聽人說過你會作畫。”
曲錦枝平日裏光顧著在外頭胡鬧,遛鳥逗狗,後來又去了京府營地扛了棍棒子,別人難免忽略掉他也是自小接受良好的世家教育的。
之於琴棋書畫一道,不說多麽驚才絕豔,隨便畫點兒什麽也很能拿得出手。
曲錦枝便順勢給明華說起幼時跟著勞老先生學習君子六藝的事情來。
明華聽得興致盎然,也投桃報李地說了幾樁她自個兒小時候的故事。
成婚近一個月,兩人私下親密時說了許多輕易不被外人所知的往事,都覺得與對方親近了許多。
明華不知說到什麽,勾得曲錦枝動起了手腳來,時不時傳出幾聲歡快的打鬧聲。
姚黃等人在外頭守著,不敢入內打擾,是直到曲錦榆跑了來,才進去稟報了。
曲錦榆暗罵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可來都來了,馬上就走反而更顯得尷尬,隻好裝作沒看見自家三嫂嘴唇上被咬得稀巴爛的口脂。
明華剛被曲錦枝隔著衣裳折騰了一通,正有些衣衫不整,就被小姑子撞了個正著,不可謂不羞惱。
於是她暗中踩了踩曲錦枝的腳,強裝鎮定地走了過去,陪著曲錦榆說了一會兒話。是到了時候不早,才將曲錦榆送了出去。
明華扭了曲錦枝的腰一下:“…害我丟了好大一個人。”
曲錦枝十分登徒子地笑了笑,推攮著明華去了淨房洗漱。
夫妻倆鬧騰到了半夜三更才沉沉睡了。
兩人在東陽侯府上住了一日一夜便往回走,曲錦枝送了明華回府裏,便去了一趟京府。
因他新婚,娶的又是金枝玉葉,京府的人也是有眼色的,看在東陽侯府的麵兒上給了他老長的假期。
而過了重陽,曲錦枝又要披上戎裝,日日早出晚歸了。
營地之中。
烏壓壓成千上萬的普通士兵或是拿著長矛或是赤手空拳地跟著令旗指揮做出整齊劃一的動作,一聲又一聲雄壯的吼鳴聲劃破天際,傳出營地去,無意路過的百姓全都被軍勢威嚴震懾,就連走動都是屏氣凝神捏著腳步的。
曲錦枝去了營帳見過都慰將軍,得了準許,又去了一趟操練場地。
姓魏的那個都慰將軍被“高升”去了兵部,現在這個新上任的,是薄氏的知交故舊,和曲錦枝也算有交情。
像是上回那般被人穿小鞋的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了。
曲錦枝到了營地。
一群糙漢子看見他,自然是圍了上來調侃他新婚過得如何。曲錦枝跟這些人算是聊得來,便挑著些能說的說了。
聽他說他和明華殿下都去了哪兒遊玩,一群男人笑得不行。空氣之中都是心無城府的爽朗。
但也並不是誰都愛聽這個。
“…將軍回來點卯,是不是應當勤快督促大夥兒操練?這麽站在那兒說話,叫人看見了不好吧?這會子可不是吃飯休息的時間!”
是阮靖良。
曲錦枝這時才注意到他。
曲錦枝不由奇怪:阮靖良何時也來了城防衛所?
於是便一個挑眉,以眼神暗示周圍的人為他解惑。
周圍的人群當中有一個個頭不高但身材健壯的中年漢子上來湊到曲錦枝耳邊解釋道:“…林校尉不是回家丁憂守孝了麽,上頭便調了阮校尉來。”
“噢?”
曲錦枝倒是知道一個姓林的校尉家中沒了老父的事。
他便朝著阮靖良看了過去。
阮靖良也毫不示弱地看了回來,眸中盡是挑釁之色。
曲錦枝渾不在意地微微上揚了嘴角。
不過一群人到底被攪和了聊天的心思,便一哄而散,該做什麽做什麽了。
阮靖良得意地朝著曲錦枝一笑,剛想說什麽,便被不知道誰撞了一下,險些沒站穩,竟一時沒看清那人是不是故意的。
曲錦枝卻是看在眼裏。
知道那個姓張的校尉便是故意的。
不過倒是不怪張校尉。
怪隻怪阮靖良說話蟲了些。
曲錦枝沒有理會阮靖良,自行走了開去。
到了夜裏,和明華驟雨初歇之後,他摟了明華抱著,說起了白日裏的事。
明華也很驚訝:“…表兄也去了城防衛?”還升遷了校尉官,怎麽去阮家的時候都沒聽人說過。
曲錦枝道:“聽說也就是這幾日的事兒。”
白日裏,曲錦枝待在營地,阮靖良有意無意的挑釁太過明顯,曲錦枝七竅玲瓏心,稍微想一想便也知道症結是出在明華身上,隻是當時他沒有揭穿阮靖良那點兒心思。
曲錦枝道:“…聽說阮家在和姚家議親?”
明華攏了攏散開的頭發,應答:“嗯。”
曲錦枝聽了,笑得意味不明的:“…表兄也到了早些成家的年紀,男子漢大丈夫,先成家後方能立業,我這個做表妹夫的也太不關心他了……”得叫他早些娶了那姚采衣,省得他有事沒事地找他麻煩。
從前還納悶自個兒怎的老是熱臉貼了他冷屁股,敢情著兩人是情敵。
明華聽了,促狹道:“…得了吧,你不往他的飯菜裏放巴豆我就謝謝你了。”
說得曲錦枝悶悶地笑了起來:還真別說,他還真想這麽幹來著。
不過玩笑歸玩笑,曲錦枝逗弄了一會兒明華,方才正經了道:“…他那個人,性子也太生僻冷硬了些,我看他不過幾日的工夫竟把營地裏那些人得罪了個七七八八,這樣的行事,早晚是要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