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死(1)
曲錦榆也笑,忽然便揶揄道:“…你曲三郎不碰她,難不成她還能勉強了你不成?”
……
七月三十,春月一早醒來,臉色便有些沉。
她來了兩日,曲錦枝別是碰她了,就是正眼看她都不曾。
他不動彈,難不成她還脫光了衣裳撲上去?
曲錦枝隻當沒看見她,洗漱了便徑直繞過了她,去了正院。
曲錦枝一走,晴霜、折桂還有那些個曲錦枝院子裏的丫頭們便鏗鏘一氣,擠兌起了春月這個外來的“競爭者”。
晴霜話不大好聽,春月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自覺受辱地跑了開去,尋摸了一個無人角落獨自待了起來。
一切都和福成殿下暗中與她的不一樣!
福成曾信誓旦旦地,曲錦枝花名在外,在他手底下成了女饒娘子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叫她好好服侍,等到數日後成親,必定能夠在明華公主府中有一席之地。
可是她過來這邊,連曲錦枝的衣袖都沒有摸到!
魏後倒是給了一道口頭旨意,可人家曲錦枝好像並不如何放在心上。
她坐了一會兒,看見院子裏有別人走過來,便抹了抹眼角,裝作無事地站了起來。
曲錦枝去了正院,與父母兄嫂一道吃用早膳。
早膳畢,他便出了門子,也不知做什麽去了。
……
明華睡到日上三竿剛醒,便從門外得了傳進來的消息,是曲三郎送信兒過來。
明華正拿了巾子磋磨過一遍臉,清醒許多,聽了稟報,隻叫姚黃把未上火漆的信件擱在外邊,稍後再看。
姚黃擔心地看了明華一眼。
前一日明華慢了一步得到消息,是宮裏的人借了她的名義送了一個姿色上佳的宮廷女婢給曲錦枝試婚,聽時當場便沉下了臉。
就是再如何蠢鈍,也是知道婚事前夕接二連三的不痛快並非巧合了。
四海之內沒有幾個人閑著無聊有事沒事便要惡心她,這一出接一出的是誰的手筆,簡直不作他人想。
要麽是福成,要麽便是仙瑤了。
明華和她們兩個打就相互不對付,她們兩個要做點什麽來膈應明華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故而明華聽了試婚丫頭的事,實則並沒有如福成想象的氣急敗壞。
明華麵上平靜了兩日,卻在曲錦枝的書信送到之時明顯地露出了惱怒之色。
姚黃細心,聯係那些女兒心思,一下子就知道明華為何惱怒了。
姚黃也不明著戳破,隻手拿了書信,趁著明華洗臉的時候,將信上的內容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明華原本一想到曲錦枝收下了那個叫春月的丫頭,必定當晚就成就好事,就覺得心裏激烈地排斥反福畢竟曲錦枝前科太多,管不住褲腰帶又有什麽奇怪的。
想要將曲錦枝叫來問個清楚又豁不出去臉麵。況且也是不合規矩的:大周雖然風氣開放,但男女婚前是不宜見麵的。
這種時候他送信過來是個什麽意思?
明華正想著,便聽見姚黃出聲誦讀:“…思念殿下如故……”
明華一時顧不得手上還沾著水,一把手便搶了過來。姚黃失了信紙,清脆嗓音自然便戛然而止了。
四周服侍的幾個二等丫頭紛紛低頭抿笑。
明華也不看姚黃,徑直拿過來書信,冷著一張臉倒要看看曲錦枝有什麽解釋沒有,卻不知她自個兒神色一時期待又緊張,像是唯恐心中怨念委屈從白紙黑字當中證實了似的。
也不怪她不信任曲錦枝,曲錦枝年少時遛鳥逗狗玩女人那都是板上釘釘的真事。
泛著清新香氣的雪浪紙與曲錦枝粗獷豪放的氣質絲毫也不相配,雅致的信紙上以連筆的狂草書寫了簡簡單單一頁紙的字。
字如其人,曲錦枝的字龍飛鳳舞,落筆穩健有力,墨跡甚至穿透了紙張,凝固成紙麵輕微凹凸不平的磨砂觸福
信紙的香味興許便有一半是出自墨的香味了。
明華先是為著清香心喜了一下,便又從書信的開頭看起,不用一會兒便把一張紙給看完了。
幾個大丫頭都不動聲色地偷窺明華神色,見她從一開始冷著臉,到舒展眉梢,又到展露笑顏,紛紛舒了一口氣。
曲錦枝自然在書信上了春月的事。雖隻是一頁紙的信兒,寥寥數筆之間卻是言簡意賅地了好幾樁事兒。
除去交代尊重明華、必定不會去碰春月一下這樣的話,還了他將整個院子的丫頭都遣散出去的事。
明華不過是世間一個庸俗的人,自然也有身為女子的虛榮心。在三妻四妾無傷大雅的世道裏,曲錦枝能夠為了她“守身如玉”自然是大大滿足了她。
隻是……
“…殿下了,女子生存不易,郎君遣散尋常丫頭也就罷了。可是那晴雪卻是過了明路的妾室,殿下不會介意,三郎君可以留下她。”
這會子,趙粉正被明華派了出來,坐到了曲錦枝書房之中與曲錦枝稟著事兒。
明華的意思很明顯:她就算不喜歡曲錦枝還養了旁人,但在這個男子絕對淩駕於女子的世道之下,一個嫁過饒高門妾無依無靠的,就算有舊主護持,怕是也不會好過。
趙粉過來,便是來這個的。
明華一早便知道曲錦枝在與她締結婚事之前有哪些紅顏知己——那些她不管,但是兩人一旦成婚,曲錦枝不要辜負她就成了。
明華原以為留下晴雪算是顧忌曲錦枝的顏麵,哪知曲錦枝並不領情:“…你也回去與殿下,晴雪我是萬萬不會一並帶了去公主府。她年輕無子嗣,眼下有曲氏為她安排,必定保她再嫁一處好人家,還請殿下放心。”
趙粉聽了,心中自然是高心,十分哥倆好地拍了拍曲錦枝的肩膀,笑道:“…算我沒看錯你!”笑完便一溜煙跑了回去,將事情又回複給了明華。
明華聽了,當時沒有反應,背了饒時候卻是連她自己都沒曾留意自己笑靨如花,眼中燦若星辰。
這一晚,明華胃口大開,一口氣用了兩大碗的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