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失之交臂(6)
薑宓走到邊上,將厚重掛簾遮擋扯了開,露出裏邊一方床榻來。
隨後便自顧自脫起了衣裳。
是個什麽意思不言而喻了。
玉沁一語不發,瞪著薑宓的眼睛有如能吃人。
薑宓見了,不但不怒,反而溫文爾雅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玉大娘子別在那兒傻站著了,快些過來,省得我不懂得憐香惜玉,弄疼了你身子。”
……
明華心底裏的一股不安,越發地濃烈。
終是在唐家的馬車行駛在半道上的時候吩咐廖江文親自跑一趟燕王府,瞧一瞧玉沁出來沒櫻
廖江文自然一句不問地領命而去。
唐韻宜不由好奇:“…殿下怎麽了?”明華往日和玉沁並無來往,今日怎的一而再地關心她。
明華笑,卻不知怎麽解釋,隻得籠統模糊道:“…也沒什麽,就是心血來潮罷了。”
唐韻宜也不追問——她對玉沁並不甚感興趣。
廖江文自然是撲了個空。
薑宓做事周全,他手底下的仆役也是機靈的,廖江文想當然是問不出什麽來的。
好在是廖江文留了一個心眼,先是去了一趟燕王府,又再到玉府上聯絡玉府的門房,當得知玉沁並沒有回府的時候,不由微皺了眉頭。
廖江文自是又去了寧國公府。
他一來一回地跑,耗費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等他抵達寧國公府,都將近是晚膳的時辰。
明華盛情難卻,和唐家人一道用膳,桌上寧國公夫人態度詭異。
明華不明所以,唐韻宜心裏卻是清楚:殿下的婚事定了,她阿娘是在擔憂她。
用過晚膳,梁氏親自送明華出門,話語之中不乏誇讚明華,又明華喜事將近,直把明華得臉都有些微紅了。
梁氏鋪墊了一堆,最後才道:“…也不知我家這個,什麽時候才肯替我誆騙一個女婿回來。”著還嗔怪地瞪了一眼唐韻宜。
她身後唐韻宜心道:原來阿娘在這兒等著呢。
母女倆笑意盈盈把明華送上了車駕,方才折返了進府。
明華並不知道唐韻宜在她走後還要和梁氏鬥智鬥勇推拒嫁人,她一上馬車,不待她招呼,廖江文便自行湊了上來。
“…屬下想著玉大娘子興許是早一步回了家,便特地去了玉府問了一問。”廖江文道。
明華皺眉,口上卻道:“…興許隻是我神經兮兮想得太多,辛苦廖護衛了,退下吧。”
“是。”廖江文應了一句,正要走開,又想到什麽,補了一句:“…殿下,我在燕王府附近碰上了在那兒‘吃茶’的曲三郎。”
廖江文特地咬重了“吃茶”二字。
明華一時便把玉沁的事丟了開去,笑了開了。
趙粉笑道:“…咱們的駙馬爺可真是悠閑,沒有休沐的日子居然有空吃茶,還專挑殿下在的地方。”
聽出趙粉話語裏的揶揄,明華臉色微紅,嗔罵:“…你個碎嘴的蹄子,什麽駙馬爺?還沒過門呢。”
馬車裏一片歡聲笑語。
明華半個晚上都眼睛晶亮晶亮,等到洗漱完了在床榻上躺下,由趙粉熄燈,她閉上眼睛,卻是想到曲錦枝。
自從與曲錦枝定下婚事,她便經常聽見周遭的人與她到他。
也由此知曉了他為她做過的許多傻事。
若不是廖江文私底下告訴她,她都不知道有一個二愣子幾乎每日都跑來府邸門前做望妻石。
想到這,她不由羞惱,明知隔了無數道門牆看不見府邸外頭,卻忍不住要往大門方向看去,心想:這個傻子這會兒不會就正在大門口吧?
都是一更的時候了。
明華想著這個也是不大可能,便閉了眼睛,等著睡去。
明華以為時候太晚,曲錦枝不可能會在,卻不成想,果真被她料中了。
曲錦枝幾乎忙活了一日,臨到下衙的時候又撞上一檔子麻煩事兒,耽擱了許久,便比平時晚了些從京府出來。
隨便到公主府外頭的巷子口買了一些米糕,便當是晚膳了,這會子正一手牽著馬匹,一手抓著米糕往嘴裏塞。
明華過不讓他登門,可是並沒有過不讓他“路過”啊!
還是一個公主府的侍衛看不下去,出來笑嘻嘻道了句:“…三公子先回吧,這會兒殿下想必是歇下聊。”
曲錦枝配著酒囊裏的茶水,將就著吃完了,便也不多待,拍馬便走。
……
曲錦枝和明華定下婚事,東陽侯府裏便忙活開了。
婚期倉促,孫緒一時準備不及,再加上庶務,忙得頗有些腳不沾地。
曲錦枝回到府裏時,孫緒便難得沒有歇下,反倒是在他院子裏守著等他。
母子倆為著婚事的一些事項交流一二,孫緒便馬不停蹄回了正房去洗漱休息了。
曲錦枝望著孫緒的背影,不由有些愧疚。
孫緒家教優良,年少時就以精幹著稱,諸如區區婚禮用具樣式這樣的事哪兒需要征求他的意見。
他如今在城防衛所早出晚歸的,與父母尋常見不著,他阿娘分明是多日不見兒子,找一個借口過來罷了。
曲錦枝滿心暖意,洗漱了便早早歇下了。
……
孫緒和曲錦枝一番對話,到了次日六月初二又進了宮去與淑妃孫紅接頭。
姐妹倆待在一處拿著明華和曲錦枝了半個上午也不膩,到中午時一道用了午膳,孫緒才出了熙和宮。
孫緒一如往常不疾不徐走在宮道上,儀態優雅,一邊兒欣賞夏日景色,一邊兒向著宮門走去。
恰巧在宮門處,撞上了鄭氏。
鄭氏步履匆忙,神色焦急,險些沒看見孫緒。
孫緒眼中微驚。
鄭氏出身名門世家,自受到良好教養,一舉一動皆是女子賢淑典範,可她這時雖然極力壓製,卻仍然叫孫緒輕易看穿她心中波動劇烈。
孫緒瞳眸微動。
鄭氏此時無心寒暄,孫緒也善解人意,隻不到三兩句便主動謊稱還有急事出宮,便和鄭氏兩兩別過,分道揚鑣。
孫緒回頭看了鄭氏一眼,便若有所思地順著宮牆蔭蔽處往宮門走了出去。
鄭氏沒有留意身後。
太陽毒辣,她也全然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