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莊子（2）
明華笑，承了曲錦枝好意，又道:“…我素日甚少吃用這些，隻是你家這的邊果兒確是好吃，我可真要與你討一些走了。”曲錦枝自然是看見她在盤子裏吃了一圈，唯獨沒有碰那些邊果兒，才動起手來趁機討好她了。
又親自為她斟了茶水:“…雖是墊腹，但此物幹熱，還需配用一些茶水，免得口幹舌燥。”
明華就著他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讚道:“…茶也是好茶。”
曲錦枝正待什麽，上一聲轟鳴巨響，是雷公電母出來發威，兩人均被嚇了一跳，雙雙抬頭往外看去，才看到上不知什麽時候電閃雷鳴了起來。
明華因著突如其來的雷電不由心中微微驚慌，倒不是如何懼怕，隻是不免一陣一陣的寒瘮。
曲錦枝留意到她神色變化，自是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拿話茬子來逗她話，明華被他口中訴的那些故事吸引了注意，一時倒也不去在意半空之上的嚇人光亮了。
明華見曲錦枝得眉飛色舞，就連一樁事也得繪聲繪色，令她身臨其境，不覺抿唇一笑，心裏感恩。曲錦枝了許多他幼時糗事，她若是看不出曲錦枝是故意自汙來逗趣她，她就白長了一顆心眼了。
曲錦枝了好一會兒的故事，恰逢廚灶上的人過來通報飯菜已經得了，兩人便止住了話頭，站了起來，移動到一邊飯廳去。自有仆役設法冒著雨水將新鮮上鍋的熱湯熱菜送到兩人跟前。
曲錦枝走在前麵，刻意放慢了腳步引了明華過去，他身量高大，明華在他身後隻能仰望他發頂，又兼之他肩腰寬闊且體格健壯，更加襯托得明華嬌了。
隨著他走動，清風吹來他身上熏香香味，明華隻覺耳根子有點兒燙。
她不禁盯著曲錦枝的後腦，看得輕微出了神，竟連曲錦枝突然停下了步子也沒注意，徑直一個猛力地衝撞過去，緊貼到了曲錦枝的腰背上。
她微微失措地從曲錦枝後背上退了一步，曲錦枝亦嚇了一跳，回轉了過來，又是明華熟悉的痞痞笑容:“…殿下心些。”
畢，曲錦枝請了明華在桌上坐了下來，並不提起明華無意撞人，免她尷尬，隻招呼著明華吃用飯菜。
飯桌在的這處恰是在正堂一旁，以門直接相連正堂，井狹窄，僅容一個長寬不到兩丈的庭院。庭院布景簡單，隻一座兩人高的假山石頭聳立朝以及假山石頭周身纏繞的藤蔓點綴。
明華一見假山便想起玉府壽宴當日的事，不由按捺了心中莫名其妙的心湖波動，起了借機試探一二的心思。
曲錦枝不知明華在想什麽，隻親自端了飯碗給明華盛了飯，然後坐了下來，又是為他自個兒裝碗。
“…殿下可以嚐一嚐我這莊子上的飯菜了。”曲錦枝笑著了句，便自顧自用起了筷子往嘴裏扒弄米飯。
明華聞言，亦回以一笑，伸了手，吃用起來。
曲錦枝所言非虛，曲氏的這個莊子上生產出來的糧食，無論飯菜，皆是美味。她自詡也是一個善於栽種菜蔬的，卻也是不敢必定比這些佃戶種植出來的菜蔬要優勝。
曲錦枝亦是嚐過明華親手栽種的菜蔬，這時吞咽了一口飯菜，道:“…我這兒的菜瓜，可不輸給殿下府上的吧？”
明華笑答:“…確是如此。”
飯菜色香誘人，明華決定暫時將那些瑣事拋開去，先專心享用美食，曲錦枝與她時而上幾句閑話，飯桌之上氣氛和樂融融。
明華與曲錦枝一道，吃用過一頓豐盛美味的飯菜，便是到了午後，隻是明華一直再沒什麽機會去與曲錦枝提及壽宴當日，一拖便拖過了晚膳的時候，外邊道路泥濘，難以成行，又雨勢不減，明華少不得要再留在莊子上住上一夜了。
曲錦枝自然讓出主屋，明華推拒一陣便應了下來，由著姚黃等人暫且將行囊送了過去，才回轉了頭來去問曲錦枝:“…我將屋子占用了，你睡到哪兒去？”
話出口，明華才意識到她興許是問了一句蠢話，一處供主家歇腳的莊子，閑置的屋室自然多得是，哪兒需要她勞心。
曲錦枝安撫一笑:“…殿下若是信得過我的為人，我便在附近一間屋子歇著，殿下以為如何？”
曲錦枝與明華不同，他因著風流韻事年少成名，碰過的女子不少，算是實打實的紈絝子弟。隻不過他這個紈絝子弟為人處世謹守底線，從不叫家族真正蒙羞。但他過去的舊案，也足以叫不夠熟知他的娘子對他防備一二了。
明華從前也是對他持有偏見防備的人之一，若是數月之前，她莫叫曲錦枝與她睡在同一個屋簷之下，就是借助他的莊子避雨沒準也是不肯的。
但與曲錦枝半年細細相處下來，明華對他也尚算信任，兩人交情漸深，由是她聞言便溫婉一笑，不答反問反而打趣起來:“…這話或許由我來也是可以，若是三郎君信得過我，便盡管挨著我歇息。”
明華自然是拿她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來打趣，但亦是有試探之意，她也不知為何忽的就衝動地脫口而出，想看一看曲錦枝如何看待她男女通吃的那些風流傳言。
曲錦枝想也不想，便直直應答來:“…殿下不像我，是個真正放浪形骸的，那些外間故事騙騙無知蠢裙罷了，在我麵前，殿下可不能往自個兒身上潑髒水。”
明華一哽，又急急盯住了他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自嘲地問他:“…若我，外間傳言所言非虛呢。”
曲錦枝見她認真，也正色晾:“…是真的，又如何？殿下都未曾嫌棄我劣跡斑斑，願意與我相交，我何以反倒嫌棄殿下？”
他那一臉正經得不行的模樣反而叫明華“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剛從心底裏上升起來的往日酸澀盡是散去。少女笑靨如花，看癡了少年郎君，半晌，她才滿麵桃花著留下一句:“…這可是你的，回頭可不能食言而肥。”便轉了身子，領了幾個丫頭往正屋走了過去，隻是心底處到底是有什麽泉湧而出，再難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