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赤炎國國王
那黑衣人身材修長健碩,在緊身黑衣下顯出完美的身形輪廓,他鼻子以下黑紗蒙麵,通透的眼睛卻散發出血瑪瑙一樣明亮攝人的冷光,紅發如血似火,散發著深邃的光澤,眉宇間是讓人無法忽視的霸氣。
他按著胸口,身軀如山般屹立,一語不發,火紅的眼珠炯炯有神,邪妄地盯著惜夜冷笑一聲,眼底帶著犀利的嘲諷。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嘲笑惜夜明明比他傷的更重,卻強撐著身子說大話。
惜夜自然明白他笑什麽,微微沉吟,不動聲色,眼中卻是勝券在握,光那淩人的氣勢,便足以讓敵人膽寒。
“你以為你不說話,本王便認不出你是誰了嗎?”惜夜身體微晃,卻依舊勉力穩住身軀,他抹去唇上的鮮血,笑道:“堂堂赤炎國國主,竟以身犯險,本王聽說你曾當眾拒絕這女人,並把她送到你父親身邊,本以為你會棄你們赤炎國王妃蘇櫻櫻,哦,也就是本王的愛妃蘇美人於不顧呢,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她孤身闖入我皇宮,看來傳言未必屬實,你和本王的蘇美人倒是情比金堅,感人的很啊!可惜,如今貴國王妃自願呆在本王身邊,若是想要回去,待本王玩膩了她,自當相送!不知你覺得如何啊?——赤煙!”
赤煙聽他這麽說,眼中火焰遽然高漲,殷紅的眼珠更加通透幽深,他身形一顫,眉頭緊緊擰起。一側眼,卻見左都衛揪著幾乎癱軟在地上的蘇櫻櫻拖到他們麵前,橫起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他厭惡地看了蘇櫻櫻一眼,忍住滿腹怒氣,冷笑道:“惜夜大王如此客氣,在下可受不起,如此不齒之人,又怎擔得起我赤炎國王妃職稱,一個下作之婦,惜夜既如此看重,拿去便是。”
惜夜一聽,見他眼中厭惡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自己竟料錯了,可他若不是為了赤炎國王妃而來,他看了一眼香奴。看來這赤煙王子倒是真對香奴有心,能讓他孤身闖入龍潭虎穴,以身犯險,隻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還是……他這樣子是假裝的?
想到此,他看向左都衛,眼睛一眯。
左都衛得到示意,頓時握刀往蘇櫻櫻脖頸處割去!
蘇櫻櫻嚇得尖叫失聲,胡亂喊道:“赤煙,我若死了,香奴永遠不會原諒你!她會恨死你!”
赤煙身形快如閃電,隻一劍,便將那把刀挑飛了出去。
香奴……
惜夜心中一沉,他果然是為了香奴而來?香奴和蘇櫻櫻是同時被發現的。看來,赤煙這一路追蹤不是為了蘇櫻櫻,而是因為香奴!
香奴聽見喊聲,眼睛由惜夜身上轉向赤煙,兩人四目相撞,眼神複雜。
這一幕剛好被惜夜看見,他眼睛一眯,胸中頓時怒火翻湧,眼中殺氣閃過,他一把奪過左都衛手中的劍,劍尖猛地轉向香奴額頭,卻因為太過用力,又吐出一口鮮血,猛咳幾聲。
“王上……”左都衛擔心地看著他,正要去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
他放聲大笑,盯著赤煙的眼中血光彌漫:“怪不得看不上本王的蘇美人,原來這才是你喜歡的女人嗎?”
“你放開她!”
赤煙怒喝一聲,剛才的冷靜頓時出現了裂痕,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放開她?”惜夜冷笑,“你在說笑話嗎?想讓我放了她,那麽你知道該怎麽做。”
說罷,劍身逼近,一道寒意滲入香奴額頭,接著是火辣辣的痛。她冷冷地看著惜夜,忍住胸中寒冷,微微一笑,然後閉上了眼睛。
惜夜看她如此,更是生氣,她這樣是什麽意思?是心甘情願為那個男人而死嗎?
額頭的傷痕還在繼續滲出血絲,香奴緊緊閉起的雙眼睫毛顫動,顯得異常淒絕。赤煙一陣心疼,手上用力,那把滴血的劍便狠狠飛向一旁的大樹,劍身穿透樹身,震得大樹顫動不已。
眾人驚訝失聲,看看一臉憤恨的蘇櫻櫻又看看香奴,心中驚疑:原來香奴才是這赤煙國主愛的女人?看來香奴這丫頭來頭不小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快有侍衛用上前,架著長矛將他按到在地上,火焰般的長發鋪散了一地。
香奴聽見聲響,猛地睜開眼睛,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眼淚沿著臉頰流下來,她憤怒地朝赤煙吼道:“你是笨蛋嗎?你知道他們抓了你想幹什麽,為什麽還要束手就擒?我不會感謝你救了我的,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你怎麽對得起赤炎國子民和戰場上廝殺的將士?”
赤煙臉貼地麵,微微睜開眼睛,冷笑:“香奴,你還不了解我嗎?在我心裏,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重要,什麽江山、地位,我赤煙統統不要!我要的,一直都隻有你而已。”
香奴痛苦地閉上眼睛,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她明白的,要不是為了她,他不會去爭奪那至高無上的權利,要不是為了她,他不會被那重重的責任束縛,可是,他這麽做,真的值得嗎?
“真人感人啊!想說的話最好一次說完,否則,我想你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惜夜邪妄地勾起一絲冰冷的笑容,眼底被嫉妒和憤怒充斥,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可是此刻,他就是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碎屍萬段,讓他再也不能奪走那個女人關切的眼神。他冷冷地一揮手:“來人,請赤煙國主去暗獄好好做客!”
“暗獄!”
周圍聽見這個命令的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個地方可是殷樓國最恐怖的地方,到了那裏的人,絕對不會有命出來,而且會受盡折磨,生不如死。隻有犯了重罪的刑犯才會受到的懲罰。
“王上。”左都衛眉頭緊鎖,遲疑道:“現在兩國交戰,此人還有很多用處,王上這麽處置他,恐怕赤炎國不肯善罷甘休,還望王上三思。”
惜夜忍著一陣陣的暈眩,強壓下胸口湧上來的一口血腥,轉頭冷冷看向左都衛,眼底的寒意讓左都衛心底一陣發寒,他眉頭一挑,冷笑:“本王難道會怕了他們不成?”
“……屬下,明白了。”
左都衛心底歎息,一抬手,很快有幾個身穿黑衣的侍衛從後麵走出來,手中拿著兩個彎勾鐵鏈,尖尖的鐵鉤在陽光下,散發著陣陣寒意。
“惜夜,你要做什麽?放開他,不可以這樣對他。”
香奴眼底閃過一陣驚慌,她不顧惜夜指在她額頭的劍,猛地撲上前抓著他的褲腳。
惜夜一驚,急忙收手,幸虧身手矯健才避免誤傷她,可是她臉頰旁仍被劃上一道殷紅的血絲,血珠沿著傷口滲出來,他不由得心頭大怒,盯著她低聲咒罵:“該死!”
他抬腿憤怒地將那香奴甩向一邊,卻因為動作太大,壓抑了好久的一口黑血一下湧了上來,噗地吐了一地。
香奴一驚,呆愣愣地看著他,心口一陣揪疼,連自己準備做什麽都忘記了。
那幾個侍衛將赤煙按在地上,高高地舉起鐵鉤,隻聽赤煙悶哼一聲,兩個鐵勾同時穿肩而過,他痛的直起脊背,眼前濺起一片血霧。
“不要——”
香奴一轉頭便看見那天神般的王者,被鐵鉤穿透琵琶骨的血淋淋的畫麵,那是怎樣揪心的疼啊,她的指甲掐入掌心,隻覺得一陣血腥味充斥鼻腔,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帶下去!”
惜夜看了一眼青筋遽起的男人,眼光閃爍,唇角浮起冰冷的笑容。他抬手抹去唇角的黑血,踉蹌著走到香奴身邊,將她抱在懷裏,腳步虛浮,頭也不回地往寢宮走去。
陽光有些陰暗,一陣風吹過,每個人的鼻腔裏都充滿血腥的味道。
被剛才一幕嚇呆了的眾妃嬪還宮女太監,傻愣愣地目送惜夜離去。蘇櫻櫻坐在地上,早已嚇得軟了腳,連自持穩重的華貴妃也慘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
在場唯一清醒的女人,隻有冷眼看著一切的老太後,她輕輕抿了一口茶,目送渾身浴血腳步虛浮的惜夜走遠,唇角勾起一絲笑容,眼底的狠毒狡詐讓人心寒。
或許,這次對他們來說,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夕陽西下,空氣中的浮塵都罩上了隱隱的金色光芒。
朝陽宮的牌匾富麗堂皇,禦金雕龍超兩旁延伸而去,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刺眼,散發出魄人的氣勢。
紅色的地毯延伸至台階盡頭,遠遠地,可以看見身材高大的男人腳步虛浮,似忍著極大的痛苦,一步步向近處挪動,明明走的萬分艱難,卻倔強地不讓旁人扶他,一直走上最後一段台階,他腳下一軟,單膝猛地跪倒在地,男人悶哼一聲,抱緊了懷裏的女子。
跟在身後的左都衛急忙上前,這八尺大漢眉頭緊皺,擔憂道:“王上……”
惜夜低頭看看懷裏的人兒,胸中鬱結,她一直不肯依了他,是因為那赤煙嗎?
想到此,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懷中人兒不適地皺眉,額頭上的傷痕,和臉頰的劍傷隱隱又滲出血絲來。
“禦醫呢?”
“回王上,禦醫已在殿內等候。”左都衛急忙回話。
他的眼中精光閃爍,散發出逼人的氣勢,一用力氣又站了起來,大步走進寢宮,將香奴小心地放在禦榻上,左都衛很快宣了禦醫進來。惜夜眼前陣陣發黑,錦黃的衣衫被鮮血浸染透了,卻強忍著等到禦醫給香奴檢查完畢。
“她怎麽樣了?”
太醫戰戰兢兢地看著惜夜的傷口,眼中滿是擔憂恐懼:“回王上,香奴姑娘隻是受了驚嚇,額頭的傷口隻需敷散淤血即可,並無大礙。隻是您的傷勢嚴重,需要立刻處理。”
男人聽到禦醫診斷說她沒事,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形一晃,在香奴身邊躺下,抓著她的一隻手,昏睡過去。
接下來是一陣手忙腳亂。
那女子是沒事,可是王上被利劍穿胸,隻差分毫便有生命危險,加上失血過多,能不能熬過一晚,還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