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愛而生的利刃
“等我……”
莫爾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雖然隻有一半,但他漆黑的背影仍然遮住了整個太陽,千絲萬縷的陽光打在獵人身上,燥熱迫使他褪去殘破的甲胄,露出結實而又強健的肉體。
那背影突然不見了,幾乎是在一瞬間,莫爾突然閃現在夫魯夫魯的麵前,夫魯夫魯剛剛著陸,它甚至來不及捕捉獵人的氣息,大腿就狠狠挨上了一刀。
莫爾再一次消失了,這一次他直接踩在了怪物的腦袋上,手臂緊繃的肌肉形如巨錘猛砸怪物的頭殼,刀刃透過脂肪直挺挺的插進了夫魯夫魯的腦髓。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突然竄上莫爾的手臂,密集的電流通過刀柄纏繞在莫爾的手臂上。莫爾的汗液使得電流的傳導性大幅度增強,強磁電網圍繞著掙紮的怪物與莫爾一同撞向右側的山脈。
莫爾果斷放棄了刀刃,利用怪物搖曳的間隙騰空翻滾離開了原地,在夫魯夫魯的身體撞擊牆體的同時輕鬆落地。躺在遠處的白金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他以獵人獨到的眼光發覺了莫爾身體產生的細微變化。
那瓶藥劑似乎為莫爾帶來了超前的機動力以及更強的爆發力,並同時弱化了他對疼痛的感知能力,不過這種藥劑的副作用也是非常明顯的。在莫爾打算起身跟進的時候,他的表情因為痛苦吃力而扭曲不已,藥劑並沒有治好莫爾的傷口,相反,它讓它們更加嚴重了。
莫爾的視線最終鎖定在了怪物脖頸處深刻的一道劃痕上,那裏插著白金的太刀,而太刀的刀刃距離夫魯夫魯大動脈的距離僅有幾十厘米。
蒸發汗液的熱氣似乎有些淡薄,莫爾的身體開始從不同位置接收到劇烈的疼痛,看來殘留在體內的藥效已經快要消失了。
[必須速戰速決]
莫爾正對著怪物衝了過去,而夫魯夫魯像是挑戰一般向著迎麵而來的獵人放出了最為刺耳的尖嘯,激蕩的聲波甚至能夠席卷風雪,卻阻擋不了莫爾的腳步。
淡藍色閃電在夫魯夫魯口中凝聚成強電流磁炮。
[左邊]
莫爾輕鬆閃過。
[右邊]
莫爾跳起來躲過了貼服地麵的球形閃電,同時揚起了另一把單刀,但怪物似乎早有準備,他在莫爾跳躍之前率先將彈道調整到半空中,莫爾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出現在正中央的位置。
然而就在這時,夫魯夫魯的底盤突然傾斜,膝蓋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側移,球形閃電恰巧擦過莫爾的臉頰,從他的耳邊飛了過去,隻在他的臉上蹭出了很淺的一道傷疤。
白金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怪物的腳邊,用他隨身攜帶的剖刀,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夫魯夫魯的腳後跟處劃開了一道傷口,刀刃雖不鋒利,但足以割裂怪物的跟腱。
“幹得好!白金!”
莫爾單手架住太刀刀把,使自己的身體懸掛在半空中,同時雙腳踩中怪物的外皮,手臂使勁劃動刀刃向著大動脈的方向砍去。
於此同時,夫魯夫魯尖嘯著釋放出體內積聚的所有閃電,它體內的電氣袋受到巨大的磁能影響,一瞬間膨脹成一個巨大球體,在怪物的胸腔部位閃爍著湛藍的光。
就在電氣袋即將爆炸的時候,一股腥紅的鮮血從夫魯夫魯的脖頸出噴噴薄而出,瞬間染紅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怪物筋脈中殘存的電光逐漸黯淡,也隨著血漿噴湧相反的方向緩緩倒去。
莫爾手持太刀重重摔落在雪地上,任憑四濺的濃血遮蔽他的視野,獵人身上的熱氣已經全然褪去,但他仍然能夠感受到濕熱的溫暖,那是鮮血的溫度。
看到這裏,精疲力竭的白金再也隻撐不住自己的意識,眼前一黑,隨即昏睡過去。
“北方的商隊同樣沒有消息……恐怕東方也不會有。白山,是時候放下從前,開始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了。”
站在試煉場大門口的老山嶽,對麵無表情的白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嘴角不免微微抽動了一下,叼在嘴上的煙槍依舊沒有取下來,似乎隻是很平常的一番攀談,盡管它對於白山而言意義非凡。
“馬上就要輪到你了,雖然在試煉前對你說這樣的話很不好,但我認為你有權知道,也必須知道。”
“白山。”
莫桑拖著血跡斑斑大錘從試煉場上退回,攀附在大門口的石柱上默默卸掉了身上的重甲。
“到你了。”
老山嶽輕輕拍了拍白山的肩膀,目送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試煉場內部走去。
“讓我們一同目睹,今年最有實力的獵人新秀,白山先生出場!”
……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白金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麵對屬於自己的死亡,但他內心的恐懼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無盡的祥和與安寧。
他觸碰到了柔美的光,在一瞬間,似乎有無數隻手臂要將他拖入深淵,然而白金的身體卻在慢慢上浮,在它們觸及不到的距離,有一雙臂將白金推向了天空。
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溫柔在撫摸白金的脊背,巨大的花蕊在他迷離的眼神中開花結果,從中彌散而出的芬芳沁人心脾,於是白金敞開胸懷,從胸口焦黑的傷口中,渲染出一片墨綠色的生命。
“回到那邊去……白金。”
當他再一次睜開雙眼,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荒涼的山野與皚皚白雪不複存在,指尖能夠觸及到的溫暖是來自火爐的溫熱,還有平鋪在烤架上的鮮魚以及羊排,發出很美妙的滋滋聲。
房內的裝飾看上去比印象中的華麗許多,色彩鮮豔的掛飾裝點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原本都儲藏在米娜小屋的倉庫裏,現在那裏堆滿了上好的原木。
白金嚐試著活動自己的四肢,他的傷口似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胸口的燒傷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看樣子自己真是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可算醒了。”
莫爾推開房門慢慢的走進來,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但身上潔淨的裝束和得體的領結,有讓他看上去像一個英俊的紳士,斷掉的手臂接上了鋼製的假肢,用波凱村的旗幟遮蔽著,看上去不太協調,卻很符合他獵人的氣質。
“白金先生!你醒了嗎?”
米娜蹦蹦跳跳的衝進房間。
“我從窗戶外邊看到了!”
“米娜,別這樣一驚一乍的,他還沒有完全恢複呢。”
米娜踮起腳尖捧起奧斯丹頓的臉頰,溫和的眼神掃過他幹裂的嘴唇,然後伸出了舌頭。
莫爾輕輕摟住了她的腰,往自己的懷裏不自覺地靠了靠,溫暖的肌膚帶給他溫和的觸感,他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們必須要走了。”
莫爾點了點米娜的鼻尖,最後一絲甘甜還來不及回味,房間的門就已經被打開了。
“不好意思,先生,現在是什麽情況?”
白金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表現得不知所措。
“你趕上了一個好時辰,白金老弟。”
莫爾微笑著牽著米娜的手走出房門,回頭示意白金趕快跟上去。
“歡迎參加波凱村難得的慶典,夥計,我和我親愛的米娜,將在今晚舉行婚禮。”
“什麽?”
白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很快平複了心態,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跟上了莫爾的腳步。
“你們要結婚了嗎?莫爾先生!米娜小姐。”
“我想是的,白金先生。”
米娜的臉上泛著幸福的紅暈,白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令人心醉的場景。他環顧四周,討伐夫魯夫魯的場景似乎就在剛才,但實際上已經過去了一整周。
波凱村奪回了自己的木材,為即將麵臨的大風雪做足了準備,而現在,這裏隻剩下禮花,炊煙以及熱烈歡呼的村民。
兩位新人,將在他們祝福的眼光中,向著新的生活走去。
夜幕很快降臨,白金做好的完全的準備,卻一直沒有想好自己究竟該送什麽樣的禮物,然而婚禮已經快要開始了。
白金慌慌張張的衝進村裏的大會場,裏邊早已經坐滿了人,莫爾為他預留了最前排的一個位置,白金很不好意思的掠過與他擦身而過的村民,坐在毛皮墊上顯得很不自然。
婚禮非常簡單樸素,與白金想象中的婚禮大相徑庭,他的記憶定格在了莫爾親吻米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為之歡呼,白金也不例外,隻不過在他的歡呼聲中,似乎還有什麽更加深沉的東西。
就在婚禮即將結束的時候,人群們談笑著散去,隻剩下白金一人呆坐在原地。莫爾重新走上了禮台,他獨有的一隻胳膊慢慢的從麵前的一枚木匣子裏去了某樣東西,然後輕輕走下台階,將它們交付到白金手上。
那是一把打磨精湛的雙刀。
“莫爾先生!”
白金趕緊站起身來,連連後退,他在莫爾的眼神中看到的隻有信任與溫柔,今天是屬於他的一天,白金並不清楚現在的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白金老弟。”
“你知道我不可能獨自狩獵那樣一頭怪物。”
“你在弗拉西亞山脈的表現贏得了我的認可,白金老弟,白金獵人。”
“今天的光輝即屬於我,也屬於你,波凱村的英雄。”
米娜微笑著走出幕後,她的麵容與莫爾一樣甜美。
“收下它們吧。”
莫爾最後一次送出自己的獵具,白金知道,一個獵人將獵具饋贈他人,這其中究竟有怎樣的分量。
“它們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