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兒臣明白
在賀聞離開後不久,駱柒才回到駱府。
從茉莉口中基本了解了情況後,就直接去了駱淵院內。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小淵對於她的人一直都不太信任,或許是自小獨立的原因,他對於周圍的人一直存有很重的戒備心。
他與季影的人相處時間不多,對他們也並非很了解,所以一時之間難以放下戒備也很正常。
所以駱柒現在過去並沒有打算跟他談及此事,時間會解決這些,她不想左右他的行為。
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與他談論。
駱柒進到院裏,隻見少年站在院子旁邊的大樹底下,仰頭看著樹上不時跳躍於枝條間的畫眉鳥。
“小淵,在想什麽呢?”
駱淵聽到聲音,立刻回神看向來人,眉目間帶著明顯的喜悅,“姐姐!”
十一本在不遠處守著,見主子來了,便默默地退下了。
姐弟倆這會兒一邊在院裏閑逛一邊交談著。
“姐姐今日怎麽那麽晚才回來?可是有事耽擱了?”
“嗯,太子殿下找我了。”
駱淵一驚,停下腳步看向身旁的人,“什麽?那他可有為難你?”
“那倒沒有,他還是同小時候那般性格,懦弱了些。”
“那他有沒有可能,是裝的。”
“應該不會,從他眼睛裏可以看出是真的。細思極恐,多年如一日的性子,若是裝出來的,未免也太可怕了。”
駱淵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難道駱薇那事,不是他?”
“不,茉莉既然查出是他的人,那定然不會有誤,這件事本就有蹊蹺。”
“姐姐,還是我派人去查清楚吧!這段時間殿下那邊,我會安插些人進去,看看他究竟是真弱還是假弱。”
過了半響見姐姐都沒說話,駱淵抬眸望去,隻見女子眉間微蹙,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下意識地輕聲問了一句“姐姐,怎麽了?”
“小淵,試著相信季影,他們可以的。”
“好,我盡量。”
他雖是應下了,但駱柒總覺得,他在敷衍她而已。
駱淵眼睛流轉,目光落在了身旁這人手中精致的傘上。
一看這材質,就不會是普通人家會有的,傘麵還隱約可見細細描繪著紅梅,實屬少見。
姐姐一向都不帶傘外出的,況且她剛從宮中回來。
那隻能說明,這傘,是從宮裏來的。
“姐姐,這傘,挺好看的。”
“嗯?”駱柒舉起手,看了看這傘。
她拿著順手了,倒是忘了將它放好才過來。
“你說這個?這是公子墨的。”她也就隨口一說,但沒想到弟弟反應還挺大的。
駱淵一聽是公子墨的,臉色一凝,語速也快了一倍,“姐姐你怎會有他的傘,他鐵定在算計你,把傘給我看看,裏麵保不準暗含其它意味。”
見自家姐姐捂嘴憋笑的樣子,駱淵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激烈了些,他緩了一下,朝自家姐姐伸出手。
駱柒隨即遞了過去,見他打開並細細觀察著,一臉嚴肅的模樣。
她滿不在意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麽,我看過了,就一把普通的傘,精致些罷了,遲些時候我再派人還回去就是。”
駱淵把傘遞了回去,神情認真地言道“姐姐,如果可以的話,還是離他遠些吧。”
“好!”她眼含笑意地應道。
……
而此時的禦書房內,氣氛莫名有點凝重,隻聽到紙張被翻動的“唰唰”聲音。
太子殿下如坐針氈,低垂著腦袋,手指不時摩擦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翻閱紙張的聲音停了,隨即而來的是很穩重的腳步聲。
一抹明黃色映入了他的眼底。
“軒兒,抬起頭來。”
聞言,太子陳子軒慢慢抬起頭,看向了他嚴厲的父皇,但眼神卻不時躲閃。
“父,父皇。”
“前幾日戶部尚書提出的降軍餉一事,你認為如何?”陳皇語氣很平靜,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挺,挺好的。”
話語剛落,陳子軒便感覺周圍的氣氛更壓抑了。
陳皇語氣突轉,帶著幾分怒意,“什麽都是挺好的,朕要的是你的看法,不是什麽事都是給朕這麽一句挺好的就行了。”
李總管在一旁看著太子身體微抖的樣子,暗自搖了搖頭。
說實在的,太子這般確實不如其他皇子。
但儲君之位,也不是輕易便可廢掉的,陛下這些年一直由著他穩坐其位,其中個原因,也不是他一個奴才可以揣測的。
他突然想到了陛下的謀臣公子墨,那一身儒雅穩重,不卑不亢的風骨,若殿下有他的一半就好了。
陳皇看著他默不出聲的樣子,也知道跟他發怒沒什麽用。
眼不見心為淨,他袖子一揮轉過身去,背對著太子,“罷了罷了,這段時間你別總待在東宮,有時間多去駱府走動走動。”
本來太子還有點疑惑,但後麵陳皇再添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這東宮,也該添個管事的主兒了。”
此話一出,瞬間驚呆了裏麵的兩人。
李總管立刻低下頭,裝作透明人,但他靈活的眼珠子不斷轉著。
原來不是陛下看上了駱將軍,而是他要把殿下和駱將軍湊成一對兒啊!
陛下要收回軍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駱將軍嫁入皇室。
以太子妃之位待駱將軍,外人隻道是駱將軍得了天大的榮寵。
但她手裏握著的是實實在在的軍權,若陛下直接下旨,保不準駱將軍直接反抗,那到時候定然大亂。
而如今陛下讓殿下多往駱府走動,雖然不指望他們真能培養感情,但此舉給天下人看到,自然也就心裏有底了。
李總管越想心越慌,他感覺他猜到了陛下的意圖,頓時冷汗直流。
“父,父皇。這不可……兒臣,不可……”太子聲音顫抖著,但他在盡力回絕。
雖然他對她不甚了解,但駱柒這種女子,就如同九天翱翔的凰,又怎會甘心被禁錮在東宮之中。
“軒兒,你該知道,這個東宮之位,朕既然能讓你坐得安穩,也可讓你隨時下來。”陳皇語氣冷漠得不像一個父親,透著一股屬於上位者不可忤逆的威嚴。
良久,殿內才響起一道沉重的聲音,“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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