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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 謀劃

  黃一天說,奶奶的,你們這些領導,簡直就是胡鬧,你說你們兩人也參加也常委會議,該知道現在這個位置現在就是他媽的地雷,我去了,因為不熟悉情況,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那不是找死?

  董勤河說,黃一天,你也不要他媽的也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告訴你,現在想這個位置的人也太多了,不過到最後你的票數做多,所以你到這個位置也是順其自然,也是眾望所歸啊。


  黃一天說,我能到這個位置也是你和郝部長等人支持的結果,行了,已經是這樣的局麵了,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現在可以說說請我吃飯到底是為了什麽?

  郝天威和董勤河看了看,董勤河最後說,黃一天,其實章飛的事情也不是外麵傳的那個樣子,章飛為什麽要逃跑,不是表麵上說的那樣,他把錢都弄跑了,作為一個局長,如果上麵沒有人支持 ,政府的錢怎麽能夠撥付?


  黃一天看著董勤河和郝天威,說,你們兩人都是知道很多內情,而且和此事情息息相關或者說想通過此事情達到什麽目的,是不是?

  兩個人竟然沒有反對,這樣的態度讓黃一天很是吃驚,那天,三個人談了很多,最後三人的酒杯剛端起來。


  此刻,教育大樓的一個房間內,副局長劉清站在玻璃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屋裏早已是煙霧繚繞。他背轉身朝門,可仍然清楚的分辨出,辦公室走廊裏人來人往的腳步聲。在教育局工作了近十年,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他在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幹就是十年,在這十年裏,他迎來送往了三任局長,不管是和哪一任局長都保持了良好的合作關係,即使是最年輕的局長章飛。


  十年前章飛還是一中普通教師的時候,參加中學教師評優課比賽還是劉清給頒的獎。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後來,章飛成了他必須與之合作的第三任局長,盡管章飛的態度比較謙恭,在人多的場合依然給了劉清很大的麵子,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他感覺難堪。


  劉清覺得章飛是在可憐他,所有隨著章飛附和的人也都是在無聲的羞辱他。他常常搵心自問,我劉清到底哪點比別人差,為什麽總要跟在別人屁股後麵當應聲蟲,後來通過一次聚餐,他終於想明白了,讓他明白為官之道的人卻是比劉清遲入官場很多年的章飛。


  有一次,章飛請劉清一起出去吃飯,好好的市區五星級大酒店不去,偏選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市郊清水灣度假村。他當時還納悶,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怎麽這麽不穩重,吃頓飯也喜歡窮折騰。


  飯局開始,劉清才明白,什麽樣的飯必須在什麽樣的地方吃才合適。飯局那是一個局,吃什麽都無所謂,關鍵是的吃飯之外的交流那才是關鍵。


  那天到場的清一色是男同誌,酒店服務的則清一色漂亮姑娘。隻有在那樣偏僻的地方,這頓飯才能肆無忌憚的吃出味來。在那豪華的近乎奢侈的大包間裏,章飛向他介紹了各位的身份,大多是機關的科長之類的不高不低級別之流,整個包間裏除了章飛就數劉清的級別高些,可是點煙倒酒之類的活章飛卻是搶著幹,這讓劉清很是納悶。


  難道一個處級幹部需要為這些小人物倒酒嗎?但是不一會兒劉清就明白了。在這幫人的談話裏,不時出現‘我舅我叔’之類的字眼,而緊跟名字後麵的必定是市委常委之一。這時的劉清才明白,章飛不是在給這些人做小廝,而是在給這些人嘴裏的的名字做小廝。


  劉清不得不佩服章飛敏銳的政治嗅覺,如果不是章飛的指引,他劉清在官場多年壓根沒有注意到這群人的存在。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官場,酒桌上的話往往比辦公室裏的話來的更真實,有效。


  喝到盡興的當口,當時的市委李副書記的外甥給大家講了個故事。他說,一次,他舅舅,也就是當時的市委副書記家裏的下水道堵了。他舅媽趕緊打電話給他舅,意思讓他找個專業的通下水道公司把下水道給弄一下。他舅當時很忙,就讓秘書小王給安排一個。


  等他舅下班回家,遠遠的看見一個長的粗粗壯壯的中年男子正撅著屁股忙乎著幫他家掏下 水道呢。他舅一看,不對勁呀,這掏下水道的工人怎麽這麽眼熟呢,再細看,這不是某局一副局長嗎!


  他舅趕緊把這人讓進屋,表示感謝。可人家說了,今天在市委辦事情,剛巧聽到小王秘書打電話,自己一想,多虧了有領導平時的大力支持,工作才能幹的比較出色,好不容易有個報答的機會,自己一定要來,不僅要來,還要把事情給辦好了,才對得起領導對自己的信任。


  明白人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明擺著在巴結領導嗎,醉翁之意還是在官啊,要不是他舅舅是一個市委副書記,一個副局長能夠他家掏下水道。市委書記當然也不傻,當時就拍拍他的肩膀說:

  “不錯!不錯!”


  就有急性子的問:“到底給他官做了沒?”


  劉清也想知道結果,可他什麽也沒說。


  李副書記的外甥賣了會關子說:“故事的主人公其實大家都認識。”


  眾人齊聲問:“誰呀?”


  “南霸天!”


  “啊?不會吧?”


  大家都一臉的驚訝。


  “南霸天”其實是當時紀委的一個副書記的綽號。因為他的臉長的肥胖,又整天板著一張臉,對下屬脾氣壞的嚇死人,對領導則又是另一副麵孔,所以大家都叫他“南霸天”。 “南霸天”在幾年前還隻是市財政局的一個副局長,現在已爬到正處了,典型的實權派。


  在這次的飯桌上,劉清覺得自己好像是揭開了官場背後的另一張臉,另一張實實在在的真實的臉。而引領著他來揭開這層麵紗的人,正是章飛。


  從飯局的安排上,劉清可以看出來,章飛沒有把自己當外人。自從章飛當了教育局長後,劉清的實權直接排到了二號領導的位置。在局黨組分工的時候,章飛不由分說的就把財務處和人事處的管理權直接分到了劉清的分管範圍,明知道,另外的張局和李局等都會有意見,章飛還是力排眾議執意定了下來。


  誰都知道,一個單位最紅的實權部門就是人事處和財務處,眼下這兩個部門都由劉清一個人分管,劉清的辦公室和家裏都同時熱鬧起來。連劉清的兒子都說,這麽多年了,就現在才覺的自己是個幹部子弟。


  好景不長,劉清發現自己其實也就是個傀儡,還是個經常充當替罪羊的傀儡。每次,當單位裏搞活動需要從財務上支出超過一千元錢時,管現金的陳會計就會一臉為難的讓他請章局長親自打個電話,說是章局長跟他們會計室的人交代過,一千元以上的支出必須有他親自同意。


  就是說,劉清這個分管財務的副局長隻有支小錢的權力,真正的財權還是牢牢的控製在章飛的手裏。這樣的安排,劉清後來也就認了,誰讓你是個副的呢。可是,讓劉清不能容忍的是,隔三差五的,章飛就讓他把自己的私章拿去用一下,那些動輒數萬的發票明明是章飛花了,卻借用他的名義來報賬,章飛反而是一幹二淨了。


  劉清坐不住了,這年頭,誰也不是傻子,傻到給別人背黑鍋。雖然,財務處的人明裏暗裏的告訴他,這是章局長的意思,財務上的報銷章已經先蓋好了,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可他還是沒有同意。


  如他所料,很快,章飛就調整了局黨組的內部分工,把財務權劃到了張副局長的手裏,一直到章飛出事前,分工一直是這樣維持著。


  沒權的時候,也就從沒有享受過權力帶來的便利和滿足。可一旦曾經擁有過某種權力,再被人從手裏活生生的剝奪出去,除了麵子上的難堪外,更多的是內心深處因為某種欲望缺失而帶來的夜不能寐的痛苦。


  劉清覺得自己在官場那麽多年,直到今天才真正品嚐了什麽叫官場沉浮。他不願讓自己一直沉在別人下麵,他也想從底下浮上來,成為最上層的真正的領導者。一直以來,他都在削尖腦袋想辦法,走什麽樣的捷徑能讓自己的官帽子變成正處。可是,錢花了不少,也托了不少人,就是沒有什麽成果。


  就在他已經接近絕望的時候,章飛出事了。教育局的領導班子除了自己和新來的何副局長外,剩餘的人全軍覆沒。何副局長剛從團市委調過來,年紀輕,閱曆淺,又剛剛變動工作,不參與任何事情,所以現在的局長的位置出來,何副局長也是沒有資格競爭的。


  劉清想,老天爺待自己不薄,機會終於來了,教育局一把手的位置,舍他其誰。機會來了,劉清當然要努力,可是傻子都知道這個世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要想別人幫助你說話,要想別人幫助你升官,那麽就要有付出,這才是市場經濟規律。


  劉清想到,現在這邊能夠說上話的也就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朱佳玉,於是通過平日裏早已鋪好的暗徑給分管教育的朱副市長及時進了貢,幫他辦事的人很快回話說,周局長,此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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