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讓別人去鬥
會議結束後,市委常委組織部汪部長在普水縣的調研考察工作也很快結束,但是他此行留下的諸多話題卻在很多領導幹部口中傳揚開來。蔣大寬很可能要被市委領導重新啟用的消息很快傳到黃一天耳朵裏,他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倒也並未先表現出過多詫異,一切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他沒想到此事會來的這麽快。
黃一天心裏琢磨,“無論如何不能讓蔣大寬被重新啟用,否則無異於放虎歸山,何況蔣大寬在普水縣官場混跡多年一向任人唯親私欲膨脹,壓根就是一個不稱職的領導幹部。若是再讓這樣一個整天忙著往自己口袋裏撈錢的領導重新手握重權,這不僅是對人民利益的不負責任,有可能對當地政治經濟發展造成的負麵影響也是不可估量。”
老子是個有智慧的人,一定不會讓這個事情發生。
黃一天暗暗在心裏下定決心,“絕不能讓蔣大寬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管是哪位高人在背地裏力挺蔣大寬,他都要義無反顧見神殺神遇魔降魔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隻要把蔣大寬的相關腐敗繼續舉報,就不信誰敢明目張膽的包庇。”
黃一天心裏此刻非常清楚,每一個對仕途存有大抱負和偉大理想為人民服務的官員,他必須是一個多麵手的全才,他首先要政治立場堅定,擁護黨,愛護人民,把為民服務作為做官的根本,同時還得是一個實幹家,還得是一名優秀的演說家和心理學家,以及經濟學家等等。
說到一個官員必須是實幹家、演說家人人都能理解,但是官員想要在政治上大展宏圖為什麽必須是一名優秀的心理學家呢?原因很簡單:當領導幹部爬到一定高位的時候,跟政敵之間所謂的各種形式爭鬥本質其實就是玩弄心術。
官場如戰場。
任何一位領導幹部,想要在官場有所建樹必須義無反顧勇往直前向更高的目標追求,在這個不斷追求更高目標的過程中,需要經曆多少殘酷的明爭暗鬥恐怕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百轉千回的曲折艱辛。
人民的名義這本書,告訴我們無論是官場中的陰謀還是陽謀,決定領導幹部仕途命運甚至是生死抉擇的關鍵就在於到底誰能夠在戰術上技高一籌,而當對手與自己的戰略布局同等高明的時候,雙方對決結果便隻能由各自心術修煉層級做出最終判決。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黃一天心裏明白,蔣大寬因為被自己舉報免職,心裏早已把自己當成死敵巴不得除之而後快,以自己眼下低微的政治地位要想跟他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眼下的形勢他很清楚,與其等著蔣大寬獲得重新啟用的機會來收拾自己,還不如想辦法盡快消除他被再次啟用的機會。
對手的較量,很多時候痛打落水狗不是沒有必要,而是很有必要,讓蔣大寬不被啟用,盡管這件事看上去難度不小,黃一天卻勢在必行,以他目前的政治智慧來說,隻要靜下心來想辦法,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春風十裏桃花紅,煙雨蒙蒙綠柳飛。
留連戲蝶時時舞, 自在嬌鶯聲聲啼。
隨著旖旎春色漸漸鋪滿胡集鄉政府大院,鄉人大主任丁廣超的心情比春光燦爛的美景更加賞心悅目,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他見了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麵孔。這位曾經在胡集鄉政府大院出了名的受氣包人大主任,再也不複往日在鄉政府大院時時刻刻擔驚受怕擔心隨時被鄉長吳大觀耍猴似的挖苦戲弄窩囊形象。
狗仗人勢。
在丁廣超的心裏,他總算是找到了主子當靠山,有黃書記在鄉裏坐鎮為他撐腰,有黃書記在背後為他對付對手,他壓根不擔心鄉長吳大觀折騰出什麽風浪來,因為吳大觀不是黃一天的對手,以前在吳大觀麵前從不敢大聲說話的丁主任,現如今當著吳大觀的麵不僅毫無顧忌誇誇其談,還時不時拿蔑視眼神瞅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向所有人表示,自己壓根沒把吳大觀那貨放在眼裏。
奶奶的,吳大觀的靠山蔣大寬都倒了,吳大觀還能有什麽出息?這天上午,丁主任剛上班就被黃書記一個電話叫到書記辦公室,他進門後瞧見黃書記今天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心裏不由一沉。
丁廣超自打認識黃書記以來從未見過他這副表情,在丁廣超的眼裏,年輕的黃書記從來都是樂天派,哪怕遇上天大的困難,當著下屬的麵也總是一副天塌下來有人頂著的模樣。丁廣超自恃算是黃書記的心腹之人,見此情形連忙輕手輕腳走到黃一天辦公桌前輕聲問他:
“黃書記,你找我有事?”
黃一天像是突然從冥想狀態中反應過來,那表情似乎剛剛發現丁廣超進了辦公室,表情略顯慌亂衝丁廣超隨手招呼:“丁主任來了,快請坐!”
丁廣超見此情形心裏不由打鼓,他一邊順著黃書記手指方向在他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邊在心裏琢磨,“黃書記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看起來好像有點心事重重?”
“黃書記,您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您要是信得過我,我丁廣超必定竭盡所能義不容辭的把領導布置的事情做好。”丁廣超當著領導的麵拍著胸脯表忠心。
黃一天聽了這話並未搭腔,臉上卻苦笑一下,衝他輕輕搖頭後又歎了口氣才問道:“丁主任,飼料廠的問題處理的怎麽樣了?”
丁廣超不由一愣,心說,“黃書記怎麽糊塗了?前些日子是他親口下達指示,要求飼料廠十日內搬遷,否則將由鄉土地城管公安等部門聯合執法對飼料廠進行強製拆除,現在距離十日的最後期限還有一周時間,他就開始著急了?”
他正要開口想黃書記解釋,見黃一天突然伸手一拍腦袋又是一聲苦笑:“對不起對不起,我想起來了,咱們鄉裏限定飼料廠搬遷時間期限還沒到是吧?”
“是啊黃書記,您今天是怎麽了?您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怎麽看起來好像有點沒精打采啊?”丁廣超關心口氣。
黃一天並未搭話,隻是深深的看了丁廣超一眼,驟然間壓低了聲音對丁廣超說:“丁主任,飼料廠違規占用耕地的問題已經存在近兩年的時間了,自從我頭一天道胡集鄉走馬上任就下定決心要根除這個問題,沒想到一而再事與願違。
世事難料,我現在這心裏是真擔心,這一次咱們針對飼料廠問題處理要是不抓緊時間的話,萬一中途再發生什麽變卦,這飼料廠的問題倒是成了鄉裏久攻不下的頑疾,也是我們被人指責的借口,畢竟我們是要求人家退出違規建設用地的。”
丁廣超見黃書記情緒不佳,連忙在一旁挑順耳的說:“黃書記您放心,這次您把飼料廠的問題交到我和朱家友副鄉長手上,我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不管遇到什麽困難,也會把問題徹底解決,絕不會讓您失望。”
黃一天衝丁廣超輕輕搖頭,臉上露出無奈表情:“丁主任,我不是失望,我對你很有信心,可是我是擔心哪,你沒聽說嗎?市裏有領導要重新啟用蔣大寬了!”
黃一天有氣無力從嘴裏說出這句話傳到丁廣超耳朵裏的感覺卻如同晴天霹靂,他忍不住衝著黃一天追問:“黃書記您說什麽?市裏有領導要重新啟用蔣大寬?這個人不是犯錯誤被免職了,怎麽可能再次被利用?”
瞧著一米之隔的辦公桌後的黃書記有氣無力對他點點頭,丁廣超瞬間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透心涼,他臉上原本輕鬆愉悅的表情瞬間被一絲恐懼替代,不可置信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呢?蔣大寬可是犯錯誤被免職?”
丁廣超此刻的無比鬱悶心情黃一天非常清楚,他必定是想到了萬一蔣大寬老家夥上台後,意味著他手下的一幫爪牙尤其是胡集鄉長吳大觀又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
在丁廣超心裏,鄉長吳大觀簡直就是他命裏的克星,他恨透了這個騎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揚威好幾年的混蛋卻又苦於沒有辦法將他徹底鏟除。最近一段時間好不容易可以借著吳大觀靠山倒台後,他傍上了鄉裏一把手書記的機會在吳大觀麵前一雪前恥,卻沒想到好日子這麽快就要到頭了?
黃一天從丁廣超的眼裏清清楚楚看出了他“憤怒”和“不甘心”,於是故意裝出一副惋惜口氣說:“丁主任,我原本打算下半年到張書記那邊推薦提拔你當鄉長,正好把吳大觀的位置給替下來,現在這情況看來是難了。”
要想馬兒跑,前麵吊根草。
丁廣超聽了這話眼裏果然一亮卻又很快晦暗下來,他低頭抿嘴想了一會,滿是無奈口氣對黃一天說:“黃書記,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看著蔣大寬那種人重回縣長位置上禍害老百姓嗎?這樣的人那就是百姓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