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退錢來了
身為一家之主的黃一天父親瞧見小轎車停在自家門前的時候心裏倒是有點數,他想著,“肯定是鄉裏來人通知自己去拿回六千塊錢了,看來兒子說的話總算兌現了。”
老爺子等這個被人敲詐去的6000元已經等了很多天,趕緊擦擦手滿麵笑容衝著小轎車迎上去,正好車門打開,他瞧見小轎車裏彎腰走出一個矮胖子領導模樣的人,接著又有一個臉上青腫的瘦子也從車裏鑽出來。
老爺子一眼認出臉上青腫的那位正是前幾天鄉裏負責收取費用的土地所長,他趕緊衝著土地所長打招呼:“唉吆喂,您今天怎麽有空大駕光臨到咱們村來了?趕緊來家坐會喝口茶?”
土地所長表情略顯尷尬衝老爺子擠出一絲笑意,伸手一指旁邊的矮胖子說:“老人家,這位是咱們鄉裏分管土地工作的副鄉長,自從那天我收了您的六千塊費用,領導狠狠批評了我一頓,今兒我是專門給您退錢來了。”
土地所長說話的功夫,矮胖子上前一步緊緊握住老爺子的手,臉上帶著幾分明顯愧疚說:
“真是對不住啊大爺,這是我們鄉裏領導工作的失誤才會出現這麽大的誤會,本來這個蓋房子收費真在製定辦法,還沒有開始,可是下麵的人以為正常已經實現,導致出現這樣的情況,為了表達歉意,我這裏有兩千塊錢權當給您家裏蓋新房子的賀禮,您可一定要收下。”
嘴上話說的再動聽也掩蓋不了事實的本質。
黃一天的父親雖是沒什麽見識的普通老百姓,可他從兩位鄉裏當官的這番話裏立馬判斷出來,“怎麽兩位領導像是主動上門賠禮道歉來了?”
區區小老百姓,隻要不被這幫鄉裏的小官僚騎在頭上欺負已經心滿意足了,哪還有對方主動上門賠禮道歉的幻想?
瞧著眼前兩個當官的全都態度極好一個手拿六千塊,一個手拿兩千塊一個勁往老爺子手裏塞,別說老爺子自己,就連正在蓋房子的一幹工匠們都有些愣住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嘿!
黃家這位老爺子今兒是鴻運當頭麽?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爺子,怎麽就能讓鄉裏高高在上的幹部親自坐車到家門口又是掏錢又是道歉?
這種事十裏八鄉聞所未聞哪!
有腦袋靈活的主立馬反應過來低聲對同伴說,“聽說老爺子的寶貝兒子在城裏當幹部呢!自古官大一級壓死人,肯定是老爺子的兒子在縣城當了特別大的官,所以這幫鄉裏的幹部才會找上門來巴結他父親。”
這樣一說,眾人心裏頓時明白過來,瞧著黃家老爺子麵露惶恐一個勁把矮胖子幹部硬塞給他的兩千塊拚命往外阻攔,有好事的工匠扯著嗓子喊道:“老爺子,人家恭賀你新房落成也是好意,你還是趕緊收下吧,日後讓你兒子還人家人情便是。”
鄉下人的道理很簡單,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尺,我家裏遇喜事你送我一百塊禮金,你家有喜事的時候我自然還你一百塊,迎來送往圖的就是一個熱鬧喜慶,其實背地裏誰也不占誰便宜。
黃一天的父親畢竟年紀大了,跟矮胖子推搡了一番後無可奈何還是收下了對方的兩千塊禮金,他本想留兩人吃了飯再走,沒想到兩人把錢撂下後像是完成任務似的坐回小轎車一溜煙功夫走了。
武大郎和土地所長去黃一天家裏還錢的時候,正好秦書記親自打電話向縣紀委林書記解釋事情緣由,首先表示自己對於書記的指示那是立即安排,可是下麵的人自以為是,導致根本就不當回事,自己表示道歉。
當林書記聽說此事始作俑者是一個叫“朱家友”的人,眉頭不由微微皺起。官場發生的很多事情從表象上看起來往往眼花繚亂,其實背地裏細心捋一捋總歸還是有跡可循,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林書記聽了秦書記的匯報後,轉瞬把消息通過未來女婿張誌和轉給黃一天,意思建議黃一天最好了解清楚事情真相。
張誌和聽說消息後也是一愣,打電話給黃一天的時候不無概歎道:“這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狗日的朱家友跟你關係一向不錯,他當時出事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和他和諧,怎麽突然想起背地裏突然下狠手?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惹毛他了?”
張誌和對這事一頭霧水,黃一天卻立馬反應過來,他想起上回朱家友特意來自己辦公室送結婚請柬一事。
想當初為了幫張二江打擊朱家友,他特意找了個合適機會把涉及朱家友付敗材料故意落在郝佳麗的家裏,那會朱家友和郝佳麗關係惡劣反目成仇。
郝佳麗在朱家友提拔為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的節骨眼上舉報他,直接導致朱家友提拔無望反而被發配到鄉下的下場。
現如今,既然朱家友和郝佳麗要結婚了,小兩口坐在一塊必定無話不談,以郝佳麗的個性肯定會當著朱家友的麵舊事重提,然後大罵自己,“心思狡詐,欲擒故縱”。
當郝佳麗當著朱家玉的麵提及自己當初故意把材料落在她房間裏,故意誘惑她去縣紀委舉報朱家友,朱家友的腦瓜子肯定能反應過來,他當初其實是中了一個局中局套中套。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以朱家友睚眥必報的個性怎麽可能對這筆仇善罷甘休?他了解真相後必定是絞盡腦汁想辦法報複自己,但他現在級別不高又是在鄉下工作,想要正大光明報複自己難度太大。
這家夥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會想到從自己老家蓋房子這件事上下手,恰好老家鄉裏土地所長是他老同學,倒是給他實施報複提供了便利。
黃一天聽了張誌和的話不由在心裏長歎一聲:“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下來,居然還是老對手朱家友在背後算計自己?”
張誌和問他:“這事你準備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輕饒了他?這家夥心眼忒壞了,好歹也是同事一場,幹嘛非得跟你過不去?”
關於自己和朱家友之間的恩怨,黃一天並不想一一說給張誌和聽,他見張誌和一個勁為自己抱不平,在電話裏對他雲淡風輕說了句:“哥們,算了,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就憑朱家友那點本事想跟我鬥?他也配?”
對手也要夠資格才行。
在黃一天眼裏看來,朱家友那點智商還不如他老婆郝佳麗一半強,事情都過了一年多他才恍然大悟反應過來足以證明他那點政治智慧少的可憐。
黃一天雖然心裏記下了朱家友這筆仇,最近卻沒什麽時間考慮怎麽把這筆賬討回來,畢竟這個朱家友就是存在隻要有機會隨時都可以報仇,現在著急的是公開選拔幹部筆試過後緊接即將進入麵試程序,那可是大意不得。
老家又正忙著蓋房子,還有胡雲偉惦記著收購縣醬醋廠的事情,在黃一天眼裏看來每一件事都比對付朱家友要重要的多。
他先拜托胡雲諾和胡雲偉姐弟得空開車去自家老家看看,父母蓋房子的時候需要幫忙的地方搭把手幫一把,然後又給胡雲偉支招,讓他拎了貴重的禮物私下拜訪縣委張副書記,幾番試探過後總算是讓張副書記點頭把醬醋廠項目依舊由胡雲偉收購。
對於此次醬醋廠收購的失而複得,胡雲偉心裏感觸良多,再加上姐姐胡雲諾經常在他耳邊念叨黃一天如何足智多謀交友廣泛。
尤其聽姐姐說起黃一天如何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時機力挽狂瀾最終幫宋總收購普安市迎春賓館一事,讓胡雲偉內心對黃一天刮目相看。
為了報答好兄弟不計前嫌為自己收購醬醋廠的事情竭盡所能,胡雲偉真心把黃一天老家蓋房子的事情當成自家蓋房子一樣忙活著。
黃一天則忙著準備參加公選麵試,他依舊是沒怎麽特意準備,隻是在腦子裏細細的回憶起一些公選麵試的程序和考題,安安靜靜等著麵試時間到來。
反倒是那個朱家友,聽說老同學土地所長突然被就地免職還被縣紀委展開調查,當時嚇的兩眼發直雙手微顫兩條腿站都站不穩。
朱家友心裏幾乎確定,土地所長被就地免職處分的背後肯定跟黃一天幕後黑手擺弄有關,這就說明他很有可能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那麽以他恩怨分明的個性,又豈能輕易饒過自己?黃一天現在已經是副科級,而且官場的關係脈絡比自己要廣,要對付自己,幾乎是不花費很多時間的事情。
一種莫名恐懼一下子排山倒海衝著朱家友壓下來,他跟黃一天算是老相識了,對此人的手段也算了解一二,他心裏思量著,“說不定黃一天現在已經在暗處把矛頭對準自己,接下來到底會有怎樣的倒黴事落到自己頭上。”
“怎麽辦?怎麽辦?”
一個個問號像是走馬燈在朱家友心頭盤旋,他是真的有些恐懼了,盡管目前一切看起來一無既往的平靜,可他卻還是禁不住發慌打顫心裏緊張的要命,畢竟對方的劍隨時都可能看下來,而自己卻沒有應付之策。
土地所長後來因為敲詐收錢的事不僅被免去了職務而且受到了嚴重的黨紀處分,意味著一個人的政治仕途完全的結束,但是分管副鄉長“武大郎”卻僥幸平安度過一劫,這事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