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群情激憤
幽州,錦城,顏府外。
群情激憤,錦城內的男女老少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深閨婦人,無論是受害者還是好事者,都陸陸續續、熙熙攘攘地聚集在富甲一方的幽州錦城顏府之外,就紫雲觀藏匿虐待幼童的事件,向顏府掌事者討要說法。
那些孩童明明是從紫雲觀裏被收羅出來,為什麽錦城的百姓們卻紛紛找到幽州顏府來討要說法呢?
原因很簡單,隻因為錦城紫雲觀觀主乃是破月幫幫主——紫非夜。
但凡是在錦城內生活的人,哪怕是一個不滿三歲的孩童都知道,紫雲觀的前身是破月幫,而破月幫的主人則是顏氏家族。
是故紫雲觀出事,百姓們自然而然找到了幽州顏府,而如今顏府的掌事者,眾所周知,乃是顏氏花月如。
這個女人在幽州錦城內是一個傳奇人物。
其實幽州錦城顏府在花月如的丈夫顏無雙死後曾經一度陷入混亂,因為顏無雙是顏府的獨子,花月如嫁於顏無雙以後,膝下一直無子,是故顏無雙死後,顏府後繼無人。
花月如一個女人憑著無雙的智計,穩人心,拓業務,帶著幽州顏府走向了另一個巔峰,不僅如此,還帶領了整個錦城百姓脫離了貧困,走向了富裕安樂的生活。
但是隨著花月如的年齡越來越大,很多人心中都生了覬覦之心,尤其是顏家旁支的叔伯兄弟。
這些年在錦城也鬧出了不少的事情,好歹花月如雖然年級漸長,但卻大權在握,顏家的那些不成器的叔伯們雖然鬧卻一直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問題。
眼見著花月如年近九十,但是她的身體卻不知為何越活越健郎了。
這讓很多人都甚是不解,於是坊間開始流傳出一些不實的傳聞。
而這些傳聞,同樣也成為了今日眾人圍府的隱形因素。
“夫人,你出來給大家解釋、解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夫人,我可憐的孩子啊,夫人,你在錦城那麽多年帶著我們發家致富,辟一處淨土護我們周全,夫人啊夫人,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夫人,難道你真的是傳說中的妖女嗎?”
“夫人”
“花月如,你出來!”
“花月如,你有本事別躲在顏府裏啊!”
“花月如,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是啊,是啊,我們出於信任,才將自己的孩子交給你,結果短短兩年,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集聚在顏府門外的百姓的情緒從困惑變成了悲憤,從悲憤變成了怨恨,從怨恨便成了民情洶洶。
錦城內的百姓幾乎是全城出動,來到了顏府門外,在錦城內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很容易被人煽動,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群眾出於信任將自家的孩童交到了顏府的手上,當這些孩子以這樣的情況被人發現的時候,人們內心的信任瞬間坍塌,無論你的初心是什麽,最後也隻剩下了怨恨。
花月如麵帶微笑的從顏府中出來,隻說了一句話
“這些孩童是我顏府的人,至於我們怎樣處置,那都是我顏府的事情,無需給大家一個解釋。”
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姓們本就義憤難抑,如今花月如此話一出,更是民憤驟起,民議洶洶,人群中不知是誰脫下了自己腳上的鞋,丟向了花月如。
“妖女!”
花月如冷笑了一聲,花白的銀絲縷縷散落了下了,神情間卻閃現出了欣慰與安寧。
隻見她緩緩地抬起了頭,美豔而又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及其傲慢的神色,朱唇親啟,冷言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們享受著我們顏府帶給你們的繁榮和富裕,就應該付出同等的代價,這樣淺顯的道理你們都不懂嗎?”
這是一次糟糕的溝通。
聚集在顏府門外的百姓幾乎氣的說不出話來,緊接著人群中又有一人脫下了鞋子,往花月如處丟去。
正在此時,隻見一個臉色發白,身材瘦小的孩童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擋在了花月如的麵前,生生地替花月如擋下了這個幼稚的攻擊。
隻見那個孩童大聲對著眾人喊道“月如娘娘是好人!”
定眼一看,這個孩童不是朵娘嗎?
再往人群中一看,人群中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不是遙天嗎?
看來這件事果然是歐陽景他們設計的。
隻見朵娘扮作孩童的樣子,一改昔日老氣橫秋的神態,裝成一副天真無邪的嘴臉,對著眾人喊道“如果月如娘娘不這樣做的話,錦城就會成為另外一個花城了。我們我們都是自願的。”
“女娃,你是從哪裏來的?”人群中一個布衣大哥對著朵娘說道。
朵娘睜著她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回答道“我們是從上京城來的。”
朵娘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錦城的人都知道,錦城的規矩是上交男娃,但是此番從紫雲觀中救出的孩子中間還有數千名女娃,如果這些娃娃都是從上京城來的,他們是怎麽來的呢?
花月如的手段就算再厲害,也隻能在錦城裏稱王為霸,可是紫雲觀中卻偏偏出現了數千名女娃,而這個女娃娃很明顯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員。
“你家裏人知道你到錦城來了嗎?”人群中一個阿嫂問孩子道。
朵娘裝作奶聲奶氣的樣子,回答道“若是阿爹阿媽曉得了,阿爹阿媽都會沒命了。”
哎呀,很顯然這個孩子是被誘騙過來的,而且誘騙這些孩子的人用了最卑劣的手段。
“月如娘娘是個好人,我不允許你們傷害月如娘娘。”
猶疑和困惑的情緒在人群中不斷的蔓延,一時之間,那些好事者也好,不壞好意的人也罷,受害者也好,無辜群眾也罷,都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四下詢問探討都不得其果。
就在此時,遙天不慢不緊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抬眸環顧眾人,語氣冰冷地對著眾人說道“塵世汙濁,你們可願意讓自己的的孩子得到升仙。”
“我靠,哪裏來的神棍?這個世界哪有神仙之說。”
“難道你們是想要幫助這些孩子讓他們得道升仙。”
“放屁,分明是那這些孩子當作實驗品,你們難道沒有看到那些孩子從紫雲觀裏被救出來的模樣嗎?好多孩子都一年多沒有見過陽光了。”
“就是就是,你們是不是想讓孩子們給你們探路啊!”
“你們的命是命,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遙天一雙清眸再一次環顧了顏府門前眾人,冷冷地說道“那麽,以千人性命換一人永生不老你們可願意?”
“誰的命那麽金貴啊?”人群中一個莽漢憤怒地質問道。
遙天嘴角微微上揚,反問了一句“你們說呢?”
此時,人群中有幾個讀過書的儒生率先反應了過來,趕忙拉著身邊好友從人群中逃離了出去,眾人的聚會,往往都是一人散則眾人散。
不一會兒,幽州錦城,顏府門後聚集的眾人便一一散盡。
誰也不敢多問,誰也不敢多說,誰也不敢再多留半刻。
人最極致的憤怒,不是咒罵,不是怨恨,不是拳打腳踢,而是沉默。
而這樣的沉默,安靜的時間越長,爆發出來的威力就會越驚人。
歐陽景想要的就是將這件事不留痕跡地傳遍天下,讓鄂獲和天下人心之間種下一根刺,而這個刺不斷消磨的結果,無論是何種結果,都足以讓人心有所動搖。
歐陽景想要人為的製造出“人和”的局麵。
可是,隻有這一件事還遠遠不夠。
“你會支持歐陽景嗎?”鄂懷玨問我道。
我抬頭望了望遠方的天空,憶起了那時候他明朗溫柔的樣子,一陣感傷不由地湧上胸口,他明明是最不喜歡殺戮的人。
一陣沉默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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