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誰高一籌
歐陽景獨自一人出去探查情況,已有三個多時辰。
鄂懷玨始終端坐在房間裏,抱著雪走劍一動不動。
而我則在一旁焦慮地走來走去,心中難掩對歐陽景的擔憂。
歐陽景大病初愈,他的武鬥技能也不知道恢複到何種境界,現在讓他一個人在顏府內外探查花匠老陳所說的童男失蹤案的情況,他會不會遇見什麽危險,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我一邊在竹舍裏來回踱步,一邊向門外張望著。
鄂懷玨麵色凝重,靜若秋瀾的眸子暗沉如冰,他薄唇輕啟,語調嚴肅地對著我說道“如果不出意外,歐陽景已經準備起兵了。”
我一臉疑惑地望著鄂懷玨,不知他此話是何解?
難道我們不是來錦城治病的嗎?
鄂懷玨此話何意?
“洛瀟瀟,你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嗎?”鄂懷玨冷淡的語音如冰砸人,淡淡地飄入了我的耳中。
誠然,自歐陽景在莫憂穀醒來以後,他的言行舉止卻是與以往有很大的區別,比如他不再是跟在我身後的北基曆了,他不再是小安村在地裏種麥子的阿景了,他也不再是被囚禁在大朔皇宮裏的歐陽景了,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讓我看不透、摸不透的東西。
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在他的一顰一笑之中,在我們的日常相處之時,他的心中似乎多了一些讓我看不透的心思,多了一些讓我不理解的舉動。
莫憂穀,歐陽景醒來,遙天行臣子禮。
此後,遙天帶著歐陽景,常常消失在花殿之中,不知去向,也不知為何?
鄂懷玨曾經說過,他私下裏悄悄跟蹤過歐陽景,但是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歐陽景在莫憂穀鬼鬼祟祟,出了莫憂穀,便一路趕到幽州錦城來。
期間,他還獨自一人潛入了花城,與石安軍中的暗探聯係。
這些事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
歐陽景安排在石安軍中的暗探到底是將軍?副將?士兵?還是一個夥夫。
他從未告訴過我,我似乎也從來沒問過。
我這才發現雖然我和他是從一個地方來的,但是我對他現在的身份背景幾乎是一無所知。
我隻是被動地接受了他是小安村的阿景,被動地接受了他是延國的亡國皇子,被動地接受了和他一同逃亡的事實。
歐陽景還是北基曆嗎?
歐陽景還是阿景嗎?
剛剛在宴清亭的時候,我們圍在一起討論,錦城內的男童案到底是怎麽回事,花匠老陳的孩子到底去了什麽地方,我們應該從什麽地方下手,幫助老陳找回他的孩子。
正當我提出一同到錦城裏打探一下情報的時候,歐陽景卻主動提出讓我們就留在顏府竹舍內,他一人出去探聽情況就可以了。
他說話的口氣,幾乎不容他人反對。
鄂懷玨冷冷地看著他,然後徑直地將我拉會了顏府後院的竹舍內。
這不,一等就等了三個多時辰。
歐陽景到底去了什麽地方,他到底想做什麽?
為什麽是錦城呢?
我們為什麽非要到錦城來不可呢?
難道真的隻是來尋找鉛華,解除歐陽景身上的惜花散。
歐陽景若真是那麽在意惜花散的話,為什麽總是獨自一人行動。
是什麽人,是什麽事,讓他冒著被抓住的風險也要獨自走一趟呢?
這個人是誰?
他們為什麽要找這個人?
找這個人有什麽目的呢?
竹舍裏靜謐如水,竹舍外的竹浪陣陣,幾片翠綠色的竹葉如受驚般散落了下來,越過竹舍外的籬笆散落在院落裏。
“花月如是歐陽景的人。”
翠青色的竹葉靜靜地在鄂懷玨的眼前飄過,鄂懷玨秋瀾般的眸子裏露出了不安和憂鬱,歐陽景的謀劃,鄂獲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也許,從歐陽景逃出上京城的時候,鄂獲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了吧。
他們二人都是在皇城裏長大的孩子,不是不爭,而是時候未到。
鄂懷玨抬眸,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冷霜入墜冰譚,漠然而又凝重地看著我,冷冷地對著我說道
“我猜莫憂穀裏應該藏有延國的殘兵,這些殘兵經過了三年的休養生息,應該足以讓他們從莫憂穀揮師直指上京城,所以我猜歐陽景在莫憂穀待的數日,第一是研究局勢,第二是排演軍情,安排舉兵事宜。
我想鄂獲會派兵到花城,歐陽景已經料到了。若是鄂獲派來的人不是石安,我想我們會繞道到石安駐軍的地方,理由恐怕就是混淆鄂獲的耳目,然而此番鄂獲派到花城的正是石安。
歐陽景自然歡喜,所以他進入花城以後,我們僅僅用了三天就來到了錦城。
我估計他會和鄂獲比快,他舉兵就在這幾天了。”
“你說什麽?”我詫異地說道。
“我說歐陽景舉兵複興延國就在這幾日了,歐陽景冒險潛入石安軍隊之中,恐怕是為了聯絡舊部,此番來到錦城恐怕是為了錢。拂顏,複延,那個遙天在各地所建的醫館很明顯是為了聯絡延國舊部,所以遙天替歐陽景做了所有的準備,而歐陽景在權衡局勢以後,決定在鄂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攻其不備。
貓從來沒有想過老鼠會咬人,所以當貓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的時候,怎麽會想到老鼠也會成群出現,咬死貓?”
我楞了半晌,突然間發現鄂懷玨說的是對的。
無論是我意外提議來到顏府,還是剛剛在宴清亭吃飯,歐陽景始終一言不發,不支持也不反對,而相處之時,花月如則有意無意地會看歐陽景幾眼,當時我隻當做花月如對帥哥情有獨鍾,但是明明鄂懷玨長的更好看一點,花月如卻很少去關注鄂懷玨在做什麽?
還是就是我向花月如索要花匠,花月如雖然言語上有所冒犯,但是格外地賣歐陽景的麵子,而且歐陽景還很篤定地說出了,原來在小安村的幼女失蹤案和如今在錦城的男童消失案是一人所為。
當初我們去仙居教探查情況的時候,仙居教幾乎是憑空消失。
一個是幼女案,一個是男童案,歐陽景憑什麽說這兩件事是一個人所為。
很明顯,歐陽景心中是有數的,他不僅知道這件事是誰所為,也清楚這個人做這件事是為了什麽?
我雖然不知道男童消失案是誰所為,但是幼女案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眉目的。
什麽樣的人能讓數百名幼女從上京城郊外的孤山上憑空消失?
除了朔統帝鄂獲還能是誰?
思慮至此,我楞楞地坐了下來,歐陽景的確是在玩火。
他想要推翻朔統帝辛辛苦苦建立的王朝啊。
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的速度很快,我想他舉兵的時間應該就在近幾日了。”鄂懷玨冷冷地說道。
“可是”
“天時地利人和,歐陽景一樣都沒有,但是他還是會舉兵,你勸不動他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明目張膽地聯係了所有人,成敗在此一舉,若是他有半刻的猶疑,所有人都會跟著他完蛋。鄂獲是一個慢吞的性子,所以歐陽景想要快攻快打,一舉拿下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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