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出 逃
洛貴妃居住的洛神殿。
一束紅豔粲然的洛神花安靜地扡插在青黃色貼花描金陶瓷花瓶內,青黃色的花瓶襯得洛神花細長的花瓣鮮紅顏色更加攝人,恍若一團團獵獵燃燒的火焰,墨色花枝中映照著宛如美人青淚般的花苞,呈現出一副堅毅而又溫婉的姿態。
內殿中,隻見朔帝身穿一件暗黑色繡金龍紋龍袍的男子站在大殿之上,負手而立,渾身釋放著天子特有的威嚴之氣,與往昔朔帝在洛勝殿時嬉笑怒罵、插科打諢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朔統帝鄂獲對洛貴妃一直寵溺有加,洛貴妃如火般的性子在後宮之中也是“惡”名昭著,洛貴妃的跋扈與朔統帝毫無底線的寵愛是密不可分的,正是因為有了這一份毫無底線的寵愛,洛貴妃做出了一件讓朔帝無法原諒的事情。
在得知鄂獲對歐陽景殺心漸起的時候,當天夜裏,洛貴妃便暗中將歐陽景假扮成太監送出宮去。朔統帝得知此事以後,怒不可遏,一方麵遣暗衛出宮追殺歐陽景,一方麵前來洛神殿興師問罪。
其實這段時間,洛勝男對歐陽景的回護之態,已經讓朔帝感到十分的惱怒,此番居然利用宮中關係探知了暗殺歐陽景的計劃,提前將歐陽景從宮中放走,無論任何一個君主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寵妃仗著自己對她的寵愛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情。
很顯然,洛勝男此舉已經觸及到了朔統帝的底線。
良久以後,鄂獲閉上雙眼,淡淡地開口說道“你可知你今日的行為,即使是朕也沒辦法回護於你,你若是做的高明一點,做的巧妙一點,朕還可以將你從這件事中摘出來,但是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做了,你可有考慮過朕的處境,可有考慮過朕的感受?”
洛勝男一身華服,頭帶著冊封皇貴妃時皇上特賜的鎏金九鳳朝陽步搖,步搖垂下在落針可聞的宮殿內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妾單憑陛下處置。”
鄂獲冷笑著說道“是,你成全了你的忠義,成全了你心中的道義,你可有想過若是歐陽景逃出宮去,收集舊部,後果當是如何?”
“景王殿下從來都不是一個野心之輩。”洛貴妃回答。
鄂獲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隻是這樣的笑意卻透著冰冷,說道“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上京城,燕子樓內。
我和歐陽景正坐在樓內堂而皇之的吃東西,我一邊吃一邊對著歐陽景說道“早就想要帶你過來了,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居然有機會出宮,當然要先到這天下第一酒樓燕子樓來品嚐美食咯!”
歐陽景很顯然比我斯文很多,他端重地坐在對麵,有一口沒一口吃著眼前我點的一大桌子菜,我在想若不是我非點著要他吃,估計他此時一口也吃不下去,看著歐陽景如此拘謹的樣子,我借著吞咽食物的間隙,對著歐陽景說道“放心吧,阿景,這個燕子樓我常來,保證朔帝能夠第一時間找到我們。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會把你我怎麽著,隻是等我們走出這個燕子樓,到時候是生是死就不好說了。”
歐陽景說道“這樣真的能保住你的四姐嗎?”
我說道“若是朔帝今日找不到我們兩個人,我四姐估計懸了,但若是找到了我們兩個人,他自己又把我們兩個人弄丟了,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歐陽景放下筷子,心中有萬千的思緒,他在這個地方生活了那麽久,從來隻見過男人保護女人的,很少見到女人來保護男人的,他原來是延國二皇子的時候,隻想著安居一處,遠離戰爭,現在他成為了亡國之人,隻能帶著洛瀟瀟過四處躲藏的日子,即使現在我們可以脫離險境,但是往後的日子便會成為日夜被人追殺的生活,這樣真的好嗎?
歐陽景思慮至此,站起來說道“統領,此計不可!我們應折回宮中。”
我望著歐陽景,不解地問道“北基曆,你要是回去就死定了!”
歐陽景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洛兒,想要出逃也不是這樣一個逃法,這樣逃隻會讓皇帝的心中更加不安,對我們的追殺一定也會不死不休。統領,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我們吃完了這頓飯就回去,到時候直接對皇帝說,是你任性,想同我一起出宮來玩玩,沒想到鬧了這麽大一個烏龍。聽到了嗎?”
我擔憂地看著歐陽景,對著歐陽景說道“阿景,他一時不殺你,不代表一直不殺你,他遲早會對你再起殺心的。”
“所以我們要做的話,就應該做到讓所有人都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歐陽景此人!”歐陽景開口說道。
我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當時也想過讓你假死來著,姐姐說這是騙小孩的把戲,朔帝之所以能夠一統天下,當然不會讓我們這樣簡單的蒙混過關的。”
歐陽景笑著說道“確實如此,若是在朔統帝對我殺心最大的時候你們想安然無恙地將我從宮中接出來,無論你們用什麽樣的方式,他都會十分警惕,一眼就識破其中的貓膩。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朔統帝對我的殺心沒有那麽重,認為我就算活著也無所謂。隻要他這段時間認為就算我活著也無所謂,我們才有假死出宮的可能性。”
話說到此,我們身後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想逃,也要問問我同意不同意!”
一回頭,隻見一個身著玄色衣服的男子站在我們背後,琥珀色的眼睛流出一絲狠絕的光芒,一手扶著劍柄,一邊對著我們說道。
歐陽景回頭一見來者是鄂懷玨,心中一陣慌亂。
即使此時歐陽景有一千種方式將洛瀟瀟從上京城帶出去,但是他能繞過朔統帝,卻怎麽也繞不過鄂懷玨。
歐陽景冷冷地看著鄂懷玨,鄂懷玨亦冷冷地看著歐陽景。
我笑著說道“要不一起走!”
“不行!”
兩個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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