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竹林密談
隻見紫衣少年，衣袍飄飄，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我，說道“我與二殿下是多年的好友，時常出入景王府，景王妃才入府不久，不知道也很正常。”
從丹江口第一次見到紫智的時候，他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樣子，現如今他突然間變了一個人，語氣嚴厲，麵色冷淡，一時之間我也有點不知所措，現如今我偷聽他和景王密談，正好被他撞上，心中更是難堪，此刻站在他麵前就如同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似的，一動不動。
紫智見我這個樣子，歎了一口氣，神情凝重地說道“不是景王。”
“啊？”
拋開我和紫智在丹江口最後一次不歡而散以外，其實我一直將紫智當做很好的朋友，無論是心中的苦悶，還是腦中的想法，我都很樂意與他交談，他和狄明應該是我認為在這個世界最了解我心思的人。不過紫智此刻突然說這樣一句，一時之間我也沒想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麽，於是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紫智側過身去，望著景王府中這一潭清波，略有無奈地說道“你回到京都四處詢問探查當年七彩琉璃樽的舊事，難道不是為了找到設局之人，為你二姐報仇嗎？”
原來他是怕我誤會了景王殿下，其實我進入京都以前，整整思忖了一個晚上，認為誰最有可能遣我去拿七彩琉璃樽，那時候我認為最有可能的確實是景王。
國主歐陽烈年邁，太子坐陣京都，若朝中無人可以為將，那麽最有可能的是讓景王前去丹江口，收拾殘局。景王他應該會成為南方戰場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當日我拿七彩琉璃樽送給他的事，京都很多人都看見了，我當日說的話很多人都聽見了，擺明了是其他人誘我去拿七彩琉璃樽，讓我去逼婚的。
後來國主歐陽烈降罪，他在朝堂之上當眾也表示了願與我同罪，若不是王後江碧柔周旋，其實那時候罰落邊城的就是我和歐陽景了。
其實若是景王真的是有奪嫡之心，其實我倒認為他和王後江碧柔一起合謀做此事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事無憑據，我也不敢隨便亂說，也不可隨意亂為，也不知為何我更願意相信景王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雖然我心中是這樣想的，但是我依舊想知道一下紫智對於這件事的反應，以及他對景王的態度。
我一臉笑容對著紫智說道“若我認為就是景王呢？”
出乎意外，紫智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過身來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神情嚴肅地對著我說道“洛瀟瀟，你什麽時候才能放下這件事？”
看著紫智咄咄逼人的神態，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他都希望我就此打住，不要再查下去了。畢竟現在南方政局平穩，在狄明的治理下，漸有生機盎然之象。而謀劃這件事的人無論是誰，若查出來，在京都城都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但是他們的智慧就是當一個糊塗鬼嗎？他認為背後之人算計了這一次就不會再算計了嗎？那我三姐為何會無故身亡。我心有不忿，對著紫智說道“紫智，算計這件事的人心腸寒冷，為達到目的，不憚於做任何事情，這樣的人我們不可以就此放過。”
紫智看著我擔憂地說道“你真的隻是想查到背後設計之人嗎？洛瀟瀟，狄將軍和我都十分擔心你，狄將軍說你有為將之才，未達到目的能忍、能舍、也能豁出命去，最可怕的是你可以讓天下百姓都為你心中的正義買單，你若在京都，心有不忿，又時時接觸權力中心，恐怕會挑起戰端。”
“狄明還真是了解我啊！”我輕輕地說道。
紫智緊繃著他那張俊秀的臉，把手伸了一半，歎了口氣，對著我說道“洛瀟瀟，背後之人，我和二殿下都會去查，瀟瀟你隻需要做好景王妃就好了，這件事你就此打住吧！”
我抬起雙眼望著他，雙目噙滿淚水，表情極為委屈地看著他，說道“晚上我會做噩夢的。”
紫智見我這個神態一陣寒顫，良久無言。
這是我在京都跟著我六姐學的殺手鐧，她說若是我想出門，但是父親不同意，就可以這樣撒嬌，父親最受不了這一套，一般都不會反對，六姐還告訴我，平時不可輕用。
看來，女人最好的武器還是撒嬌。
看紫智現在這個樣子，怕是不會反對我再查下去了。
我緩了一口氣，然後對著紫智說道“其實還有一個人，也甚是可疑。”
紫智麵無表情的望了我一眼，看著我。我理清思路，慢慢地對著紫智說道“其實這段時間我在京都勾欄裏巷裏探查發現，發現延國百姓對這個二殿下的評價真的很高。尤其是對他堅持遵守父約，拚的終生不娶妻不納妾，也要娶我這件事兒，讓朝中很多文臣和在野很多文人儒士心生敬佩。你說他是在邀買人心，還是真的品性高潔？”
紫智聽我問他，回答道“我與殿下是好友，不好評價。”
也是，既然是多年好友，必是品性相投之人，紫智自然不會懷疑自己的眼光，但是他若開口替景王殿下辯解，卻又免不了被他人質疑他唯親唯友。所以他避而不談，也是上策。
我雖心中也懷疑過景王殿下，但是至始至終我也沒有找到一件他有想坐上帝位的事情，他若沒有這個野心，他就沒有必要想要創立不世之功，況且景王殿下在軍中的威望本身就很高，很多將領明裏暗裏都是支持景王的，他也確實沒有做這件事的必要。
所以景王做這件事的可能性很低，我看了看紫智，心中也相信紫智和狄明將軍的判斷，所以對於我第二個懷疑的想法，就有了五分的肯定，於是我便對紫智說道“若是別人和我一樣也有這樣的疑問？想要試探一下景王是真高潔還是假清高，甚至想著一箭雙雕，即創建軍功又打壓景王，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
“你的意思是？”紫智問道。
“在京都城內最擔心景王聲譽漸盛的人，就越想讓他露出真麵目。設計引我去取七彩琉璃樽，探知景王殿下的堅守這個婚約的虛實真心，歐陽國主盛怒必然會借此解除婚約，若二殿下借機落井下石，另娶嬌妻，那麽他聖潔的名聲就一落千丈。若他護著我，要麽就孤獨終老，要麽就陪我去邊城一同死在向南關，若那時向南關失守，太子可派他的親信去收回向南關，如此戰功，景王殿下再有聲望，也不能再動搖他太子地位分毫了。所以，我認為太子也很有嫌疑。”我說道。
“居然娘子這樣說了，那麽明天我帶你一同去見見太子吧！”
我一句說罷，隻見歐陽景從竹林中走來，一手拿著書卷，一手背在身後，素色的衣衫隨著風輕輕飄動，他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擋在了我和紫智的中間，拉著我的手，含情脈脈地對著我說道。
也不知這個歐陽景在竹林裏偷聽我們講話，偷聽了多久，也不知為何我此時見到歐陽景突然有種出軌被抓包的感覺。
其實這些事，不是我不和二殿下談，是我始終認為二殿下在這件事上是身外之人，沒必要牽扯進來。紫智則就不同，他和我畢竟有同袍之誼。
紫智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歐陽景一眼，回過身望著遠方歎了一口氣，然後便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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