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京都風華

  是夜，月朗星稀，清風習習。我和胡大駕馬來到京都郊外的驛站，駐足停息，準備明日進城。


  這段時日我一直都在丹江口遊蕩，現在我馬上就要回到京都洛府，心中也有忐忑，這段時間我見證了邊城如何從安寧祥和變成屍殍遍野，從黃沙滿天到猩紅滿地，我知道這件事並沒有結束，有時候人心比現場更加可怕，尤其是在皇城，我心中生出了一陣陣不安。


  過後我又想著這個世界還有地方可去，還有人在等我回家，心頭又蕩漾起了一絲絲歸家的欣喜。這次流放在外，我經曆了一些事情，也經曆了一些傷痛，望著遠方的星空，心中也有了一絲絲傷感。


  自那次墜馬以後，我對京都洛府便沒有了多少記憶，但是在我內心深處始終覺得洛府是個很溫暖的地方。


  胡大見我坐在驛站的院子裏望著星空，想著我又要回到京都，也許會想到一些不愉快的經曆，他怕我心中有所擔憂，便笨拙地想著來開導我一下，遂而坐在我身邊攀談到“小姐，你從丹江口走的時候，狄將軍他們都來送你了，卻不見紫智的身影，你們吵架了？”


  確實自從那次吵架後，紫智便再也沒來找過我，我知道他心中定是惱我的，但是具體原由我一時也同胡大說不清楚，隻好顧左右而言他，問道“胡大，你知道當年是誰讓我去拿七彩琉璃樽的嗎？”


  “回九小姐，我也不太清楚。“胡大回答道“我隻是知道那時候京都好些個人都看見你拿著七彩琉璃樽，公然在燕子樓門口說要送給二殿下，還說了好些個肉麻的話……，琉璃樽本是歐陽國主先皇後心愛之物，也不知小姐怎麽會想著拿去給二殿下……國主知道後大怒，這才送小姐到邊城”胡大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直接把話咽到了肚子裏去了。


  二殿下，景王歐陽景？是他嗎？

  我帶著心中的疑惑，慢慢的躺在在驛館的床上，漸漸地入睡了。


  窗外，月上梢頭，寒露橫生。


  京都城，南門外。


  我和胡大騎馬剛到南門門口，便見到城樓之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嚇得我胯下的棕色戰馬嘶鳴不停，馬蹄亂踏。


  “我就知道我們洛家沒有不能繼承先輩事業的子孫，小妹這次真是給我們洛府爭氣。”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從鞭炮的輕煙中走來了一位身著白色簡裝的女子，隻見那人畫眉入鬢，英氣十足，明眸皓齒，聲音清脆爽朗，手裏拿著一根紅色蛇皮馬鞭，腰間配著一把劍柄鑲紅色寶石，劍鞘透白的細劍，秀發隻插著一根銀色發簪，沒有其他配飾，顯得也甚是簡潔明豔。


  胡大顧念我在邊城從馬上摔下，失去了記憶，便在一旁輕聲提醒我，說這是京都洛家三女洛夢熊。


  一時間我也被這樣誇張的迎接儀式驚得目瞪口呆，一時語塞，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隻好先從馬上下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遂而又見一個身著淺黃色的華服，儀態大方，溫文爾雅，長著一張精致的鵝蛋臉，眉如遠岱，眼含秋波，唇比桃花，，麵恰芙蓉的女子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她一見到我，便拿著我的手，對著我左瞧右瞧，神色緊張對著我說道“瀟瀟，你在南方可有受傷？可有留下傷疤？吃得好嗎？春季的時候胡大來信說，你在邊城墜馬摔壞了腦子，我擔心極了，現在可好？要緊嗎？可還好些？”


  這想必就是大姐洛婉兒吧。


  還沒有等我回答大姐的問話，隻見一身著大紅色衣裙，盛裝打扮而來的女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我特意和夫家說，要到京都城門口迎你。夫家居然讓我將這紅綢帶來，他說你在丹江口戰功卓著，當以狀元之禮待之，已彰顯我洛家家風。”


  “是啊，是啊，小妹這次真是為祖父爭光，當得此待遇。”七姐洛尚武，八姐洛菲菲一同說道。


  我下意識地問了一下紅衣女子，說道“阿姐，你夫君是誰啊？”


  “黃禮啊！你們在丹江口曾一齊並肩作戰，你忘記了？”紅衣女子說道。


  看來這是六姐洛尚誌，洛尚誌與狄明麾下黃禮16歲相識，你來我往，情愫暗生，後國主歐陽烈做主，命他們結為夫妻，共結連理，據說六姐和黃禮婚後感情也甚是不錯。


  不過，此時我看著六姐手裏的紅綢，心中一陣寒栗，這個黃禮居然如此耍我，一禮部侍郎居然出這麽個破主意，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還沒等我從這種種熱情、感動和驚愕中反應過來，七姐、八姐便一同將紅綢掛在馬頭上，連推帶架地扶我上馬，敲鑼打鼓地向京都城最繁華的中路街走去。


  我，一路神情尷尬，任我姐姐們歡喜雀躍地，護著我在大街上，一覽這京都風華。


  京都城縱橫的大道連著小巷，四通八達，香車寶馬川流不息，蒸騰地熱氣中是賣棗糕的小攤，來往吆喝的是走街竄巷的賣貨朗。玉輦奔馳，金鞭絡繹，貴胄雲集，一群群頭梳蟬鬢的富貴少女來往於商鋪，美貌時髦的少年騎著有連錢狀花紋的寶馬進出於酒樓勾巷，歌姬舞女乘坐合頁雕繪著盤龍形的花紋的香車上賣弄風騷。


  真是好不熱鬧，人間煙火氣，最扶凡人心。


  我看著在我身邊昂首闊步、意氣風發、傲視眾生、一副以我為榮的洛家五姐妹，

  我心中不禁暗腹道不愧是武將之家的兒女，性情也都異常的疏闊。


  我心中突然有了陣陣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