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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母子情深

  黃氏激動地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劉範的頭,劉範就低下頭讓黃氏摸摸。黃氏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劉範的頭發,還幫劉範把淩亂的頭發用指縫梳好,把掙脫出發髻的幾縷頭發,用手撥到他耳朵後去。一直到劉範的頭發被她給理順了,黃氏才將手放在劉範被風霜染黃的臉上。她輕輕地捏捏劉範的臉,她癡癡地笑,一雙鳳眼眯成月牙彎,她說道:“嘿嘿,我兒去雒陽後又胖了!胖了好啊!胖了好啊!”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劉範說的。劉範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劉範去雒陽後,就被漢靈帝嚴密監視起來,平日裏出門都會有人跟蹤。於是劉範索性就不出門了,不得騎馬打獵,又放鬆了訓練,反而是吃得更多了,所以胖了一些。劉範隻是微笑。黃氏又想到了什麽,牽著劉範的手,順著遊廊走著,說道:“許久不見你父親了,你父親可還好吧?”


  劉範想了一會,說道:“父親很好,身體健康,飲食起居都很正常。陛下、國舅,也都對他敬畏三分。哦對了,父親還時常思念著母親,經常問母親在涼州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時常囑咐孩兒,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孝敬母親呢!”


  黃氏聽了劉範的話,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但又礙於小輩們在跟前,又立即緩和了臉色。黃氏故意嗤之以鼻,說道:“哼!那糟老頭子,為娘豈會不了解他?以前為娘在他身邊,他倒是不敢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現在為娘在涼州,他自己一個人在雒陽,隔著千裏遠!就他那個沒良心的,不知道納了多少房小妾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誰都看得出來,黃氏微微翹起的嘴角,就一直沒拉下來過,笑得合不攏嘴。


  劉焉自打小和黃氏成親之後,年輕的時候,一直都沒有納第二房姨太太,就是怕黃氏傷心。兩人就這樣從年輕時候牽著手,一同步入了中年,生了四個兒子,劉焉也終究沒有再納妾。要知道,這個時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就連一向清高的盧植,現在都還過著老夫少妻的生活。


  劉焉對黃氏的忠誠,令在劉範讚歎羨慕之餘,更多了幾分慚愧。因為他還做不到像劉焉那聖人般的忠誠,他剛剛成年,剛剛到了加冠的年紀,就已經有了五房妻妾,生了一個兒子,另外還有兩個妾室不日就要生產,更有一位嫂嫂在雒陽盼著他的溫存。


  劉範討好地說道:“父親當然不敢那麽做了!娘貌美如花,堪稱絕代佳人,在父親眼裏,除了娘親之外,哪還容得下第二人女人?娘您說是吧?”


  黃氏聽罷,臉上躍起欣喜的波瀾,但也隻是波瀾而已。她用力地捏了一下劉範的腰,笑罵他說道:“不孝子,就知道拿為娘尋開心!說吧,還敢不敢這麽貧嘴?”


  “誒呦!不敢了!不敢了!娘親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孩兒這呼呼吧?”劉範隻得連連告饒。


  黃氏這才滿意地鬆開捏劉範的手,精神抖擻,臉上的笑容綻放如花,看向遊廊外晴朗的天空中幾片輕盈的白雲,思緒情非得已地飛到了遠方,目光都含情脈脈。


  但沒過一會,黃氏又歎了口氣,心情低落下來。她低著頭,幽幽地說道:“唉!算起來,為娘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你父親那個糟老頭子了。特別是晚上刮起冷風的時候,倒是怪想他的!可非要為娘說出想他點什麽吧,為娘又說不出來,還挺奇怪的,哈哈!”說著,黃氏揚起頭,悵然若失地笑了笑,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經意間溜出了她的眼睛。劉範不敢抬頭看她,妻妾們也默不作聲。


  “唉,也許是好久沒有欺負他了吧!娘倒是挺想整天欺負他的,看著他被為娘欺負後苦笑,一副無可奈何、癡癡傻傻的樣子,為娘就琢磨啊,他其實還挺美的。”黃氏輕輕地說道,生怕聲音大了,她能聽出她正在啜泣。她不想讓自己看到自己最柔軟的地方,盡管她也清楚她不可能看不到。


  劉範聽了,心裏堵得慌,想不出該如何接過黃氏的話頭,咽喉處像是被什麽東西頂住了一樣難受,他隻得沉默。蔡琰、貂蟬、馬雲鷺、甄脫、糜貞,和黃氏感同身受,所以黃氏一說起相思之苦,她們也悲戚不已。


  良久,不知不覺中又走過了一段遊廊,劉範想了想,覺得劉焉進涼州他也可以辦到。劉範這才說道:“娘,要不,孩兒就勸父親回涼州來吧!反正父親也已經過了不惑之年,按理說應該可以致仕了;況且表兄、叔父、老師、嶽丈也都還在京城,別說他們自己想來,國舅爺何進,也早就盼望他回來呢!”


  黃氏斟酌了一番,堅定地說道:“不行啊!就現在看來,你父親還不能回來啊!要是他回來,那陛下怎能放心你在涼州掌權?本來以你父親的功績和名望,出任一州州牧都是綽綽有餘,可是陛下卻非要他留在京師。陛下這麽做,就是要把你父親作為人質,以此來要挾你,不讓你反叛他,為娘雖然是想讓你父親回來,但區區的兒女情長,又怎抵得過家國大義?你們這些男人啊,總該還是要做大事的,怎能被女人束縛起來?為娘自從十六歲嫁給你父親以來,早就知道留不住他。現在可不是?為娘別說留不住他了,有時甚至還留不住你這個不孝子呢!哼!”


  劉範無奈不已,苦笑,說道:“娘,說父親說得好好的,怎麽又說起孩兒來了?”


  “你和他還不都是一個樣子?你看看你,這次在雒陽逗留那麽久,你知不知道消息傳回來後,為娘有多擔心你?”黃氏盡管這麽說,但心裏卻半點沒有埋怨他的意思。


  劉範心如刀絞,臉上卻仍是人畜無害的微笑。劉範說道:“娘放心,這次回來,孩兒就能陪娘一起久一些了。”


  黃氏滿意地點點頭,她揚起頭,說道:“這還差不多,你可得多陪陪為娘。”兩人正說著,忽然,一聲尖利的啼哭響起,打破了劉範和黃氏之間的溫馨。


  這當然是蔡琰的兒子劉堅的啼哭了。蔡琰初為人母,還沒有什麽經驗,見劉堅哭了,又有這麽多人在場,頓時是手足無措。多虧還有黃氏在。黃氏一聽小劉堅哭了,立即從蔡琰的懷抱中抱過他來,老練地哄他,用溫的雙手輕輕地拍打劉堅的繈褓,終於又將這小人兒給哄得笑容滿麵,再過一會兒,此子又沉入睡眠了。


  劉範感慨地說道:“孩兒回來時,他尚在呼呼大睡呢!誰知娘一抱,這孩子就破涕為笑,看來他更親他祖母多一點,孩兒這個父親他倒是被他給冷落了!”


  黃氏不屑地瞧一眼劉範,和熙地笑道:“你都出去一個月了,再說孩子也還不懂事,他哪裏記得住你?你這次回來,可得留久點,不然孩子幾時長大了,你個做父親都不知道,這算什麽?”


  劉範摸摸劉堅柔軟的毛發,說道:“娘說的是。”


  “對了,上次為娘這金孫出生時,叫你給他起名字,你卻讓遠在雒陽的長輩們給起名字。這次去了雒陽,他們可有定下名字了麽?”


  “定了定了!瞧孩兒這記性,都忘記跟娘親說了!您孫子以後叫劉堅了!”劉範一拍腦袋,回來的時候太激動了,差點他就忘記和黃氏和蔡琰說了。


  “嗯,劉堅,劉堅,劉堅好啊!有堅定堅毅之意。是你哪位長輩給起的?”黃氏說道。


  “是孩兒的師父盧師給起的。當時師父與父親、叔父、嶽丈、表兄五位各執一詞,孩兒在他們麵前都是小輩,沒辦法,隻好用抓鬮決定。最終孩兒抽中了師父取的‘堅’。師父當時高興得是合不攏嘴!由於有言在先,所以其他的四位長輩也隻好同意了。”劉範說道,想起當日他們五位長輩的爭執,劉範真是又感激又覺得好笑。


  黃氏點點頭,詢問道:“嗯!就你父親和你表兄那兩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哪能給為娘的寶貝孫子取個好聽名字?取名字還得是盧老!對了,為娘聽說盧老已過不惑,他身體可還好?”


  劉範說道:“師父身體很好。他老人家早年前還沒加冠之前就練過武,使得一手的好劍,就連孩兒還可能在他手下走不過三十個回合。因為師父素有勇略,文武雙全,所以朝廷才放心任命他為中郎將,討打黃巾賊。”


  黃氏當然聽說過盧植打擊黃巾起義的事跡,於是說道:“盧老學富五車,海內名望,士人們均以他馬首是瞻。他能認你做弟子,這是你萬年都修不來的福分。在他的麵前,你可不能擺起一方諸侯的架子!盧老這位,你得按照父親的禮儀來敬奉!聽見了嗎?”


  “娘親教導,孩兒自當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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