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男人的劣根性
到了現在，楚嬈仍記得夏以寧美眸中的鄙夷輕視，夏以寧並沒有說她有多麽的愛顧衍城，隻說明她所占的優勢，再用極其現實的言語將顧衍城這個男人的劣根性分析了一遍。
那一刻，楚嬈麵臨崩潰。
“虞歡，能不能不要提他？”楚嬈眨著眼，語氣中透著濃烈的憤恨。
蘇虞歡垂下眼簾，平靜道：“嬈嬈，你太心軟，對付顧衍城那種男人，你越是反抗，他越是稀罕，簡單來說，男人的骨子裏都有一種犯賤的因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覺得你無趣，他才會將注意力移到別人身上，但是……你確定你要這樣做？”
其實何止顧衍城，就連顧以宸這般霸道強大的男人，骨子裏都有男人的通病。
“為什麽不能這麽做？”楚嬈蹙眉反問，她現在就想擺脫顧衍城的糾纏，也不知道顧二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做出吃醋這麽幼稚的舉動。
“唔，因為我怕某人舍不得，若是放了手，可就不容易找回來了，萬一事後某人跟我哭訴怎麽辦，我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幫某人把顧衍城那家夥綁回來。”蘇虞歡一本正經的戲謔道。
楚嬈小臉一紅，旋即又蒼白起來，她習慣性的攥了攥筷子，聲音低低地，“那我要怎麽辦，如果顧衍城一直死性不改，即便我們楚顧兩家聯姻，我也會忍不住跟他鬧掰，到時候楚顧兩家的關係可就鬧崩了，覆水難收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她仍是放不開。
女人嘛，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即便分開，回想之時，亦心緒難平。
“虞歡，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他，我是不是犯賤了？”那懊惱的語氣裏透著輕微的哭音。
就等她這句話了！
鳳眼一閃，蘇虞歡抬起眼簾，直視著楚嬈無處可躲，染上晶瑩的美眸，輕快道：“既然放不開，就別放開，你不是也勸過我好好把握顧以宸嗎？顧以宸和顧衍城的性格、處事方式不同，對待女人也不一樣，但畢竟都是顧家的人，有顧以宸這個榜樣在，顧衍城也不會太離譜，他就是心玩野了，收了心就覺得不習慣，但這不妨礙他愛你，而你要做的……”
後麵的話，蘇虞歡為了製造出一種令楚嬈深信不疑的氛圍，刻意湊到了她的耳畔，輕聲道：“你要做的就是讓他將目光長久的放在你身上，並且難以移開。”
她勾起唇角笑的自信，“我說過男人犯賤，你若不順著他，他就會忍不住倒貼上來，隻要把握好這個度，他就會越來越愛你，你有自己的生活、交際圈、興趣愛好，你是楚家的千金，你要驕傲自信……”
感情就是一場角逐，先愛先輸、最愛也輸，楚嬈若想立於不敗之地，就要學會適當的放手，隻要風箏線沒有斷開，還在她的手中，她就能隨時隨地的掌控顧衍城。
“他不是花心，喜歡新鮮嗎？你大可以不時的改變下對他的態度，若即若離，讓他摸不清你到底喜不喜歡他，等他仔細琢磨你心思的時候，就說明他對你上了心，上心之後，自然就會專一，往後再調教幾次，要是還敢勾搭其他女人，索性奪了他的財產，讓他淨身出戶！”
蘇虞歡的語氣一冷，旋即，一股強大的氣勢籠罩了呆滯的楚嬈。
楚嬈傻呆呆的盯著蘇虞歡，回過神，眨了眨眼，感慨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你就是這麽對待顧大少的，啊，虞歡，我好崇拜你！”
蘇虞歡斂起凜然之色，又恢複了先前從容不迫的模樣，對上楚嬈崇拜的星星眼，淺淺笑道：“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嘛，我說的這些不一定適用於顧以宸，但絕對適用於顧衍城，你就當玩一場遊戲，拿顧衍城練練手，玩不膩就定下來，玩膩了就踹開，再換下一個，我看薑哥就不錯，溫和卻不失傲氣，而且實力也不錯，能在319野戰偵察部隊排的上號，放在一般的部隊一定是名列前茅的人才，雖然家世不顯，可你們楚家的地位足夠顯赫了，再進一步，會惹來上麵猜忌的。”
她在楚嬈麵前，並不掩飾她慎密的心思，在她看來，楚嬈就像個小妹妹，需要她保護，她的軟弱無力，能夠激起她的保護欲。
嘶——
聞言，楚嬈倒吸了一口氣，看向蘇虞歡的眸光裏，遽然沾染了無法言喻的崇拜。
“顧大少一定很愛你。”她的語氣中透著點羨慕。
蘇虞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不再說起這個話題，剛聊了幾句其他的，就有一陣敲門聲響起——
楚嬈揚聲說了一句進來。
門外的人推門而入，是剛才話題的另一個主角——顧衍城。
“小……嫂子，你回來了？”
到了喉嚨的小呆貨變成了小嫂子，顧衍城扭頭對上蘇虞歡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眼，心裏瞬間一陣發虛，他是真的有點怕蘇虞歡這個小嫂子，能將他那個死心眼的大哥降服的女人會簡單嗎？
可別把他的小呆貨教壞了！
顧衍城絕對做夢也想不到，楚嬈已經走在被教壞的路上了。
“嗯，你大哥也來了，不過有點事要等會才能過來，我聽說楚嬈的小腿骨折，所以過來看看，你可不要欺負她哦！”蘇虞歡眯了眯眼，仔細打量著顧衍城的神色，幾乎瞬間捕捉到了他眸底的思慮，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她輕笑了幾聲，看向神色一凜的楚嬈，意味深長道：“這些天多虧了薑哥的照顧，不然嬈嬈哪能這麽快恢複。”
什麽薑哥的照顧，那個大老粗能照顧好他的小呆貨嗎？他也照顧了好不好，難道小呆貨沒向小嫂子提及他？
思及此，顧衍城有點心慌，總覺得有什麽即將改變。
“小嫂子，我既然在這，哪還好麻煩別人照顧嬈嬈，你說是吧？”顧衍城總算是了解了蘇虞歡護短的一麵，跟他那死心眼又腹黑的大哥一模一樣，不愧是夫妻倆，讓他這個當弟弟的，甘拜下風。
“你？”蘇虞歡語氣中的懷疑，令顧衍城的心跟著一揪，緊接著，下一句，徹底澆了顧衍城一盆冷水，“你不是要跟那個叫做夏什麽的明星訂婚了，跟楚嬈有什麽關係？”
這話不過是蘇虞歡隨口一說，是詐顧衍城的，但偏偏她的神色和語氣都那麽一本正經，忽悠區區顧衍城，那是不成問題。
坐在病床上的楚嬈瞧著蘇虞歡三言兩語就逼得顧衍城額頭冒出冷汗，不由大為佩服，若是換成她對顧衍城這般的咄咄逼人……
那場景肯定的慘不忍睹。
顧衍城聽了蘇虞歡的話，沉默著看向楚嬈，這次的楚嬈因為蘇虞歡的撐場子，並未移開視線，反倒熠熠地直視著他，那雙美眸裏毫無控訴，隻有令他看不穿的平靜，冷漠。
定定地睨了會，斂回了視線，顧衍城意味深長的扯了扯唇角，輕輕一哂，這小嫂子還沒嫁給大哥，心沒有完全向著顧家，否則該會幫他拿下楚嬈才是！
“小嫂子，我跟夏以寧沒什麽關係，你可千萬別誤會，等嬈嬈的腿好了以後，我就帶著她去見老爺子，不過……總得你和大哥先訂下，我這個當弟弟的，不好越過你們。”顧衍城的眼波深邃魅惑，看似是望向蘇虞歡，實則卻是看向神色冷淡的楚嬈，就連這番話，也像專門送給她的解釋。
聞聲，楚嬈垂下眼簾，無聲無息地避過了顧衍城探究的目光。
沒有得到楚嬈的回應，顧衍城並不灰心，在蘇虞歡的麵前，仍然擺出了一副嬉笑沒個正經的模樣，直到瞧見楚嬈麵前那張床桌上的飯盒，笑意才漸漸消去。
“嬈嬈，不是說好我給你帶飯的，你又麻煩薑哥了？”
顧衍城的話音剛落，薑頤便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一個新的食盒，隨口接過了話茬，“嬈嬈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不覺得麻煩。”
說罷，薑頤視線一轉，瞥見蘇虞歡後，冷峻的臉部線條驀地柔和了些，“嫂子在啊，顧隊沒陪著你？”
顧以宸當眾表白的事兒已然傳遍了整個319野戰偵察部隊的駐地，剛從部隊趕過來的薑頤自然也聽說了這事兒，當下就叫起了嫂子，畢竟她是顧隊的女朋友，也是楚嬈的好姐妹。
戰友曾說過，女朋友的閨蜜是不能得罪的，不僅不能得罪，還得討好。
楚嬈雖不是他的女朋友，但她的好姐妹，他也不能得罪，倒也不必刻意討好，隻要好好對待楚嬈就夠了，比起花心的顧衍城，他還是占據著優勢的。
“他還有事，晚點過來。”提及顧以宸，蘇虞歡唇角浮現笑意。
一旁的顧衍城瞧著蘇虞歡與薑頤熟稔的樣子，心下突然升起一絲不安，潛藏著情緒，他眯著眼打量起薑頤，下一刻，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腹誹，這大老粗倒是有幾分心計！
“薑哥，你又帶了什麽？剛才虞歡還說我胖了，最近的夥食太好了，要是出了院吃不到可怎麽辦？”楚嬈注意到薑頤手裏提著的飯盒，幽幽地視線繞過了臉色陰鬱的顧衍城，望向薑頤時染了點暖意，似察覺到好姐妹蘇虞歡鳳眼裏的取笑，她的雙頰微熱，笑意又熱切三分。
顧衍城循聲望去，睨著嬌俏的楚嬈，見她對薑頤露出如花的笑靨，心頭驀地一窒，果然是傷她太深，所以就連對他笑一笑，她都不願意了！
“這幾天，一天三頓的骨頭湯吃膩了吧，今兒給你帶了點家常的小炒，等會你跟嫂子一起吃吧，我就不留在這兒了。”薑頤溫和地笑了笑，一邊將食盒擺放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一邊整理著床桌上的湯碗，抬頭間撞入楚嬈的美眸，似捕捉了些情緒，他窘然慌亂地移開視線，卻不小心瞧見了楚嬈脖頸上斑駁的痕跡。
那意味著什麽，是個男人都明白！
薑頤緊緊地攥了攥拳，忍怒收拾好湯碗後，轉頭望向顧衍城的眸光裏染上濃鬱的冰凝，在顧衍城有所察覺抬頭的那一刻，他猛然揮出了拳頭，低聲冷喝道：“禽獸！”
“砰——”地一聲悶響刺耳，薑頤這一實拳狠狠地砸在了顧衍城的臉頰上，使得風流貴氣的顧衍城突然仰倒在身後的沙發上，捂著臉的樣子狼狽而不堪。
顧衍城愕然的望著薑頤，被薑頤眼中暗含的輕蔑激出了怒火，他輕輕地碰了碰紅腫的臉頰，倒吸著冷氣站起身，迎上薑頤挑釁的視線，強硬的冷哼道：“我是禽獸怎麽著，但你憑什麽揍我？”
“你欺負嬈嬈，我就揍你怎麽著！有本事你像個男人一樣還手！”
薑頤的目光更冷，若非顧衍城是顧隊的弟弟，他真想把這欠揍的家夥按在地上狠狠地捶一頓，讓他欺負楚嬈！
嗬，薑頤這是諷刺他不像有擔當的男人？
“顧衍城，是個男人的話，就別再做強迫女人的事兒，楚嬈她不欠你的，再者你有夏以寧，還有其他的女人，又何必死纏著楚嬈不放，難不成是為了楚家？”
顧衍城冷笑著抹去從唇角中流出的鮮血，循著薑頤的視線，看向楚嬈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脖頸，瞧見那一大片的吻痕，瞬間明白了薑頤為何突然發難。他斂回視線，玩味兒的睨著薑頤，嗤笑道：“薑頤，你承認吧，你嫉妒我嫉妒的要發狂了。”
因為他是楚嬈的第一個男人！
薑頤眯著眼，捕捉到顧衍城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神色冷的無以複加，就連那身隱藏起來，用於震懾敵人的殺氣，也隨之釋放出來，直逼小白臉似的顧衍城！
在他釋放出殺意後，看熱鬧的蘇虞歡臉色一變，低聲喝道：“夠了！”
她可以容忍這兩個男人以男人的方式解決，但不允許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動了殺意！
“是，我嫉妒你，但那不代表什麽，你是第一個，但沒機會當最後一個。”薑頤聽得蘇虞歡的嗬斥，清醒過來連忙收斂了殺意，再望向挑釁的顧衍城，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我們這樣爭來爭去毫無意義，不管最後楚嬈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會心平氣和的接受。”
言下之意，就是他將選擇權交給了楚嬈。
聞言，顧衍城的神色一冷，下意識地凝神望向楚嬈，直視著她的美眸，沉聲道：“你都能接受，我要是不接受，豈不是會被你嘲笑？”
楚嬈冷著臉，不看薑頤和顧衍城，反倒是望向蘇虞歡，眸中帶著祈求，道：“虞歡，幫我送客吧。”
蘇虞歡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好，改天等你出院，我帶你去鳳棲山的溫泉會所散散心。”
說罷，她轉身對著顧衍城和薑頤挑了挑眉梢，無聲示意，今兒的鬧劇就到此為止吧！
“既然嬈嬈累了，我就先走了。”顧衍城原本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在聽了蘇虞歡的那句話後，又改變了主意，他不知道大哥有沒有將鳳棲山溫泉會所的事兒告訴嫂子，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個他和楚嬈單獨相處，改變楚嬈態度的機會。
率先走出病房，瞧著隨後跟出來的蘇虞歡，顧衍城真心實意的感激道：“嫂子，剛才謝謝你了。”
蘇虞歡蹙眉，“小事兒罷了，但若是嬈嬈不開心，我可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顧衍城尷尬的輕笑，旋即狗腿似的諂媚道：“嫂子，你待會去哪兒，需要我當司機不？”
“不用了，你哥也在這兒，我去找他，至於你……”蘇虞歡意味深長的拉長了聲音，在擦過顧衍城肩膀的時候，淡淡道：“我知道你對楚嬈很認真，但感情不是隻用嘴說說就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作為她的朋友，我希望她快樂幸福。”
顧衍城是個聰明人，聽得蘇虞歡的暗示，立刻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思慮了會，他認真地點頭承諾道：“嫂子，我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我需要點時間。”
蘇虞歡是何等聰慧，哪還能不明白顧衍城的意思，他這是從側麵告訴她，他對楚嬈絕對認真，她並不懷疑他的認真，隻不過有點擔心他故態複萌、死性不改罷了，這玩野了的心，並不容易收回來，什麽浪子回頭金不換，那都是扯淡！
“我會看著。”說罷，蘇虞歡對著顧衍城擺了擺手，在收到顧以宸的短消息後，往另一邊的普通病房走去。
沒走幾步，蘇虞歡視線一轉，倏爾注意到一個從樓上走下來的女人，那個女人長相清純，打扮的略顯素淨，即便畫了淡淡的妝容，卻仍然遮不住那一臉的困倦，正是許久不見的白蓮花荀蓮，荀蓮的手中攥著一張檢查單，一隻手還不時的撫摸腹部，顯然是剛做完婦科的B超檢查。
最讓蘇虞歡感到驚異的不是荀蓮懷孕，而是……她懷了誰的種？
蘇虞歡疑惑的微微蹙眉，旋即斂起情緒，腳步一轉，迎著荀蓮而去，就在荀蓮察覺抬頭的那刻，她揚起完美得體的笑容，視線刻意從那張檢查單上掃過，不怠慢也不熱絡的喚了聲，“荀姨。”
來人是許久未見，膚色越發瑩潤的蘇虞歡，荀蓮唇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似想到了什麽，她那雙盈盈的美眸霎時流轉出欣喜的笑意，瞧著蘇虞歡時，竟透著些許的熱切，“虞歡，是你啊，你怎麽在這兒？前些日子我去老爺子家，老爺子還提起你呢。”
瞧瞧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是陸家的女主人似的。
荀蓮越是對她熱切，蘇虞歡越是覺得不對勁，她總覺得荀蓮手中的那張檢查單，就像一顆不定時的Zha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給陸家、給她平靜的生活覆上一層陰霾。
“荀姨一說這話提醒了我，今兒個晚上怎麽著也得回去看看老爺子了，老人家都是小孩子心性，正好我這兒有不少新鮮的事兒可以給老爺子解解悶，您說是吧？”蘇虞歡當著荀蓮的麵兒，意味深長的瞥了瞥那張檢查單，其用意不言而喻。
荀蓮察覺到蘇虞歡的目光所及，想到檢查單上的結果，不由嬌嬌的笑出聲，空閑的手撫著腹部的動作，令她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母性的光輝，縱然妝扮的素淨，卻不失成熟韻味。
“那是以宸吧，一會不見就尋你來了，瞧著你們的好日子也近了，到時候荀姨可是要厚著臉皮代替你母親，幫你置辦些東西，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到顧家，咱們陸家的千金，可不能讓人小瞧了。”荀蓮淺淺一笑，好似已將自個兒當成了陸家的一份子。
聽著荀蓮這話，蘇虞歡不置可否的嗬嗬一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荀蓮以她長輩的身份自居，這長輩可是有很多種的，以便宜老爸對容楚的癡情程度來看，近年來是不可能有人當得了她後媽了，除非有些不自愛的女人想方設法的倒貼上來，為陸家大夫人的位子用盡手段。
她循著荀蓮的目光，轉身看向沉穩而來的顧以宸，對上他暗含詢問的目光，唇角的笑意刹那間真實了十分。
荀蓮並未注意蘇虞歡眉目間的笑意，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深沉穩重的顧以宸身上，當著這個強勢的顧家大少的麵兒，她小心翼翼的收斂了些對蘇虞歡的敵意，剛想說些什麽，就聽顧以宸驀地開了口，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醇厚，“荀姨，我和虞歡就不打擾你了。”
“好……”
荀蓮矜傲頷首，待顧以宸攜著蘇虞歡離開，盈盈眸光旋即深邃，沉吟半晌，她從手袋中拿出手機，蹙著眉撥給了陸建峰的前任秘書，那個她許久不曾聯係的男人。
沒一會，電話接通，那邊人沙啞的聲音透著譏誚，“未來的陸夫人，有事找小的？”
王秘書這一聲未來的陸夫人，瞬間取悅了心事重重的荀蓮，荀蓮懶得跟他計較，瞥了瞥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不由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壓低聲音，問道：“我懷孕了，是陸建峰的。”
那一句我懷孕了，令電話那邊的人不自覺噤了聲，沒等他醞釀好情緒開口詢問，荀蓮的後一句話卻頃刻間打破了他的期待。
“嗤，你懷孕了又不是我的種，跟我說這事兒莫非是為了讓我分享下，你即將成為陸夫人的快樂？”
荀蓮強忍怒意，好聲好氣道：“不，事情是這樣的……”
事情發生在二個月前——
那是初秋的一天晚上，荀蓮以陸建峰女伴的身份參加了一場市長夫人舉辦的酒會，酒會結束後，許久沒聯係過她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竟給她打來了慰問的電話，邀她去一家豪華的酒店吃飯。
他們兄妹的關係起初很好，後來因她年少無知破壞了陸建峰和容楚的結婚宴，剛剛在B市立足的荀家就遭到了容家的報複，荀家不得已退出了B市，她的父母因此跟她斷絕了關係，也隻有這個哥哥，會在逢年過節時，來個電話，或前來見她一麵。
這些年來，他們兄妹的聯係越發的少，接到這個意外的電話後，荀蓮想也沒想答應下來，十分鍾後就被哥哥的司機接到了酒店。
豪華的包間，燈光呈現出暖色調，荀蓮的哥哥荀逸文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他身穿著深色係的西裝，打著酒紅色暗紋領帶，在荀蓮激動的目光下，打開了一支價值不菲的紅酒。
“妹妹，好久不見了，咱們先幹一杯。”荀逸文已將近天命之年，而荀斂還不到四十歲，兄妹兩個差著十多歲，荀蓮的母親嫁入荀家的時候，荀逸文已經懂事，又因母親是病死的原因，所以對於荀蓮的母親並不排斥，荀蓮生下來的時候，他也很喜歡這個包子似白嫩的妹妹。
荀蓮接過透明的高腳杯，柔柔地睨著酒杯中殷紅的液體，輕輕晃動間酒香四溢，輕抿一口，冰涼醇美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口中齒頰留香，餘味綿長，算是極為難得的好酒。
“這些年好不好，有時間就回去看看爸媽，別這麽倔……”荀逸文神色溫柔的說著，眼見荀蓮微微蹙眉，不由喟歎，“這天下間哪有不疼愛女兒的父母，再者還有我，你怕什麽？”
說罷，他柔和地注視著荀蓮，旋即又拿起酒瓶，在給荀蓮倒了酒，“再幹一杯吧。”
荀蓮蹙眉，用手擋了擋酒杯，搖頭間神色透著迷離，“不要了，先前參加市長夫人的酒會，我已經喝了不少，別看我年歲長了，可這酒量還是跟以前一樣。”
她在荀逸文的麵前，向來沒什麽防備，卻不知，人總會變。
荀逸文也不逼荀蓮喝酒，而是自己端著酒杯，輕飲慢啜，好不悠閑，一副見到妹妹萬事足的模樣，讓沉默的荀蓮心下動容，她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她實在太任性了，一次年少輕狂就讓她為此付出了代價，先是荀家在B市的難以立足，再是荀逸文的公司遭到打擊……
那時候，荀逸文摸著她的頭發說，沒關係，他還年輕，總有一天會再次將公司做的風生水起，讓荀家風光的回到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