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師徒名分
如果有朝一日，中醫的從業者不再閉門造車、敝帚自珍，而是互相敞開，彼此探討，相互促進，中醫就不再是一門神秘的技術，而是會像西醫那樣，成為一門開放的科學。
人人學中醫，人人用中醫，中醫才能發揚光大，才有機會和西醫一較長短。
另外，石磊也很清楚這五行歸一的高明之處。
肚臍是人體命門之一，如果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五行歸一對出針的力度、速度、持針之手的穩定度和認穴的眼力都有極高的要求，這也就是彭招遠能三針齊下，卻學不會五行歸一的原因。
五行歸一的效果不如三清針那般神奇，但也絕對是學習針灸者夢寐以求的技術。
三清針講究以氣運針，這對普通人來說是一道天塹，找遍全國，也不見得能找出第二個能學會這套針法的人。
但是，經常使用三清針，對石磊來說也有瓶頸，因為實在太耗費體力和精力了。就像在南陽的時候，給關海平治病，一套針法用下去，他自己先累得半死不活。
最重要的是，他“天生陽脈”的隱疾並未祛除，嶽父以命相搏，也隻是暫時壓製，如果經常運氣給人施針的話，說不定什麽時候，這病症就再次爆發了，到時候，石磊會和以前一樣，淪為廢人。
不過現在好了，學了彭全通的針法，以後，在自己體力不支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五行歸一針法來彌補身體上的缺陷。
這對石磊來說，等於又增加了一個是病救人的絕技。
正是出於以上種種，石磊才執意要在彭全通麵前自稱弟子。
然而彭全通也很堅決：“石磊，我不是不願意收你這徒弟，而是我壓根就不如你，哪有師父比徒弟還差勁的？雖然我比你年長一些歲數，但咱們還是平輩論交吧。”
“不稱一聲師父，以後我哪敢用五行歸一？”石磊笑著說：“師父，你就別推辭了。”
看到彭全通還要推辭，旁邊的老溫就說：“老彭，你就別矯情了，就收了吧，咱們這些一輩子鑽進中醫裏麵的老頭，臨了能收到一個這麽有天賦的徒弟，求都求不來呢，你還要往外推？”
秉永林笑著說：“就是就是，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搶過來了，我這火罐的手藝也正缺個傳人呢。”
連不苟言笑的駱白秋這個時候也一臉笑意：“收下吧，這樣我們今天就相當於見證了一段佳話。”
駱白秋不知道的是，他一語成讖。
也正是有了今天彭全通身傳絕藝這個因，才造就了石磊日後博采眾家之長成為一代宗師的果。
而彭全通傳藝的故事也被人口口相傳，經久不息，成為醫林軼事。
彭全通看了看自己的好友，又看了看石磊堅持的表情，其實頗為意動。
見到有天賦的年輕人不收，就像餓狼見了肉卻吃不到嘴，那種滋味，誰餓過誰知道。
彭招遠看穿了爺爺的心事，也跟著勸道：“爺爺，你就收下吧，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後悔可來不及。”
按他的想法，石磊要是能拜在自己爺爺的門下，他也是樂見其成的，這樣以後就有大把機會跟石磊請教醫術，這對他個人的提高也非常有幫助。
“好吧，那咱們就定了這個師徒名分。”彭全通想開了，笑著說：“不過，我也就這一手絕活，今天已經傳授給你，以後我可沒什麽可教的了。”
石磊恭敬地說：“彭老教我的東西已經很多，石磊受益匪淺。”
石磊心中，彭全通身上閃光的不隻是醫術，還有醫品醫德，這樣的老人，當得起尊重。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陳家先祖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掌握天下醫術，相反，中醫一道，百花齊放，如果真想從中鑽研，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
而且，光憑彭全通這廣闊的胸襟，就值得石磊尊稱一聲師父。
拜在彭全通門下，也方便他婉轉地把那彭神針的牌匾送回來，反正都是同門切磋，外麵的人也不好說閑話。
彭老為他犧牲這麽多，他自然要投桃報李。
石磊的行事風格本就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踩我一腳，我就把你踩死。
彭招遠拍著石磊肩膀，笑道：“那以後我就要叫你大師兄了。”
“我幾時承認有你這個徒弟了？”突然間，彭全通在一邊怒喝。
彭招遠大窘，旁觀者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老溫有些著急：“你們倆的師徒名分定了，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一飽眼福了？”
彭全通點點頭，跟石磊說：“沒辦法，他們幾個老頭過來，主要就是衝你的三清針來的，不怕你笑話，我也想見識見識，要是方便，你給我們演示演示？”
“行。”石磊答應得爽快。
從針盒裏取出一根針，用酒精棉球消過毒後，隨著他運用內勁到指尖，然後傳導到針體，長針的尖端便開始輕微顫動起來。
當然，這顫動極為細小，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殘影，如果眼睛近視，甚至會以為那針尖的躍動是自己看模糊了。
捏著針，石磊笑道：“誰願意試針？”
彭招遠眼珠一轉，說：“還是我來吧，我這做師弟的，總得體現出點作用。”
石磊點點頭，針尖迅速刺進彭招遠手腕。
“什麽感覺？”
“脹。”
“現在呢？”
“酸，有什麽東西在皮下湧動，像一股水流，有點癢，但是很舒服，冷絲絲的。”
石磊說：“這是‘過荒風’。”
說完猛地拔針，消過毒後，再次出手，這一針紮在彭招遠的腰眼。
“什麽感覺？”
“脹。”
“然後呢？”
“燙，有點燙，咦？但是很溫熱，很舒服，怎麽會這麽神奇？”彭招遠也是第一次體會三清針的妙處，忍不住驚奇。
石磊說：“這是‘蒸江月’。”
彭全通問道：“三清針一共有幾針？”
“共有九針，玉清針三針，上清針三針，太清針三針，我用的這兩針都是基礎的玉清針，可治療尋常病症，到達上清針境界，三針為‘奪神針’、‘回命針’、‘定魂針’，這就神乎其神了，我也隻是在探索學習階段。”
石磊說：“而且，九針組合在一起，又無數個組合與變化，我隻會前八針六十四個變化，後麵的.……不是不會，是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