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勸退
石磊走到校外十字路口時，李桐汐的寶馬已經等在那裏。
讓她在這等自己，本意是避開無關人等的視線，但是石磊忽略了，李桐汐太招風。
這地方離學校並不遠，街道兩旁，商店裏、飯店裏、書店裏、公交站牌下，形形色色的學生經常在這一帶活動，當他們看見這輛寶馬時，就停下正在幹的一切，偷偷往這邊打量。
李桐汐是最近校園裏大熱的“師生戀”女主角，當然非常受關注，而且就算沒這檔子事，她身上的目光也向來不少。現在她停車在這等人，頓時就被人聞到了“緋聞”的味道。
石磊朝這輛車走過去的時候，感到如芒在背。
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他突然理解了那些明星的痛苦。
拉開車門，坐進去，石磊問：“等急了吧？”
“沒。”李桐汐搖頭，點火，發動車子。
要不是為了等石磊，她早就一腳油門閃人了，她不是木頭，周圍那些目光她也能感覺到，被人偷偷圍觀，實在談不上自在。
莫名其妙的，異常不願意出風頭的李桐汐，居然忍住了這種不自在。
就為了等一個男人一起回家。
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想象的。
我變了？
李桐汐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裏拷問自己。
……
李化臻下班早，正在院裏澆花，秘書陳光在一旁侍候，遞遞水，遞遞花土。
石磊初來京城的時候見過陳光一麵，當時在機場是他開車去接的，再次見到石磊，陳光笑著打招呼：“石先生，您回來了，聽說您順利入職醫大，恭喜。”
“謝謝。”石磊過去拍了兩下他肩膀，對於這個隻接觸過一次的小夥印象不錯。
笑嗬嗬的陳光轉過頭，看到李桐汐，笑容登時就僵了，結結巴巴說：“李，李姐.……你回來了。”
“嗯。”李桐汐冷冷答應。
“李老今天下班這麽早？”石磊納悶地問。
一般時候李化臻都很忙，除了協和醫院各種事務，還有京城醫大需要管理，除此之外，還經常去給領導人主持會診，平時石磊下班到家，老爺子還在工作。
石磊注意到李化臻臉色不太好，笑容有點勉強。
這就是出事了。
李老這種身份的人，有事也不會表現在臉上，都會藏在心裏，要是藏不住，那就是事比較大。
李化臻仍在努力掩飾：“嗬嗬，惦記家裏這點花兒。年紀大了，工作沒必要那麽拚，澆澆花，種種菜，挺好。”
石磊見老頭不想明說，直接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李化臻提著水壺，背影一僵，末了歎口氣：“唉，還是你小子眼毒。”把水壺放在花壇上，他轉身說：“今天部裏找我談話了，讓我提前從院長位置退下來。”
“退下來？”石磊眉毛一挑：“這樣也好，不然你管著好幾攤，分身乏術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醫大校長不幹了，我可以交給老林，專家小組副組長不幹了，上麵還有組長，唯獨這個醫院.……院長一職要是其他人接手，我也認了，可是接我位置的是侯鎮國，這人我不放心。”
“侯鎮國接任？”石磊有點詫異。此人小人歸小人，看來還是蠻能興風作浪的，李化臻提前被勸退，難說不是他在背後使絆。
“上麵找我談過，露出口風說可能會讓侯鎮國接任，其實已經談過好幾次了，可我不想把醫院交給他，就一直沒鬆口。這一次，不知道侯鎮國做通了誰的工作，上麵找我不是談話，而是直接下通知，正式的任命書就要下來了。”
“侯鎮國醫術怎麽樣？”石磊問。
李化臻搖頭：“不怎麽樣，其實這倒沒關係，常務院長主要負責管理，可以不看醫術。問題是他人品不行，這你也能看出來。”
“那就想辦法不讓他當這個院長。”李桐汐在一邊插嘴道，剛才石磊和李化臻說話，她沒進屋，始終在旁邊聽著。
李化臻搖頭：“事情上麵都定了，能有什麽辦法？協和是京城最大的醫院，院長這種職位的任免直接歸衛生部管，我隻有推薦權，沒有決定權。再說我就算推薦，上麵也不見得聽我的。”
石磊問：“侯鎮國在醫院沒少中飽私囊吧？”
“那還用說。”
石磊笑道：“那你就甭急，人做過的壞事是藏不住的，隻要能掌握他的把柄，就能把他擼下來。”
小人得誌永遠隻是一時，短暫的勝負看的是手段，要想長勝，就得靠德行。
“希望如此吧。”李化臻顯得有些心心懨懨：“侯鎮國做事很小心，大家都知道他底子不幹淨，但沒人掌握證據。”
石磊安慰道：“人在做，天在看，您別急。”
晚上吃完飯，稍微休息一會兒，石磊繼續幫李桐汐針灸。
針完，他一邊收拾盒子，一邊說：“再針灸兩次，你的肝經就差不多徹底疏通了，剩下再用中藥調理調理就行。”
李桐汐把睡衣放下來，輕輕應了一聲。
以後不用針灸了麽？
不知怎的，她竟有點小失落。
“喝茶。”李桐汐叫住了走到門口的石磊。
“啥？”石磊沒聽明白，回頭問。這女人說話太簡潔了，能省不能省的都省，多數時候都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出蹦，說出的話很少有成句的。
“喝點茶再走吧。”李桐汐又解釋了一遍。
說完她就臉紅了，意識到在自己的臥室裏，在這樣的氣氛中，挽留一個男人是很曖昧的。
想到這點，她有些心慌，但並沒有收回邀請。
“行，那就喝茶。”石磊想了下，點頭答應。
李桐汐泡茶的手藝有點生疏，因為她並不經常做這種事，但她專注的表情倒是令人賞心悅目，這說明在一些事情上，顏值可以彌補技術缺陷。
茶泡好了，倆人坐在臥室陽台上，小口喝著。
如果沒必要，李桐汐極少主動說話，石磊不得不擔當話題引導者，總不能倆人幹坐著屁都不放。
“你看到學校論壇上的貼子了嗎？”石磊問。
“嗯。”李桐汐點頭，端起茶壺，幫石磊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