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比人得死
李化臻心裏正琢磨的工夫，石磊寫好了一個方子，檢查無誤後，來到李化臻麵前，態度謙卑地遞上藥方，說：“李老，您給把把關，看這個方子合適不？”
這一手完全出乎了李化臻的意料。
說實話，他是西醫專家，哪懂中醫的方子，但他對石磊的態度非常滿意，之前心裏那一點點不快，此刻也煙消雲散。
“嗯，不錯，這個方子還是不錯的嘛。”李化臻滿臉笑容，不住點頭：“我看就用這個方子吧，病情緊急，抓緊時間用藥吧。”
說著，他把藥方交還給石磊。
石磊說：“有李老這句話，我心裏就踏實多了！”
李化臻背著手，心裏非常舒坦。
這個年輕人了不得啊，醫術超群，態度又謙卑，就是自己當年，也不見得就有如此風度，今天竟然看走了眼，以後必須得多多關注這小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邵作辰有點著急了，敢情這沒自己什麽表現機會了，他眼珠一轉，上前兩步提議道：“劉廳長，穩妥起見，是不是辯證一下再用藥？我們醫院就有幾位老中醫，我這就把他們叫來，另外，我再從省中醫院協調兩個專家過來。”
劉鳳珍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給邵作辰兩耳光，早幹什麽去了？明明有中醫，我住院的時候你不提，確定治療方案的時候你也不吭聲，卻告訴我隻有灌腸一個治療方案，難道是存心要看我笑話嗎？
“不必論證了，我就吃這個藥了！”劉鳳珍直接拍板，心說我要是再聽你的話，還不知道要在病床上躺多久呢。
李化臻心裏同樣不爽。
論證？純屬浪費時間！難道說我這雙眼睛還能看錯嗎？藥方我都說行了，你卻說不行，是在質疑我？
邵作辰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多此一舉，已經在劉鳳珍心裏被判了死刑，他還在那裏做著“急患者之所急”的表演：“劉廳長，無論如何，這次您一定要聽我的，還是論證一下比較好！我要為您的健康負責！”
劉鳳珍眉頭緊緊皺起，索性把腦袋扭到一邊，不去看邵作辰，然後冷冷說了一句：“馬後炮！”
這一句聲音雖小，但整個屋子的人都聽得清楚。
邵作辰那張臉，頓時就相當好看了，一半紅，一半白，站在病床邊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一天之內連遭兩回訓斥，身上那點院長威風，全都被掃沒了。
大家看著邵作辰，心想你這是何苦呢？隻要最後治好了病，功勞還能少了你這個當院長的？何況劉廳長現在對那個實習生是無比信任，言聽計從，不管論不論證，最後都得吃那個藥。你這時候跳出來扯後腿，不是擺明了盼著劉廳長的病晚點好？
李化臻微微搖頭，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邵作辰就這麽點水平，也不知道是怎麽混上院長的。
整個診療過程，戴坤都在一旁親眼目睹，此時石磊拿出了新的治療方案，又有李老把關，他心裏大大鬆了口氣，多日來因為夫人的病而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不少。
“李老，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在南江多住幾天，我陪你四處走走看看，就當散散心。”戴坤向李化臻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都是分內職責，沒什麽好說的。”李化臻麵露為難之色，“我是非常想在南江多住幾天，但是首長還在等我回去住持會診，您看.……”
戴坤當即作罷，笑道：“首長身邊無小事，這樣吧，等鳳珍病好了之後，我一定讓她專程去京城登門道謝。”
“其實今天如果不是這位小石大夫出手相助，差點就耽誤了大事，戴書記，您要感謝，就感謝他吧。”李化臻倒心懷坦蕩，沒有貪石磊的功勞。
有意無意，大家就又都看了邵作辰一眼，你看看人家李老，這氣魄，這風度。
邵作辰站不住了，主動請纓，說：“既然是中藥的方子，那我去準備煎藥的工具。”說完，慌忙出了特1號病房。
戴坤立刻指示自己的秘書：“小王，你辛苦一趟，去幫小石大夫跑跑腿，抓一抓藥。”
醫生們集體震驚，乖乖，省委書記的大秘，平時那都是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現在竟然要給一個實習生去打下手跑腿，這事以前誰見過？
“不用，不用。”石磊連忙擺手婉拒。
“應該的，應該的。”王秘書滿臉笑容，他好容易才有了出力的機會，豈能讓石磊推辭，當下客客氣氣地就把石磊請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藥煎好了，王秘書親自用托盤端著，跟石磊一起回到病房。
“良藥苦口，千萬不要怕藥苦。”石磊端起藥碗，“您先試一下，如果覺得不燙，最好是一口氣喝完，我保證喝完之後就能見效。”
李化臻沒有急著走，就是想留下來看看用藥後的效果，聽石磊這麽一說，他覺得這小夥子口氣有點大了，病人病了不是一天兩天，就算藥方對症，藥也不會這麽快就見效吧？
劉鳳珍倒是非常相信，她用嘴唇感覺了一下藥的溫度，剛剛好，熱乎乎的，但不燙，於是就擰著眉頭一口氣喝完。
放下藥碗後，她躺在了床上，靜靜體會藥喝下去的感覺。
病房裏非常安靜，大家都仔細觀察劉鳳珍的表情，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兒。
十分鍾後，劉鳳珍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痛苦的表情。
壞了！
所有人心裏都是“咯噔”一下，劉廳長這是又要腹瀉了！
護士立刻來到床邊，準備扶劉鳳珍起身去廁所。
“不急！”劉鳳珍抬手阻止，表示自己還能忍住：“再等等。”
大家齊齊鬆了口氣，繼續抻著脖子在那等。
這一等，就又過了半個小時，劉鳳珍非但沒有要腹瀉的意思，臉上的痛苦表情反而越來越淡，到最後，她竟然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微微打起了鼾聲。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