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就來到了項銘的麵前。就和剛才一樣,速度快到項銘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一個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一抹同樣漆黑的劍光橫掃。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眨眼之間,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經曆了幾個世紀般的漫長。
看著那躲開的蛇王,項銘不由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他握緊了右手的那柄古劍,左手還捏著一張正慢慢化作灰燼的金色符紙。
先是依靠替身娃娃躲過蛇王的攻擊,然後暗中隱匿著使用幻術與金符的瞬發挪移,這就是項銘所使用的計劃。本來以為會成功的,但是對方的反應速度和應變能力都超出了項銘的預料。本來自己認為已經是很高估他了,但是沒有想到還是低估了。
蛇王警惕的看著項銘手中的那柄古劍,就在剛剛那短暫的近距離接觸中,更加讓他體會到了這把劍的恐怖。那柄劍簡直就像是為了殺戮妖族而存在一樣,光是劍壓就令他感到非常的壓抑。蛇王已經可以肯定這柄劍絕對是曾經斬殺過遠古時候那些怪的劍,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劍上麵還纏繞著怪的怨魂與亡靈在怒吼。
蛇王認真的注視著項銘,這應該就是項銘現在所有的底牌了,但是自己卻並沒有半點覺得有輕鬆的感覺。他的劍有確實有著能令妖王致死的力量,讓自己不得不小心應對,而更麻煩的是項銘還不是一個蠢貨,沒有因為有了一把強大的劍就忘乎所以,他的每一個行動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
畢竟人善智而不善力,當力這個短板被補全後,妖的優勢就不在顯得那麽巨大。
不能在像剛才那樣的近距離與他戰鬥了。蛇王心裏這樣想著,心中飛快的製定接下來的戰術。
在這片刻的喘息之中,項銘也是爭分奪秒的恢複法力,其實對於能傷到蛇王他也沒有抱有多大的信心,更主要的還是想讓對方投鼠忌器。要是還像開始時那樣純粹靠著速度碾壓的打法,那項銘就真的頭疼了。
在很大程度上來說項銘就是在賭,賭蛇王之前說的話是真的,真的有將自己是當成了是對手來看待,賭著這把自己也沒有了解多少的古劍能對蛇王能起到自己想要的那種效果,賭著一切都能像是自己計劃中的那樣展開……
而結果,項銘賭對了。他暗自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為了繼續拖延時間,項銘轉移話題般的問道。
“秦雨凝呢?她在哪裏?”
雖然是轉移話題,但也的確是項銘一直疑惑的事。剛才一直和蛇王戰鬥根本就分不出心神去想,但是從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也看不見她的人影來看,一種難以言說的焦躁感充滿項銘的內心。
蛇王看著項銘,嘴角突然揚起,對著項銘說道。
“她啊……死了。”
“什麽!”
項銘的眼睛一下瞪大,不過就在他精神動蕩的時候,蛇王的身影閃爍一下,變得虛幻起來。項銘右腳往地上一踏,腳底發出淡淡的金光。
幾乎是同時,蛇王來到項銘麵前,而項銘的身體也變得虛幻,那是事先貼在腳下的挪移符發揮了作用。
嘖!
蛇王看著指尖那赤目的鮮血,有些失望的甩了甩手,鮮血滴落在地麵上便見大地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壞變成毫無生機的沙子,而那沙土的痕跡正與蛇王甩手的軌跡一致。
出現在遠處的項銘半區著身子,左手捂著胸膛,鮮血順著指縫間流出,不過從流出的速度來看,隻是皮外傷而已。低聲說了一句該死,幸好事先就做好了準備,不讓剛剛那下真的就危險了。本來一直提醒著自己要小心謹慎,但是內心還是控製不住的產生了波動。
但是真的能夠對蛇王的話無動於衷嗎?
他那句到底是什麽意思?秦雨凝死了?死……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相信……
項銘的心從未如此劇烈的跳動過,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他從來沒有想過秦雨凝離開自己時自己會是什麽樣子,或者說他從未想過他們會有怎麽樣的結局,畢竟結局就代表著結束代表著終結,在他心中……從來就沒有想過他們會有完結的一天。
他總是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牢牢綁在自己身邊。可是等到意識到自己失去她時,永遠的失去她時,他竟是隻能感受到一種令人絕望的無助。
甚至與對於眼前這個仇敵的仇恨都顧不上了,心已經被絕望與悲傷充滿。
哢!
被封印在身體深處的空鴉發出難聽的鳴叫,這是隻有項銘才聽的到的聲音,也隻有他才能懂得那是怎樣的嘲笑。
一直以來項銘都在反抗著空鴉,覺得它是一個怪物,覺得它也想將自己也變成一個怪物,但是他卻一直忽視了一點,自己能有今天能有如今的成就,一切的根源也正是這個怪物。是這個怪物造就了自己,沒有了它……自己什麽也不是。
項銘的眼睛漸漸失去了色彩,變得空洞,旁人看來那裏麵什麽也沒有,完全就是一片虛無。
蛇王看著那像是失了魂一般的項銘,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種疑惑,他不知道項銘這是怎麽了,還在思考這莫非是一種引誘自己出手的詭計。
畢竟按照蛇王多年來的經驗來看,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在至親至愛被殺之後感受到的都是仇恨。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這從來都是絕望之下的最本能的舉動。
項銘現在的情況卻很詭異,就如同是死了一樣,留下的隻有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蛇王認為這非常奇怪,最起碼在他已知的人類中還沒有誰有過這種樣子。
不過,這一切隻是因為他並不知道項銘與秦雨凝對於來說都意味著什麽。
他們就如同是光與影,血與肉……誰也無法離開對方而單獨存在。
看見項銘這個樣子,蛇王鄙夷的笑了一聲,情感這種東西說道底隻是一種限製,影響自己強大的絆腳石,真正的強者就不應該有著阻擋自己腳步的東西存在,感情是最愚蠢的東西。
蛇王的右手纏繞著從崩死界裏引導出的純黑死氣,一邊獰笑著慢慢朝著項銘靠近,他已經見證了無數的死亡了,但是對於他來說殺戮是唯一不會令他厭倦的事。崩死界這種強大的世界正是需要死亡作為獻祭才能常駐的奇特世界,力量的強弱全取決與獻祭的生命的多少。
蛇王能夠感受到崩死界的那種急躁,仿佛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眼前的這個祭品給吞入腹中,蛇王還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世界意誌,不過對於他來說卻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因為這代表著他對於崩死界的掌握更近了一步,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多年來沒有增長的力量又開始有了躁動的趨勢。
他簡直想笑出聲來了,這是何等的美妙?項銘啊項銘,你可真是帶給了我太多的驚喜,作為謝意就讓你毫無痛苦的死去好了。
想到這裏,蛇王看著眼前這個一動不動,不仔細感應氣息還以為是死了的項銘,抬起了那纏繞著黑氣的右手,五根手指就像是銳利的五把長槍朝著項銘落下。
這樣就結束了嗎?
蛇王的臉上徹底露出放心的表情,這樣的距離無論項銘還有什麽樣的手段都無法躲避了。一切都結束了。
不過就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項銘突然動了起來,但並不是想象中的那種反抗而是微微移動身體,看起來就像是在做垂死的掙紮。
滋!
那是蛇王的手穿透項銘身體的聲音,不過本來是應該直刺心髒的一擊,在項銘的移動之下變成了刺穿肩膀。
蛇王本來可以依舊刺穿心髒,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為什麽?難道還有什麽比看著獵物垂死掙紮卻依舊沒有辦法改變自己命運後那種絕望的樣子更有趣的事?
而且對於蛇王來說不管是刺穿哪裏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麽太過重要的事,崩死界那崩壞萬物的獨特特性就決定了根本就沒有什麽所謂的致命傷,因為隻要被攻擊到,哪裏都會變成致命傷,從傷口處開始,直到遍布全身,全部都會崩潰壞死。
區別隻是快慢罷了。
“愚蠢。”
蛇王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本來以為自己會很享受這種慢慢殺死項銘的感覺,但是對上項銘那種依舊是像是死人般的樣子,就讓一切都變得索然無趣。最無聊的殺戮就是對方毫無反抗,這樣完全令人提不起一點興趣。
就在蛇王想要將刺穿項銘的手抽出來的時候,項銘的手卻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抬起一直埋著的頭,露出了和剛才散發著的像是死人氣息完全不同的表情。
雖然那張臉上遍布著崩死界力量的黑氣,口鼻之間還有鮮血流出,但是卻完全沒有一絲恐懼或害怕的樣子,那雙眼還是蛇王一直厭惡著的那樣桀驁,雖然無法發出聲音,但是從中透露的信息正是剛剛自己說過的那兩個字。
愚蠢!
蛇王看著這一幕,心中竟是沒有像平常一樣的升起暴怒,反而是感受到一種刻骨的寒,第一次,蛇王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慌亂,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恐懼。他加速了崩死界的侵襲,用力想要將那被項銘握著的手抽出來。
項銘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握著蛇王的手也鬆了幾分。
就在蛇王快要笑出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背後一涼,感覺到一種從未感覺到的恐怖,死亡的恐怖。
偷襲。
可是又是誰能讓自己如此還無防備呢?而且現在也應該沒有誰能騰出手來到他們這裏吧!是誰到底是誰?
蛇王艱難的轉過頭,卻一下怔住了,那飛揚的帶著金色光芒的黑發,那隻要見過一次就難以忘卻的容顏……
“秦雨凝!”
蛇王發出一聲怒吼,不過回應他的卻是秦雨凝那帶著冰冷殺意的玉掌,還有項銘那刺入胸膛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