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骨髓的疼愛
環顧四周,是一片極舒適的柔軟。三四層的加厚地毯,桌椅也都被毛邊細細包好,就連牆上都是厚實的海麵軟包。
一整片的玻璃從屋頂墜下,形成了一麵牆,根本不能打開。
這裏,就是最後她在的地方,一個絕對無法再出逃的,華麗的牢籠!
她應該再一次振臂高呼,強烈反抗,鬧個天翻地覆,任憑歐陽宇跳腳最後氣急敗壞把她趕出家門。
可是很奇怪,非常奇怪,被抓走的這一路雖說心中也萬分不甘和無奈,可慢慢地顧安夏便發現,跟失去自由的失落相比,更多的是為歐陽宇的行為感到傷心。
她並不為自己的起義失敗而覺得失去了什麽,反而是一種驚濤駭浪後的塵埃落定,仿佛在她心中,結局早就是如此。
“不甘心……不甘心。“
跌坐在門邊,顧安夏喃喃自語。
她不能甘心,自己又被抓回了這裏,絕對不能甘心。
可是她知道,很多的情緒不過她自己給自己做戲而已,真正讓她不能釋懷的,是歐陽宇的強硬和冷漠。
他永遠都高高在上,從不對她表明.心中所想,有的隻是霸道的占有和強擄。
更加過分的是,他為了將自己抓住,將無辜的蕭柏銘傷成了那個樣子,好像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歐陽宇他是個魔鬼,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但那不是真的,真正的歐陽宇是沉靜的穩重的,如同深邃海洋般容納一切。
這就是最令顧安夏憤怒和難過的地方,即使是麵對著她,歐陽宇依然不肯鬆懈,依舊固執地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愛恨,讓全世界都誤解他,畏懼他。
那樣,自己要如何才能貼近他的心?
就像是一座令人極其想要征服的高山,卻在山腳下築起了長著倒刺的高牆,讓人不能觸及。
顧安夏深深歎氣,這幾個月來她暗自歎的氣快比前半輩子加起來還要多。
相碰不能碰最無力,在她還沒開始嚐試前,便失去了動力。
托著沉重的肚子起身,顧安夏慢慢挪到床邊,臉埋進枕頭的刹那,便沉入了睡眠。
同時,城堡另一頭的書房中,歐陽宇看著屏幕中埋在巨大床。上的瘦小身影,緩緩鬆了口氣。
他以為顧安夏會氣急敗壞,砸掉眼前的一切,甚至是做出一些失去理智自我傷害的事。
很慶幸,這女人永遠保留著理智,從來不做些過分的蠢事。
除了這一次。
端起管家準備的黑咖啡,歐陽宇直接昂頭一飲而盡!
他也為顧安夏慶幸,因為自己也一直保持著理智,天知道當他看見顧安夏對著蕭柏銘笑的像一朵花時,他有多想一把衝上去結果了這兩個人!
很慶幸,他沒有。
帶著那份對顧安夏深入骨髓的疼愛,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傷害在場的另一個男人。
他不會下死手,那樣的話,恐怕顧安夏就真的寧肯死,也不願意跟他回家了。
想到這,歐陽宇也扯出一個蒼白的苦笑,從來都是,能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的辦法,隻有威脅,而不是為了他。
第二天,風和日麗,昨日的一切陰雲都散去,陽光普照晴空萬裏。
顧安夏就在那和煦的暖陽中睡醒,然後萬分祥和地……坐在窗前發呆。
這裏離她之前的臥房有好遠,風景也完全不同。
在這裏,沒有重疊的礁石和細白沙灘,她好像是懸在高崖上,目之所及全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那耀眼的磷光甚至能倒映在她房間的牆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離開了束縛,獨自漂浮在海上。
她能看見遠方的海鷗,漁船,還有……對麵歐陽宇的書房。
趕忙收回視線,顧安夏像是被刺紮到了屁股一般,猛地轉過了身,就像是害怕那裏的人發現自己在看他一樣。
不行!絕對不能再跟歐陽宇有任何接觸,她可不要被一個無法觸及的人,亂了心神!
她永遠也不要叫那個狠心的男人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是有些渴盼的親近。
顧安夏曾無數次催眠自己,告訴自己此生最恨便是歐陽宇。可那段在小島上的日子卻讓她頓悟,其實這隻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完全被歐陽宇接納而形成的抵觸心理。
就好像自己無法完全得到,便說服自己丟掉!
其實,她跟歐陽宇沒有分別,都為一個自認為得不到的人,勞心費力。
最大不同是,歐陽宇的一切都是坦蕩而有型的,而顧安夏給他的牢籠,卻是隱晦而無形的。彼此困住身心,卻都不自知。
於是,顧安夏覺得羞愧,覺得恥辱,所以與其相關的一切,她都幹脆敬而遠之。
不過很不巧,她糾結的種種都被歐陽宇一個監視器完整記錄,且原封不動地發送到了他的電腦上。
工作之餘,歐陽宇會推推下落的眼鏡,然後好看的眼睛微微一撇,觀察屏幕中那人的動向。
以前不知道,原來在他不在的時刻,顧安夏的消遣寥寥,幾乎達到了一種荒廢時光的程度。
將鋼筆蓋嚴實,歐陽宇放下文件,轉著老板椅來到電腦前,開始專注地盯著顧安夏看起來。
很奇怪,當你愛上一個人時,即使她做著世界上最無聊的蠢事,你都會覺得她好有趣,就那麽溫柔地看著,足以消磨一天的時光也不滿足。
歐陽宇看顧安夏時就是這種心情。
原本他以為這一次被這女人拋棄,自己便再也沒有耐心。可不想當第二天看到她陽光下惺忪的睡眼時,那抹憤怒便煙消雲散了。
盯著屏幕的俊臉漸漸從凝重變得舒緩,好看的眉頭終於展開,散去了夜裏不能成眠的陰霾。
那性感嘴角也不自覺地翹起,方才緊繃的指尖開始輕快地轉動起筆杆。
歐陽宇的心就像是在驚濤駭浪裏翻了幾番的小舟,死裏逃生幾回,終於回歸了海岸。
引導他心緒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窗前,看著遠處的顧安夏。
他沒有看到屏幕裏的小人抽風一般突然遠離了窗口,那一刻,他正轉過身,衝著她臥室的方向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