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猛然轉醒
顧安夏並不知道歐陽宇的心中在想什麽,她隻是覺得,那沉默轉動的身影中,一定醞釀著無數或激動,或暗喜,或無奈的情緒。
可那一切都被歐陽宇深深掩埋在了眼底,他不表露分毫,也不述說感動,隻是靜靜地拉起顧安夏不肯縮進被子的手,坐在床.上將她攬進了懷中。
“睡吧,我就在這。”
顧安夏在那寬大的懷中仰起頭,看著那雙黑曜石般閃爍在暗夜中的眼睛,那裏麵有海一般深邃的柔情,仿佛快要將她溺斃。
有時候,顧安夏會猜想,是不是歐陽宇隻拿眼睛說情話。
他口中吐露出的,外在所表現的深情,甚至遠不及他眼中的萬分之一。
黑暗中,兩人動情相擁的畫麵就像是藝術家千萬次雕琢成的石刻,百般的契合,仿佛他們的身體和手臂,就是為了被對方擁入懷中。
歐陽宇順毛一般,輕柔地愛撫著顧安夏的順滑秀發,那長長的發披散在他胸前,他腿上,又一次次纏繞在他指尖。
就像今晚的顧安夏,乖順地令人動容。
“喜歡我這樣抱著你?”
“……嗯。”
“喜歡我陪你?”
“……嗯。”
“喜歡我?”
“……”
歐陽宇的嗓音是極富質感的,就像是留聲機唱片中極有磁性的男聲,充滿神秘的誘惑。
他佯裝無意地問著,引誘著顧安夏在困頓中神誌不清地回答。
隨著最後一句問出口,回答歐陽宇的,隻剩下了顧安夏清淺的酣眠聲。
見狀歐陽宇輕聲笑笑,把熟睡的顧安夏再次裹進被子裏,嘴唇貼上那終於溫暖起來的額頭,心中默默道了句,晚安。
顧安夏舒適地扭了扭,然後轉過身,背對著他。
歐陽宇放輕手腳走到門邊,回頭看了看那安穩的小身軀,輕輕合上了門。
然而,明明沒有一絲聲響,關門的同時,顧安夏的眼睛卻猛地睜開。
那眼神清醒而明亮,絲毫不見剛睡醒時的惺忪懵懂。
窗外的風吹著月光,海浪打在礁石上,沙灘被深藍的海襯得淨白,歐陽宇的書房還在亮。
天呐!他的書房亮不亮關我什麽事!
顧安夏猛地坐起身,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不停地搖晃!
清醒點!清醒點!清醒點!
收拾好你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正常起來,他可是個囚禁你,羞辱你的魔鬼!整天想著他,隻會讓你更加變態!
就像是去除舊鍋子上的油垢一般,顧安夏萬分費力地想要將歐陽宇趕出自己的腦海。
可無論她怎麽逼自己,怎麽下狠心,她都無法做到。反而那張俊臉在她腦海中更加清晰,更加猖狂。
今晚的自己太反常,顧安夏統統歸咎為她的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上,且不斷催眠著自己,明天一早,發病期挺過去,一切都會好。
她不會再迷戀那個惡魔,不會再想關於他的一切,她隻想毫不猶豫地,抓緊一切機會,逃跑!
午夜時分,月光皎潔得將天空都照亮。
流水般靈動的月華,順著窗戶,鑽進顧安夏熟睡的房間,爬上她皺著眉的臉。
她終於熟睡,可在夢裏,似乎還在為什麽事,暗自煩惱。
與此同時,書房的燈也熄滅,歐陽宇高大剪影伴著月光,走進一室靜默中。
他跨上床,大手輕輕一撈將顧安夏擁入懷中,那一瞬,她緊皺的眉開始舒展,靠著男人的胸膛,安穩入夢。
月光更勝,海浪翻湧聲音微弱地壞繞在四周,像是舒緩的搖籃曲,引領著他們,有個好夢。
第二天一早,顧安夏不知道被什麽神秘力量所牽引,幾乎就在歐陽宇起身離開她的同時,她便猛然轉醒!
“醒了?我吵到你了?”抓著仆人悄悄準備的精工襯衫,歐陽宇沉聲問著。
看著也有些訝異的歐陽宇,顧安夏佯裝是抽風,迷迷糊糊地又趴回了床.上,埋在枕頭裏的臉,燙的像是煮熟的螃蟹。
見狀歐陽宇不說話,隻是兀自將衣服一件件套好,然後一如每天早晨一般,在那光潤的額頭落下一吻,再一次成功成為第一個跟顧安夏道早安的人。
“醒了就起來吧,還能吃上我做的早餐。”
歐陽宇整理好領帶,對著床.上縮成一團的顧安夏撂下一句話,開門走了出去。
太可恥了!居然被歐陽宇抓了個正著!
顧安夏懊惱地一拳打在枕頭上,為自己出格的舉動萬分懊悔!
一定是前一段時間的嗜睡,讓她把這幾天的覺都睡了個幹淨,導致她今天這麽早就清醒!
絕對不是因為,歐陽宇離開了自己,她才會突然清醒!
覺得自己可以解釋通順,顧安夏心中的慚愧也猛地消散,一如平時一般,換下睡裙,擺出一臉的渾渾噩噩,癡呆地走出了房間。
她慢慢地走著,手扶在樓梯上,眼神朝著一樓看下去,身體就僵在了原地。
她看見,管家和仆人都圍在歐陽宇身邊,一邊聽他囑咐著什麽,一邊為他收拾著行李。
很少,一個非常小的旅行包,卻也被管家指示著,小心抬上了車。
看見一臉呆滯地站在樓梯上,望著底下眾人來回忙活的顧安夏,管家握著拳,輕輕咳了咳,歐陽宇聞聲便轉身,目光輕易就捕捉到了她。
“別下來,我去找你。”
一邊說著,歐陽宇一邊向顧安夏的方向走去,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帶她略過忙碌的眾人,走進了餐廳。
還是色香味俱全的早飯,可顧安夏卻絲毫沒了平時享受的感覺。
今天,歐陽宇就要走了,行李都打包得絲毫不露痕跡,就這麽背著她,默默收拾好了一切。
可是,為什麽他還是能像平時一般,對她好,對她笑,就好像待會什麽都不會發生一般。
但那不可能,他親口說的,他會去英國,飛到另一個地方,見另一個女人。
想到這裏,顧安夏看著神情淡然的歐陽宇,心中像是堵住了一塊石頭,絲毫開朗不起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隻知道,現在她絲毫不想給歐陽宇一點麵子。
“不想吃嗎?”看見顧安夏一臉的無動於衷,歐陽宇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