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柔情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況且,現在她才是我最重的責任。”歐陽宇頭也不抬,在一室沉寂中,兀自說著情話。
但,很顯然,這並沒有感動到電話另一頭的歐陽夫人。
隻聽她一聲沉沉呼吸過後,惱羞成怒地衝著這邊喊道:“身為家族的繼承人,你就應該有為家族獻身的覺悟!我不想聽你那些胡作非為的爛理由,這次的見麵非常重要,你不來就是不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裏!”
歐陽宇煩躁地動了動身,顯然無法招架那邊耍賴的母上大人。
“……好,我去。”
抓著聽筒的手用力握了握,最後,他還是低聲應允。
在他身後,一直默默觀察著他一舉一動的顧安夏卻渾身一震,方才還有些動容的神情一僵,臉上沒了那抹即將爬上嘴角的笑意。
果然!自己還是歐陽宇圈養的玩物罷了,沒有身份,沒有地位,隻能卑微活在他高高築起的圍牆之中,見不得陽光。
他最後,還是會娶另外一個女人,不是嗎?
如果她不離開,且慢慢耗光了歐陽宇的耐心,那最後自己還能剩下什麽?殘破的身子?還是周而複始的折磨和羞辱?
想到這,她眼中的柔軟退散,隻留下一片清明。
她要走!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都不能留在這裏,在無望中耗光自己的人生!
顧安夏垂頭,心中因為歐陽宇通話時那幾句動人情話生出的暖意瞬間熄滅,她雙臂輕輕抱住自己有些發冷的身子,瑟縮著,輕輕走回了臥室。
“啪!”的一聲,電話被切斷。貴婦人狂風驟雨般的訓斥過後,隻留下嘟嘟的忙音,圍繞在歐陽宇身畔。
台燈下,他寬大的背影靜坐著,一動不動,像一幅靜默的油畫,蕭索而孤立。
屋子又恢複了安靜,仿佛是萬籟俱寂的深海,連脆弱的呼吸聲都吞沒。
顧安夏躺回床.上,望著窗外的夜色,明知身體疲憊不堪,卻無法閉上雙眼。
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歐陽宇會離開,會去見一個也許比自己溫柔,比自己聰慧,比自己美好幾萬倍的女人。
也許,他們一見傾心,約定終身。
那她呢?恐怕再也無法得到像現在這樣,金絲雀一般小心的照料了吧。
想到這,顧安夏的心底仿佛被什麽重重碾過一般,猛地抽痛了一下。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張開嘴無聲地喘息。
那是最好不過了,那時候,自己在他眼中,大概於路邊的花花草草無異,早就沒什麽可稀罕的了!
自己是去是留,歐陽宇都不會在意!況且,那就是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不是嗎?
顧安夏緩緩蜷縮起來,她想給自己笑一個,卻發現卻想笑,心就會越痛。
可是,到底為什麽,會心痛?
就像被一雙手不停地來回揉搓,自己的心始終褶皺不得舒展。
表麵上她是安逸的,舒適的。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小腦袋裏,早就像是被小貓嬉戲過後的一團麻線,胡亂地被東扯西扯,就是理不出個頭緒。
一室沉靜中,輕而緩慢的腳步聲從大廳來到臥室,門被輕輕打開,歐陽宇一聲不響地走了進來。
感受到身後床墊慢慢下陷,顧安夏趕忙閉起眼睛,裝作熟睡許久的樣子,任憑男人將自己霸道卻小心地摟在懷中。
感受到那兩道深邃目光盯著自己看了片刻,緊接著,兩瓣柔軟緩緩貼上了自己的額頭,一個溫熱的晚安吻印在上麵。
歐陽宇低緩的呼吸靠近,熱氣打在顧安夏有些涼的額頭,暖得她心中又是一動。
貼近那寬闊的胸膛,顧安夏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慢慢地,放下思慮,墜入了夢鄉。
第二天晌午,顧安夏才緩緩轉醒,昨夜的思慮也許叨擾了她帶著身孕的身子,疲憊過後,她睡的格外沉,連歐陽宇起身都不能將她驚動。
她不自覺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輕笑著,想象著那裏是一個怎樣的小生命。
“在想什麽,笑的這麽好看?”歐陽宇撐著門,看著沐浴在陽光下,散發著母愛光輝的顧安夏,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這一問,讓才睡醒,還有些迷糊的顧安夏瞬間又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一下子,她的臉上又沒了笑意,看也不看歐陽宇,隻是低頭,排斥他一般,默默地揉著肚子。
歐陽宇見狀也不惱,因為剛才顧安夏的傾心一笑心情很好的他,勾著嘴角,慢慢去到她身邊。
俯身撐在顧安夏麵前,一雙漾著水的桃花眼盡是化不開的柔情,一瞬不轉地盯著她。
顧安夏雖說是要裝的迷迷糊糊,一副癡呆狀態,但那一張俊臉難得一見地帶著笑意貼在她眼前時,她的臉,還是不受控製地,騰地一下紅了個透。
見狀歐陽宇笑意更甚,他大手一伸,將那滾燙的笑臉捧住,一如昨夜一般,輕輕吻了上去。
“morningkiss。給歐陽夫人。”低沉而穩重的聲音,卻透露著意外的柔情。
對上歐陽宇那熾熱的,散發著濃烈愛意的眼睛,顧安夏覺得心尖上仿佛有羽毛在撥撩,不自覺地微微顫了顫。
答應了另一個女人的約會,卻轉頭又叫她歐陽夫人。
一時無情,一時又深情。
顧安夏的眼神變得迷茫而沒有聚焦,任自己在那目光中沉淪而不清醒。
慢慢地,這個男人,開始成為讓她傷神的唯一理由。
“你睡了太久,錯過了早餐。算你運氣好,正好嚐嚐我新學的手藝。”
說完,歐陽宇有力的手臂輕輕一帶,顧安夏便被輕易俘虜,倒在他懷中。一個打橫抱起,她仰視著陽光中他下巴上沒來得及刮的細小胡茬,覺得一股甜膩的氣息快要將自己淹沒。
這男人太危險,他輕易的示弱和安撫,竟然就能令自己的懊惱和煩躁都平息!為什麽,他能有這樣可怕的能力?
在這困惑的浪漫中,顧安夏不明所以,她無意識地慢慢伸手,摟住了那修長的脖頸。
不一會,歐陽宇將她輕鬆帶下樓梯,像個易碎品般,將她輕輕放在了餐桌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