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九章 懺悔
何劉順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前走來，無視了傅彥舜的存在，整個人失魂落魄地撲在喬菱的墓碑前，輕聲呢喃道：“大小姐……”
傅彥舜眼神一厲，上前一把揪住何劉順的領子提了起來，怒斥道：“你怎麽還有臉來見喬菱！你這個無恥小人！”
“我錯了……我對不起大小姐……我對不起喬家！”何劉順卻沒有反駁傅彥舜的話，將臉深深邁進了掌心裏，發出一聲嗚咽來。
傅彥舜皺眉看著眼前哭得渾身發顫的老者一眼，抓著他領子的手逐漸鬆了開來。不過他並沒有卸下心防，誰知道何劉順是不是用賣慘來博得他的同情呢？
就在傅彥舜正準備好好逼問一下何劉順之前發生的事時，後者雙膝一軟跪在了喬菱墓前，而後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傅彥舜定在了原地，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的動作。磕完頭之後的何劉順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竟真有點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態勢。
“大小姐……都怪我利欲熏心，害了喬家也害了你啊！”何劉順不知喬菱的死因，但潛意識裏認為和傅彥舜脫不開關係，這讓他更加自責了些。
拿了喬菱和傅彥舜的錢溜出國後，何劉順每天都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每晚的夢裏他都會受到自己良心的拷問，這種擔驚受怕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不是！從那之後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的何劉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簡直是錯的離譜。他匆匆趕回國內，想要和喬菱坦誠自己做過的混賬事，盡可能挽回一些損失。
可即便這樣也已經太遲了。喬菱早就化為了一座毫無生氣的白骨，任憑他心中有千般悔恨都沒有辦法當麵說出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當年喬佩汐的事也是你指使的嗎？”傅彥舜站在何劉順身後冷冷說道。哪怕他現在痛不欲生的模樣看起來很淒慘，但他犯下的罪孽一點都不會減輕。
聽到“喬佩汐”這三個字，何劉順渾身一震，臉上的表情既恐懼又驚惶。
看到他這反應，傅彥舜那裏還有什麽不明白。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意湧上了心頭，他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大卸八塊，挫骨揚灰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就是這個人害得他和喬菱決裂，背負著本不屬於他的牢獄之災！就是這個人害得他和喬菱之間相互折磨了這麽多年！
這讓傅彥舜怎麽可能不恨？喬菱死後沉寂多時的心在一瞬間重新燃起了生機，但很快被無盡的怒火填滿。
見到傅彥舜吃人般的眼神，何劉順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大顆大顆的冷汗不斷往外冒。
傅彥舜用盡了畢生的克製力才沒有讓自己對何劉順動手，但他周身釋放出的凜冽氣息還是讓何劉順承受不住。
“我……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我也不想的……我錯了！”何劉順語無倫次地嚎哭著，所有悔恨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他恨不得能以死謝罪。
“其實……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仇。”何劉順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重新開口道。
報仇？傅彥舜眉頭一跳，難道何劉順和喬家之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恩怨？
“老爺和夫人待我不薄，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的家人都是他們間接害死的。要不是喬氏競標下哪一款地皮之後遲遲不發放拆遷款，我也不會……”
在何劉順的隻言片語之中，一個塵封多年的淒慘往事很快就出現在了傅彥舜眼前。何劉順交待了他和喬家之間的糾葛，並且將自己複仇的計劃都坦白了。
其中喬佩汐受到的傷害和傅彥舜被陷害入獄都是何劉順一手策劃的，沒有人猜得到，何管家忠厚老實的外表下竟然藏著這麽縝密的心思。這麽多聰明人都被他耍得團團轉，自相殘殺起來。
一瞬間複雜的情緒將傅彥舜的胸腔填滿，他甚至提不起報複的心思來了。這能怪誰呢？難道他們自己沒有錯嗎？要不是他和喬菱之間沒有什麽信任可言，喬菱也不會在那些模糊的證據麵前認定了他是凶手。
可現在說什麽都太晚了，喬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何劉順認罪她永遠也看不到了。如果她還能看見這一切，一定也會放下所有的恩怨吧？
心中懷著仇恨的時候，活著就成為了一種負擔。時時刻刻都要想著複仇，逐漸在這種執念中迷失自我。傅彥舜不想讓自己再被仇恨所蒙蔽，他也不準備對何劉順做些什麽。
“你去自首吧。”看著失聲痛哭的何劉順，傅彥舜淡淡地說道。這並不意味著他心中沒有一絲怨恨了，隻是想讓法律來終結這一切。冤冤相報何時了？所有的事就讓它在這一刻永遠結束吧！
何劉順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傅彥舜平靜的臉龐。他原本以為以傅彥舜的性格，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甚至很有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可現在……
傅彥舜沒有再說些什麽，轉身離開了墓前。現在他已經有了新的動力，沒有必要再糾結於之前的事情了。
何劉順跪在原地靜靜地給喬菱和傅彥舜磕了幾個頭，隻有這樣才能夠勉強表達一下他內心的歉意。既然傅彥舜給他指明了一條出路，他也決定伏案自首，後半生用牢獄來洗刷自己的罪孽。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向自己最對不起的那個人道個歉。喬佩汐才是這整件事中最無辜的人，不僅無端卷入了他的複仇計劃，還受到了永遠難忘的傷害。
當何劉順找到喬佩汐並向她坦誠這一切的時候，喬佩汐的反應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平靜許多。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就算她還是沒法忘記自己受到傷害時的痛苦，但她也不會一直沉浸在仇恨之中了。
現在的她生活得很幸福，有盛涼陪伴在自己身邊，人生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何劉順的道歉隻是讓她一直存在的心結解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