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首
又過了三日，終於到了盛涼和盛君墨約定好的日子。
待在盛血的這段時間裏，盛涼已經接手了盛血的所有業務。對於盛血的現狀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血腥的內幕和發家史讓盛涼心驚不已，更下定決心要在盛君墨離開之後將盛血引上正途，不讓盛君墨辛苦打下的基業就這麽毀於一旦。
而盛君墨見到盛涼的能力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麽顧慮的東西。現在的他隨時都可以開始自己贖罪的旅程，不再為這些俗世的誘惑所羈絆。
預見了盛君墨宿命的盛涼又是一夜未眠。雖然理智告訴他這種選擇是皆大歡喜的結果，但這段時間和盛君墨相處培養出的感情讓他沒有辦法這麽冷靜地去麵對盛君墨即將入獄這個事實。
好在喬佩汐陪在他的身邊。在盛涼將盛血的人心都穩定下來之後，他終於認定自己有能力保護喬佩汐，並將後者在第一時間接到了自己身邊。
喬佩汐的表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盛涼原本以為她會接受不了盛血這種肅殺又冷冽的地方，也會害怕這些身上沾滿血腥的人。可喬佩汐不僅沒有退縮，反倒是平靜地麵對了這一切。
隻因為這是盛涼的選擇。喬佩汐知道，哪怕自己心裏對這些再排斥，她還是要盡自己所能支持盛涼做出的決定。盛血不比家中，不能再表現出軟弱的樣子，她不能夠成為盛涼的軟肋和拖累。
不熟悉盛涼和喬佩汐兩人的人，都會認為在這一段關係中付出更多的人是盛涼。不僅在喬佩汐人生最絕望的時候將她帶回家，還給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這讓外人對於喬佩汐很是羨慕。
可隻有盛涼心中明白，喬佩汐對於他的愛並不比他付出的少。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麽明顯，可是在關鍵時刻喬佩汐可以為了他放下自己擁有的一切，甚至克服心魔，隻為了不讓他分心。這種犧牲甚至來得更加可貴一些。
一直關注盛涼動向的盛君墨自然也看到了喬佩汐的這一麵。這下他對於自己這個“兒媳”僅有的一點不滿也都消失了。雖然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來評判盛涼的感情，但他還是不願意兒子的伴侶有著如此溫吞軟弱的性格。
沒想到喬佩汐竟然願意為了盛涼將自己真實的性格掩藏起來，她表現出來那種豪門家庭培養出的氣勢讓眾人都為止折服，根本生不出什麽輕視的念頭。
原來這才是相扶持的愛情啊！盛君墨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遺憾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機會嚐試過這種愛情的滋味，也許這就是他前半生不擇手段追名逐利的懲罰吧？
對著鏡子整理好自己的著裝，盛君墨仿佛要盛裝出席某種嚴肅的場合一般，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了衣帽間。
不出所料，盛涼帶著喬佩汐在門口等著他。三人沒有說什麽寒暄的廢話，反倒是像有著奇妙的默契一般，並肩朝外麵走去。
沒有向任何人告別。盛君墨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暫時不能讓任何盛血原本的人接受。哪怕追隨在他身邊幾十年的老夥計大概都會覺得他是瘋了吧？可他自己知道，這是對盛涼做出的承諾，他一定會完成的。
一路上盛涼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兒子一般，對著盛君墨說起這段時間自己在工作上的體會，言語間充斥著淡淡的親昵意味。
這種前所未有的獨特體驗讓盛君墨很是著迷，也樂意配合。就像一個剛進入職場的孩子在征詢自己父親的意見一樣，作為父親的一番自然是想在一瞬間就將所有的經驗傳授給孩子，讓他在一夜之間成長。
可惜盛血總部距離最近的公安局隻有二十分鍾左右的車程，就算盛涼再聰明，也沒有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成長大盛君墨想要的高度。
也許是當初選址是對於自身的絕對自信，亦或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挑釁意味，將一個黑道世家放在離公安局這麽近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件略顯荒誕的事。
二十分鍾的車程足足走了快一個小時。司機用龜速開著豪車在公安局門外打了幾個轉，心中暗暗叫苦。要不是坐在後麵的人沒有發話，他怎麽會做出在平常人眼中這麽怪異的事情來。
好在盛君墨沒有就這麽將時間拖下去的意思。靜靜地聽完了盛涼的“匯報”之後，他露出了一個略顯欣慰的笑容，吩咐司機將車停在了警察局門口。
終於停下來了，司機默默鬆了一口氣，眼中卻浮起了一絲疑惑。盛君墨為什麽會主動踏足這個地方？雖然盛血能將生意做得這麽大，黑白兩道一定都是有自己人脈的，可盛君墨的身份畢竟還是有些敏感，這種挑釁般的舉動不是他會做出來的。
在司機深深的疑惑之中，車上剩餘的三人都下了車。盛君墨仍是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仿佛將要進入的不是匡扶正義的警察局，而是盛血後院的花園一般。
盛涼抬眼看了一下警察局門前金光閃閃的牌匾，心中莫名覺得有點堵。終於將盛君墨送到了這個地方，可他卻並沒有什麽解脫的感覺。
這段時間和盛君墨的相處讓盛涼對他的態度轉變了許多。不可否認盛君墨曾經犯下許多罪孽，手上也沾染了很多人的鮮血，可這和他是一個好父親並不相矛盾。
也許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但在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轉變成了父親這個身份之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盡自己所能彌補他給盛涼造成的傷害。
自首這個詞對於盛君墨來說是格外陌生的。在遇到盛涼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主動走進警察局的一天，就算有也是帶著挑釁和合作的陰暗心思來的。
可是現在……盛君墨輕輕合上眼，迎著拂麵的微風淡淡地笑了一下。能讓他心甘情願地來到這裏，盛涼的能力其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