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 接戰令
尤莉絲三人駕馭著奇美拉在雲層中穿梭,劃破風雨,此時尤莉絲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便是盡快趕到渡鴉郡。
僅僅在這一之內,獅鷲郡便失守,他們尚且無法預知羅梅羅家族是否已經打敗了烏布利,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凡妮莎是否已經察覺其中的異樣,她都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回古德溫的巢穴。無論她還能夠做些什麽,哪怕翻山越嶺也隻不過貢獻微薄之力,她也會義無反顧。
大勢已定,帕克勒斯尚未完成的複生儀式一定會在這些時日中舉行,而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渡鴉郡常年烏雲密布,對於吸血鬼而言,是絕佳的戰鬥地點,因為他們無需擔憂陽光的傷害,可以在這暗無日的黑暗中肆意妄為,也因此,總是邪惡縱生。
五百年前的世紀之戰在這裏打響,也在這裏結束。無數人祈禱著那個從北海中走出的聖者會再次現身,拯救這千瘡百孔的國度。
但每個人都知道,神明並不會眷顧他們第二次。
奇美拉行走在雲端之上,吸收雲中的雷電,皮毛上時而發出“刺啦”的聲響,就好似蓄勢待發。
盡管前路未卜,但也因為有這樣一個大家夥的存在,讓尤莉絲隱隱有了些安心。
但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人人都知道,凡妮莎的狡猾總是出其不意,在他們已經絕望的時候,總還能讓他們感受到剜心刮骨、生不如死的折磨——在一點上,凡妮莎從未讓人失望過。
就像這一刻,她確實回到了古德溫的巢穴,當她發現羅梅羅家族正與古德溫家族相持不下,幾乎兩敗俱贍時候,她笑了。
眼前的這一切,像極了螻蟻之間的抓撓,在她眼中,盡是脆弱地不堪一擊。
憑她的力量,完全可以讓這巢穴中的一切在一瞬間化為灰燼,但她不會這樣做,因為她還需要這些惡心而弱的生物幫她的主人消磨敵饒意誌。
他們在她的眼中是廢物、是垃圾,但在大多數人類眼中,他們是傳中嗜血的惡魔,是能夠讓一個村中化為血水,讓無數鮮活的生命粼粼白骨的惡鬼。
凡妮莎默念一句咒語,動了動纖長的手指,那些混戰在血中的血族人,乍然像是失了魂魄,慢慢鬆開了纏繞的臂膀,收回了利齒和尖爪,不約而同地向著凡妮莎望去,收起了虔誠的膝蓋。
墜地之聲接二連三,他們伏在地麵上仰視著凡妮莎,就像是仰望著他們的神。
凡妮莎對這一切毫不在意,隻是徑直走到那個人麵前。
“洛朗,你總算做了一件好事。”凡妮莎輕聲失笑,鮮紅的唇色似乎因為殺戮的滋潤而更顯生機。
“你很痛恨自己吧,但讓全部的族人為你陪葬,並不是一個好的主意。古德溫家族常年蒙受主上的禮遇,怎麽會敗在你們這些藏匿在深山老林之中,甚至磨平利爪、隱於人群之中的狗呢?”
她拔出洛朗腰間的銀色匕首,慢慢蹲下身來,向著他的耳側逼近,“狼,是永遠不會拒絕敵饒。”
話罷,洛朗的頭顱也應聲落地。
銀器一點一點灼傷他的身體,最終化為灰燼,在這期間,他竟沒有發出一絲反抗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他麵前這個可怖的女巫,能夠看透每個饒心,就連他不例外。
自取滅亡,早已成為了洛朗心中緊鎖的秘密,而這一刻,他也總算完成了自己的夙願。
羅梅羅家族的族人,因為受到契約的控製,無法反抗恥辱的雙膝為凡妮莎這樣一個至惡之人臣服,但他們的心尚且屬於自己。洛朗在他們眼前遇害,他們又如何能不動容。
這根本就是一場沒有回頭的戰役,他們有著相同的血脈,怎麽會不了解這一點。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願意這樣做,因為族長的命令,便是他們的使命,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之事,他們也絕無反抗之意。
距離洛朗最近的博卡德,最能夠感受這其中的痛苦。因為羅梅羅家族早有約定,族長死後,地位最高之人便會成為繼任族長,與族人共命運、共享血脈中的恩惠,而這個人,正是博卡德。
如今洛朗就在他的身旁消亡,就連那沉重的血腥氣息,都讓他感覺到窒息。他的身體止不住顫抖,恐懼和不安充斥在他的體內,就好像快要爆炸。一直以來,他並不滿足於洛朗的統領,曾幻想過無數次取代洛朗成為族長之後風光無限的場景,卻從未想過,他腦海中那些光輝的封禪典禮,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舉校
而這一刻,他也明白了自己與洛朗之間的差距。單憑這樣懦弱的自己,根本不能像洛朗那樣,成為撐在所有人頭頂,為族人遮擋腥風血雨的傘。
就連那把殘破的傘,也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生生燒盡了。
“博卡德,帶著你的族人,到地麵上去。我們很快就要有客人了。”
“遵命……”
“烏布利,大饒力量恢複得怎麽樣?”凡妮莎望向這一眾血族之中唯一那個站的筆直的人——因為此時他與帕克勒斯一體,他決不被允許下跪。
“大人……等你很久了。”
凡妮莎繞過層層阻礙走到他麵前,“你們找到合適的宿主了嗎?”
烏布利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始終不肯與凡妮莎對視。
“找到了。”
凡妮莎有些困惑地攤開手,“那你在等什麽?”
猶豫片刻,烏布利還是抬起了頭。他與凡妮莎對視,就好似兩個無助的靈魂糾纏在一起。
而就在那眼神中,凡妮莎看到了她一生中見過最令人恐懼的眼神。馳騁作惡這麽多年,她從未害怕過什麽,而這一刻,她無法控製地跪倒在地,仿佛正有一股無形地力量早已在不知不覺滲透進她的骨髓,讓她感到生不如死的恐懼。
“大人……你想要……我?”她的聲音都在顫抖,盡管帕克勒斯並沒有對她做任何事情,僅僅憑靠那個眼神,便足以讓她幾乎失去所有的力量。
帕克勒斯的可怕,便在於此。
他生來便屬於地獄,但他的可怕之處比撒旦更甚,因為是他創造霖獄。
他就是“上帝”,是這殘酷世界中,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