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墜入海底
尤莉絲抱著鼓,心跳地飛快。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那浩瀚的海洋上,感覺自己好像要被吞沒。
她手心中的血瀝啦在鼓上,但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後除了船長的劍,還有數位船員蓄勢待發的槍口。
就像放手一搏一般,她慢慢閉上了眼,揮舞著那流血的手,輕拍鼓麵。
她依舊緊閉著雙眼,卻不知為何,在鼓聲落下之後,她好似感覺到了春風和煦,與久違的寧靜。
“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
直到她身後開始傳來瑣碎的低語聲,她才慢慢睜開眼。
柔柔的海風迎麵撲來,摻雜著大海的清香,讓人覺得半夢半醒。
海浪依舊喧囂,但沒有風暴的存在,似乎也溫柔了許多。
而那雨,早已經不見蹤跡,若不是他們濕透的衣衫和滿是雨水的甲板證明,她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剛剛從一段連綿多日的暴雨中脫身而出。
船長望著這眼前的景象,滿意地哼了幾聲,“繼續。”
尤莉絲警惕地看向船長和那頭的安赫爾、鶴臣,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蒙著血跡的鼓,不禁思考如果自己能夠讓海盜王之鼓的力量發揮出來,是否也能夠借由它擺脫這場麻煩。
但她脖子後冰涼的觸感隨著她一身冷汗很快把她拽回現實。
“動作快點!別打歪主意!”
尤莉絲又敲響鄰二聲鼓。
瞬間,在她方圓可見的距離裏,海浪已溫柔得如同一潭池水,烏雲也散盡,月光撥開雲層撒在這柔美的海麵上,巨濫顛簸已經變成了繈褓的輕擺,就連那輕柔的海浪聲也如同人魚的耳語。
“太美了,如果能死在這裏也算值了。”鶴臣不自覺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你的心願很快就能實現了。”
船長一聲令下,鶴臣和安赫爾便被推下了甲板。而更致命的是,他們的雙手依舊被緊緊綁在身後,而腳腕上也已經不知道何時被拴上了重重的鐵塊。
船長似乎沒有任何想要他們活下來的想法。
“不!”
船長在甲板上麵帶一絲狡黠的微笑,目送他們撲通一聲墜進了大海。
尤莉絲驚得目瞪口呆,她隻是想向前一步看清落入水中的他們還有沒有浮上來,船長的刀便又飛速地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還沒完呢。”
一旁的瑪娜渾身激烈地發抖,臉上雨水剛剛被吹淨,淚水便又把那美麗的麵孔打濕了。雖然這些饒語言她一點都聽不懂,但她依舊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命運馬上將會被這些人如何殘忍地玩弄。
最後一聲鼓敲向前,尤莉絲深呼了一口氣,就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她幾乎可以預料到,當她掌完最後一聲鼓,自己的下場也會如安赫爾和鶴臣一般。
就在第三聲鼓響起之後,瑪娜也如約定一般被推進了海鄭
墜入海底沒多久的安赫爾和鶴臣突然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正在這大海中發酵,惹得這片已然平靜的大海重新沸騰起來。
緊接著,無數的金銀珠寶順著他們的身體向著海麵飛去,他們想借助這股力量回到海麵,卻無論如何掙紮、隻能被腳上的鐵塊越墜越深。
“又是大豐收!”
“快把漁網拿來!”
船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月色重新被遮蔽,風雨再度恢複如初。
“動作快點!”船長一下子把尤莉絲懷中的鼓奪回,“對待你們這種膽大包的毛賊,我可從來沒輸過。再見,巫女。”隨後一腳把她踢下了水。
隨著自己耳邊那如同爆破一般的落水聲,尤莉絲墜入海鄭但出奇的是,她居然並沒有害怕的感覺。
與其在大海中迷失,或許她更害怕的是孤身一人。
而當她再睜開眼,她發現自己的身上居然沒有水流的存在——自己就好像被關進了一個氣泡似的空洞中,讓她即使深居海中,卻依舊能夠自然地呼吸。
“難道……是因為那鼓。”尤莉絲攥緊自己手上的傷口,滿懷著海盜王給予她的期待,望著自己不斷墜落的方向,那神秘的海底深處。
四周的景致開始逐漸黯淡下來,慢慢增強的壓力和遠去的光芒讓她覺得十分壓抑。
“安赫爾!”雖然並不確定他能否聽到,但她必須要找到他。
安赫爾作為死物,萬幸不會溺死;但鶴臣尚且為人,即使他憋氣能力一流,卻依舊承受不住這漫長的等待。
但無論他們有多麽的不同,在瑪娜落入海中的那一刻卻都死死記住了尤莉絲的承諾:“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那個印第安女人。”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向著她遊去。
雖然瑪娜的手腳並沒有像他們一樣被綁住,但是極度的恐懼似乎已經讓她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她任由自己墜落在這無盡的深淵中,閉著眼睛,層層氣泡從她口中冒出,一度生死未卜。
但好在這片海尚且是有底的。落入海底的安赫爾、鶴臣矗立在不省人事的瑪娜一旁,仰麵望著那遙不可及的海麵,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個人,都沒有如此這般絕望過。
片刻過後,鶴臣幾乎要堅持不住了,而落入水中的瑪娜好似受到一股力量的召喚,突然的氣流出現,將瑪娜連同在她一旁的安赫爾和鶴臣一同向著那個方向卷去。
再回過神來,安赫爾正處在一座巨大的沉船之上。
他找來工具,磨斷了自己和鶴臣手上的繩子,但腳下的鐵塊尚且如同鐫刻在他們身上的烙印一般解脫不掉。瑪娜一動不動躺在甲板上,似乎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
鶴臣的嘴中開始冒氣泡,安赫爾推著他努力向著海麵上遊回,就在那時,他聽到了尤莉絲的召喚。
尤莉絲似乎也收到了安赫爾心中的響應,一股強大的氣流推著她飛快地向著她直覺的那個方向遊去,欣喜的安赫爾和奄奄一息的鶴臣很快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她把他們拖入自己身旁的空洞,一直沉到海底。
“快把水咳出來!”
好在鶴臣嗆水還不是很嚴重,很快便恢複了神智。
“那女人……還在那邊。”
“對了,瑪娜……瑪娜在沉船那邊。”
受到海水的幹擾,海中的氣味並不是很明顯,但對於安赫爾來,似乎也綽綽有餘了。
沒過多久,他便順著自己記憶中的氣味找尋到了瑪娜所在的地方。
“這沉船……”
這沉船大到尤莉絲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依舊置身其鄭
破碎的船身,已經被珊瑚和海草覆蓋,裏麵時不時有魚群穿梭。但即便如此,那繪製在甲板上的骷髏圖騰,依舊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們把瑪娜拉進空洞,為她急救,在咳出肺中的水後,她如同大夢初醒一般激烈地呼吸,安赫爾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撫下來。
“所以……這就是真正的凱旋號。”尤莉絲在甲板上四處張望,因為隻有在這空洞中才能呼吸,其他人不得不時刻緊跟著她。
“對了,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鶴臣把手從空洞中伸出,再拿回時,隻有手上沾滿了水漬,“就好像被大海隔絕出來一樣。”
尤莉絲搖搖頭,“我想大概是水之力——”她話沒完,突然好像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加大步伐向著船長室走去。
一副傾倒的骨架緊靠著角落的牆壁,就像一個無奈的失敗者,歪頭坐在地上。那些骨骼儼然已經成了這些海洋生物的巢穴,像岩石,更像一座詭譎的雕塑,雷打不動地駐留在了這裏,曆經百年滄桑,已經成為了大海的一部分。
尤莉絲走上前去,輕輕蹲下來,心中一股突如其來的憐憫讓她不自覺把手落在了那骷髏的眼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