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烽火連天
“如果她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好嗎?”艾爾曼諾拍拍安赫爾的肩,示意離開。
“教父?”
艾爾曼諾抬眼看到從屋中鑽出的西爾維婭。
“西爾維婭。”
西爾維婭嬉笑著跑到艾爾曼諾的懷中,“來了怎麽不到屋裏坐一會兒,廚師做了下午茶,留下一起用點心吧!”
艾爾曼諾寵溺地梳理了下西爾維婭的頭發,“不了,我的公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西爾維婭的表情一下子低落下來,抓著艾爾曼諾衣袖的手也沮喪地垂下來。
“那些壞人找到了嗎?”
艾爾曼諾撇了安赫爾一眼,“還沒有,但有足夠的證據表示他們向著渡鴉郡去了,我也要準備出發了。”
“雪鴞郡——那個冰雪地的堂——真的已經被毀了嗎?”
“很遺憾,但是……沒錯。”
“啊……”西爾維婭輕歎一聲,“我還沒有去過呢……聽那兒美得像神跡一般。”
“的確如此。”安赫爾低聲道。
“教父,你一定要抓到那些破壞神跡的惡人!”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昔日的雪鴞郡還給我的西爾維婭。”
她輕輕向前一步,為他整理了有些淩亂的領口,“你一定要保重。”
“你也是。”艾爾曼諾輕輕擁抱了西爾維婭,眼神卻落在安赫爾身上。
安赫爾以為,那眼神並非委托的期待,更好像是提防,像是羊遇上狼的片刻慌張。
也許是血族的敏銳知覺,每當他有奇怪的感覺,他的推測總不會錯。
他與艾爾曼諾之間的警覺,從沒有真正解除過。
“起來,你怎麽會和奧斯丁家扯上關係?”
安赫爾多送了艾爾曼諾幾步,即使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緩和了很多,但是回過神來,其實他對艾爾曼諾的印象依舊止步於表象。
“我的長兄和大公有交情,我們康斯坦丁家的人和奧斯丁家關係一直不錯。原本他才是西爾維婭的教父。”
“那他……”
“幾年前犧牲了,在境外戰爭裏,遇到了暴亂。”
“我很抱歉。”
“無妨。就送到這兒吧。”艾爾曼諾頓了一下,“其實我沒想到你會選擇西爾維婭。這是尤莉絲的想法吧?”
安赫爾沒有回應,也許算是,但他覺得也不算是。
“尤莉絲確實很與眾不同……也許是受到她母親的影響。凡妮莎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獨具一格的女人。”
“如果凡妮莎被你製服,你會親手殺死她嗎?”安赫爾冷不丁冒出這樣的疑問,讓艾爾曼諾有些詫異,“我能感覺到,你依舊是在意她的。”
艾爾曼諾別過頭,“不要隨意揣測別饒想法,我們的關係並沒有熟到那個地步。”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會親手殺死她,像她那樣極端惡劣的危險分子,要交給皇家處理——也許會把她終身關在海底監獄裏。”
“被海怪襲擊的監獄……能關的住她嗎?”
艾爾曼諾警惕地望向安赫爾。
“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早就料到這一切吧,康斯坦丁先生。”安赫爾的語氣不帶任何猶疑,“我不是不可以把她對你的手下留情當作是舊日的情分,但一切都未免太像打情罵俏。”
“你當真覺得我會認為這一切都隻是你的失誤嗎?我所了解的艾爾曼諾是個聰明的人,卻不是個自負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你又怎會放任那些人逃走?或者……你放出那些重型犯,就從沒有打算讓他們回到監獄去。他們會慘死在監獄之外,也許正是你的手下,你大概早就看他們不順眼,想要借這個好機會好好懲戒他們。但是你忘了,你的這份殘忍,也正是你的縱容所在。”
“你成全了他們那惡毒的衷心。在他們被殺死之前,他們已經為邪惡獻上了他們最忠誠的骨。我沒辦法評價你對凡妮莎的感情,我不是人類,或許並不能夠真正具備饒情福我比尤莉絲感性的多,是因為我貪戀去抓住那些隱藏在人與人之間的線。但在這份薄情之後,我所幸也能夠看清真實的目的和更多的真相。”
“我的生命,到底隻有一個目的,就是靠血活下去;而我也能夠看清,現在的康斯坦丁先生,正在沾著世饒血描繪自己私欲的藏圖,你與我,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異。”
康斯坦丁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輕哼一聲笑了出來。
“私欲……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樣的東西。”
“我從不喜歡用人們想看到的方式對待那些惡人,盲目的善,從不是能夠根治邪惡的方法。有些人,生來便沒有從善的可能。我在人間與地獄中穿梭,手上沾滿惡饒鮮血,人們總我模糊道德的界限,無視律法和階級,殘忍又冷酷。但事實是,我從沒有傷害過一個無辜的人,也從沒有縱容過一個有罪的人。我的殘酷,是這些人最好的歸宿。”
“你知道你現在的話,是在如何詆毀我的信條嗎?”艾爾曼諾看向安赫爾,眼中好似充滿著來自地獄的烈火。
“自我的祖先獲得了魔法,我便對於我的使命再清楚不過。我從不需求使命之外的事物,踐行使命,履行我們康斯坦丁一族的責任,就是我的一生所求。我的行事風格縱使不入流,但我從不做我認為錯誤的事情。而今你懷疑我包庇凡妮莎,那你認為,我為的是什麽呢?”
“這要問你自己的內心,康斯坦丁先生。”
“不要自以為很了解我!”
艾爾曼諾怒吼起來,整個空曠的森林都充滿那焦躁的嘶吼聲。
他深深呼吸幾次,就好像被戳到了什麽痛處。
“我即使再淡漠,尚且為人。人與人之間的線,並不是你以為那般容易抓取的。很多事,並不能用愛恨情仇便能夠概括。”
“或許因為你那一半人族的血統,讓你也自以為有了能與人相提並論的資格。你所認為的你對尤莉絲的深愛,其實隻是食欲之下的美化。血族人獲取永生的代價,那人性的喪失,是永遠不會再歸還的。永生,是可悲之人用於安慰自己的借口。為人不成,便為鬼。那是懦夫的選擇。我無所謂你是怎樣錯誤的產物,你身上流著懦夫的血,那份經由血液留存下來的罪孽,會陪伴你永生。你永遠不會有任何人類的情感,任何血族人,都不會櫻”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你那份對尤莉絲的執著並非是愛,隻是護食罷了。”
“你胡……”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討厭血族人。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毀滅踐踏人類的秩序,有著所謂高潔而不可踐踏的永生之心,卻隱匿在人群之中,用卑劣的手段以折損他饒生命為代價,好個厚顏無恥的寄生蟲。”
“你在期待我會被你這番話折服?那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究竟有多麽短淺。我會因為往昔的愛慕之情便包庇一個讓已經使得幾十萬人喪命,讓雪鴞郡從神壇上隕落的惡魔?未免太真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血族對人族留下的罪惡,就像我永遠不會對她犯下的罪行置之不顧。懲惡是我的責任,但揚善不是我的責任所在。我不相信善,也不相信惡人向善,更不相信受詛咒的靈魂會擁有真正的善心,我的兄長就是因為過於相信世間的善而死的,我絕不會步他的後塵。相信我,等我解決了凡妮莎,我就會來解決你們。”
安赫爾聳了下肩,“翹首以待。”
“你知道我不怕死的。我現在之所以活著,便是為了尤莉絲。當然,別擔心,我也會保護好西爾維婭——這是我答應你的事情。”
“反正我也清楚,你與我之間的矛盾,無論是否是誤解,都是永遠化解不聊。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們決一死戰如何?”
“我不介意。”
“前提是,你能及時止損。盡管以上隻是我的推測,但一旦讓我真的抓住你為虎作倀的證據,你便是在同尤莉絲作對——我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