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所畏懼的外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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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森林很黑。
縱使有月，縱使有火光。
都無法抹去它的黑。
白天如此，晚上也是如此。
寂靜的林子裏，總是能聽到風聲，卻瞧不見有樹葉動。
詭異，幽靜，陰冷。
……
黑樹與黑樹縫隙間夾著一團火光。
靠近過去，是三道身影。
兩個圍在火堆邊，另一個則有些刻意想要躲開他們，卻又不敢躲得太遠。
火堆上架著一口鍋。
這鍋有點特別，是骨頭做的。
好像是頭骨。
黑森林滿地落葉枯枝下藏著數不清的、這樣的頭骨和殘骸。
被削掉了一半，用幾根潮濕樹枝皮搓成繩子掛在了架子上。
裏麵煮著酒，還有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
“胳膊好用嗎？”
徐來看向身邊正在嚐試活動新胳膊的武二郎。
武二郎甩了甩胳膊，點點頭：“還行，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多謝千歲哥哥！”
徐來從頭骨鍋裏舀了半杯酒。
杯子是剩餘的頭蓋骨做的。
酒水裏麵摻著黑乎乎東西，看上去有些讓人犯惡心。
隻不過此時武二郎不是人，是鬼，一個從遙遠星空彼岸召喚過來的鬼魂。
接過酒，武二郎嚐了一口，似乎不太滿意。
“將就一下，本地的酒沒有咱們家鄉的酒好喝！”
徐來淡淡的說道。
武二郎笑了笑：“幸好哥哥將那斷了臂陰間使者扔進去當作佐料，不然這酒兄弟我是真喝不下去啊！”
說罷！
又嚐了一口，還是不好喝，但尚能下咽。
徐來瞧著武二郎的表情，隨即出聲：
“不好喝，也得多喝點。這陰間使者雖然剛上任，修為卻也不低。拿來給你當補品，正好能有助於你適應本地的環境，還能幫助你適應這條新手臂。”
武二郎點點頭，當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兩個家夥有說有笑。
一旁躲著的徐茴可是別扭起了。
即使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成了鬼魂，但還沒到能接受到像徐來和武二郎一樣能隨手拿著頭蓋骨當鍋，殘骸做杯子的地步。
瞧著兩人雲淡風輕，習以為常的樣子。
心道：
這都是些什麽家夥？
惡魔嗎？
為什麽和自己想象的惡魔，還有水中記載的惡魔不一樣呢？
不是應該長著角，有個尾巴嗎？
看他們，若非是頭蓋骨鍋，他們的行為舉止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除了言語的語氣像極了藍星曆史上的古人，像那些武俠小說中的江湖中人。
快意恩仇，飲馬高歌。
“千歲哥哥，有一點我不明白！”
這邊，武二郎再次開口：“哥哥既然殺了一個陰間使者，為了不殺了另一個，斬草除根？反倒是把另外一個給放走了呢？”
“我要是都殺了，還有鬼會知道我在這裏嗎？”
武二郎立時明白：
“哥哥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徐來微微一笑，卻並未回答。
目光落在了旁邊那可憐巴巴躲在一旁，又不敢靠近的徐茴身上。
他又笑了一聲，然後對徐茴說道：
“明日我會帶我家二郎去尋一具好的肉身，你是願意在這裏幫我搭一個草棚，還是跟著一起去？”
徐茴一愣。
那武二郎則是一臉恍然：
“哦！原來是婢女啊！我還以為是嫂夫人呢？”
“婢女？”
徐茴更愣了。
我怎麽成婢女了？
然而徐來接下來的話，便讓她更加惱火。
“她恐怕連給我當婢女的資格都不夠！”
徐茴聽言，當即起了身。
轉身就要離開。
武二郎手中忽然條黑鐵鏈甩了出去，然後一鬆手，黑鐵鏈就像是一條黑蛇一般瞬間纏住了徐茴，將她裹成了一條蟲的模樣。
動彈不得。
任由徐茴怎樣掙紮，都無濟於事。
“這本地鬼差的鎖魂鏈著實結實。”
武二郎言道：“我這镔鐵戒刀竟完全砍不斷。”
“以後肯定還會遇到那些家夥，就用這黑鐵鏈。這鎖鏈既能對付鬼，自然也能應付鬼差。至於你那戒刀便留著砍人吧……”
徐來一邊說，一邊將之前精挑細選的枯枝樹葉拿了一些過來，像是打算編織個什麽玩意。
一聽到‘砍人’二字。
武二郎頓時來了精神：“千歲哥哥需要我砍誰？”
徐來言道：
“此處的百姓被人占去了家園，意圖反抗，奈何實力懸殊。我欲替天行道，助他們奪回家園.……”
“替天行道這種事，怎麽能少得了我武鬆！”
武二郎豪情道。
徐來看著武二郎激動的樣子，轉身又看了看被鎖鏈困住的徐茴：
“這是不是你所希望的藍星人的樣子。”
徐茴放棄掙紮。
她看著武鬆那言語中毫不做作，自然流出的豪氣壯言。
鐵骨錚錚的男兒氣質在他的身上顯露得近乎十全。
他不像徐來一般滿眼，滿臉，滿身陰冷和柔狠。
他很直，剛直，勇敢，不懼強敵。
這些以前的藍星人也有過。
可惜這些年來的消磨，藍星人的勇敢和不懼早已經被磨損殆盡。
隻剩下了習慣兩個字。
害怕不會害死人。
安逸才會害死人。
藍星人太安逸了。
他們覺得隻要不死人，就可以選擇安逸，他們隻想安逸。
而沒有了像武二郎這般動不動就血脈膨脹，滿腔熱血的樣子。
她開口，問武鬆：
“你知道你要麵對的是怎樣的敵人？”
武鬆反問：
“難道比大遼鐵騎，比方臘的大軍，比景陽岡上吊眼白金虎還要厲害？”
“是外星人。”
徐茴回答：“很強很強的外星人，他們掌握著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可以毀滅這個星球的武器！”
武鬆挺著胸膛，毫不畏懼的說道：“那我也不怕！隻要讓我瞧見一個，便砍死一個，瞧見兩個，便砍死一雙。”
不知道敢說出這樣的話武鬆到底是無知，還是無畏。
放棄了掙脫鐵鏈的徐茴，默默思考著這一切。
為什麽這些外地人就如此的自信，如此的勇敢？是因為他們沒有真正見識過那些外星人的實力？還是因為他們本就這麽勇敢？他們有足夠的底氣去勇敢呢？
她看著捆在自己身上鐵鏈。
自己連那些陰間使者帶來的鐵鏈都掙脫不了。
逃離了這裏，又能做什麽？
“但凡陰魂，都有定位，遲早會白陰間使者給抓到。”
徐來這話應該是說給徐茴的，他繼續又說了一句：
“不過你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想定位也定位不了。”
“哈哈哈哈！”
兩人得意的笑著。
樣子難看。
就像這黑色鐵鏈一般。
難看。
卻十分結實。
“休息吧！明天進城，我們去殺人！”
伴隨著耳邊這一聲，淡淡的喃喃聲，被捆著的徐茴閉上了眼睛，盤坐在火堆邊的武鬆也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