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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祥之刃

  另一畔的慕容貴妃撫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濃妝豔抹的容顏添上兩分疏離的笑意,“公主今日穿的,好是樸素,不過公主年輕貌美,穿什麽都掩蓋不住這國色天香的氣質。”


  慕容貴妃的口中難得會吐出幾句好話,然事實總是殘酷的,她這話剛出口,便有一不知名的小官附和道:“是啊,公主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是我錦國的聖女,算起來公主今日也年滿十八了,該是到了適婚的年紀了。”


  此話一出,各國使臣紛紛竊竊私語了起來,父皇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我當然不會給他們開口的機會,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幾聲,柔弱道:“多謝這位大人關心,隻是本公主素來體弱多病,怕是誰娶了本公主,誰便要倒黴了,想當年本宮的母親便是得此頑疾而去世,曾有仙人替本公主算過,本公主的命格中多難,唯有父皇真龍之身才能壓製住本公主的命格,否則,必會帶來災難,輕者家破人亡,重者生靈塗炭。”


  “這……怎麽會是這樣。”


  “是啊,以前也沒聽說過……”


  諸位使臣紛紛變了臉色,慕容貴妃臉色僵硬道:“是麽?本宮,好像從未聽說過……”


  “貴妃自然沒聽說過,那時候,貴妃您還在民間唱小曲兒呢。”


  貴妃的臉頓時便黑了下來,浮兒悄悄同我道:“公主您太厲害了。”


  有這樣一個命格的公主,諸國避之不及,又怎麽會想要求娶我,這話說出去縱然是要損我的名聲,可關鍵時刻,這也是唯一自保的法子。


  那名小官聽此話後亦是愣了甚久才回過神,父皇那廂端著酒盞深深看了我一眼,既不附和,也不拆穿我。皇帝不愧是皇帝,在此等情況下都能處變不驚,令人佩服。


  在場之人中多是在議論我這個命格帶劫難的公主,卻唯有那位司馬公子慢悠悠的搖著折扇,一副看透萬事的模樣,唇角噙著笑意舉杯道:“公主,臣敬你。”


  我們之前便一起吃過飯,他那時怕還不知道我是位公主,不過看他為人處世都特別穩重有禮,應該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司馬大人,請。”我舉杯一飲而盡。


  隨後其又敬了重錦與小王爺一杯,看他相貌端正,又謹慎謙恭,與這一眾使臣比起來頓時便能瞧出差距。


  父皇命人給我端了一盞茶過來,順便叮囑我一句:“少喝些,當心身子。”


  我頷首道:“兒臣知道。”


  酒過三巡,琉璃燈中央的那位紅衣女子已經舞了四五曲,我命人撤下酒去,整個禦花園怕是隻有我一人在認真賞月,手中的熱茶溫著掌心,我正在出神來著,可卻隱約又聽見了神鳥在哀鳴。


  我借著更衣的由頭避開了眾人的眼,獨自一人前去了關押神鳥的地方。


  神鳥被鎖在了禦花園旁的清心殿中,我莆一推開殿門便瞧見了一隻比我還高的籠子,籠子中鎖著神色懨懨的畢方鳥,幾日折騰下來畢方鳥的羽毛已經沒有往日光彩漂亮了。我欲要走近它,它卻畏畏縮縮的往籠子中躲了躲。


  看來是被嚇怕了。


  我放慢了步伐,生怕自己不小心驚到了他,行至牢籠前,我才頓足看了眼他脖子上的項圈。


  “畢方,你怎麽會淪落至此?”


  畢方鳥警惕的盯著我,瑟瑟發抖道:“你是誰。”


  我扯了扯唇角,和善的抬起扇子拂過容顏,眉心一盞紅蓮出現,畢方鳥甩了甩腦袋,趕忙湊近幾步頷首低頭:“是您,蓮華上神。”


  神鳥與神之間本就有著特殊的感應,它若不是察覺到了我的仙氣也不會在我麵前開口說話。我見它認出了我,聲音柔下幾分道:“不錯,還能認出本神尊。”


  畢方鳥低頭與我輕輕道:“上神駕到,畢方有失遠迎,還請上神救命,救畢方脫離苦海。”


  我提著扇子淡然道:“這是自然,本神尊前來就是為了救你性命。”抬扇掀起靈力,解開了牢籠的鐵鎖,“快走吧。”


  牢籠已經打開,可它卻不敢輕舉妄動,躲在牢籠中不敢出來。


  我疑惑道:“你怎麽了?”


  畢方鳥道:“凡人將我抓去後給我帶了束靈環,有了這個東西,畢方就沒有了神力,更不能踏出牢籠半步,否則就會遭受雷劈之刑。”


  束靈環,這真是個稀奇玩意,我抬手道:“你過來,本神尊幫你看看。”


  它聽話的走了過來,我伸手剛要觸碰到那東西,畢方鳥卻是一個縮頭,躲開了我的手:“上神小心,這束靈環靈力非凡,上神觸碰,當心遭到靈環反噬。”


  我低聲道:“無妨,本神尊有法力護身,不會被反噬的。”


  畢方鳥這才聽話的俯首過來,我拿住那隻束靈環,手上微微用力,靈環便斷成了兩半。靈環被我取下,畢方鳥千恩萬謝道:“畢方多謝上神恩典,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我提著扇子緩然道:“人間不是你們好來的地方,快趕回昆侖修行吧。”掃了眼那隻空籠子,我又道:“對了,將你的羽毛給我一支。”


  畢方鳥乖巧的用嘴掀掉一根羽毛,我揚去羽毛,在牢籠中幻化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畢方鳥,束靈環從地上飛起,捆在了它的脖子上,我收起折扇重新鎖上牢籠,拂袖同畢方鳥道:“快走吧。”


  畢方鳥伸了伸翅膀,低首又是一拜:“多謝上神恩典。”


  “嗯,去吧。”


  畢方鳥展翅飛起,一陣光消失在了我眼前,我辦完這些事瀟灑轉身,可餘光卻瞥見一道影子從眼前晃過,消失不見。


  “誰?”


  漆黑的夜空外傳來我的回音,難道,是我看錯了麽,他們現在都在大殿,誰會無聊往這邊跑。


  我轉身揚袖又給籠子裏那隻畢方鳥加了兩道封印,待封印落下後才安心離去。


  大宴折騰了兩個時辰後才散去的,重錦甚久後回到長梨殿看我時,我已經靠在桌前睡著了,隱約間感覺有人在撫摸著我的臉頰,我警惕的蘇醒了過來,見是他之後我才撐起自己疲累的身子。他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聲道:“瞌睡了?想睡便睡著吧。”


  我偏頭枕在了他的胳膊上,閉著眼睛喃喃道:“重錦,我最近是不是又開始貪睡了?”


  “沒有,別胡思亂想。”


  上一次貪睡是因著我中了毒,這一次,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今夜那麽晚了,別走了好不好,小右子已經將你的房間給收拾好了,等明日我們一起出宮,好不好?”


  他的目光柔下幾分:“好。”靜了甚久,又道:“我抱你去床上睡。”


  我低低道了個好。


  他抱起我的身子,將我送到了床上,提起被褥要給我遮被子,我抓住了他的手,斂眉含糊道:“別走,陪著我,我好孤獨,一個人,好難受。”


  他拍了拍我的肩,玉指撩開我額角的碎發,道:“你睡著,我陪你。”


  我安靜的點了點頭,抓著他的手放在臉頰,入夢時分,我似乎又回到了甚久之前,我孤身在菩提殿中等他的日子。


  一十三天的天,很多雲,菩提殿中的菩提花,開的一望無際,連綿十裏。


  “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都在。”


  “……我知道。”


  一夢驚醒,卻已經是了黎明。


  昨夜那場晚宴散的太晚,有不少使臣都暫時居住在了宮裏,父皇一早就將重錦召去了勤政殿,不曉得說了什麽,足足有半個多時辰。我在長梨殿百無寂寥的等著,等了許久,才等回了他。他回來後的臉色不大好,我問他是不是父皇同他說了什麽話,他隻道無事,看著我的眸光愈發深邃,悲喜難辨。


  我央著重錦偷偷帶我去了王府,重錦答應了下來,半個時辰便從皇宮駕車到了寧王府。


  “公主這是沒睡醒麽,怎麽一進了王府又睡了起來?”


  我揉了揉眉心,道:“是有些累,馬車顛簸太久,莫名就睡著了。”


  “不過方才王爺可是親自將公主給抱下了馬車,送進府中休息的,看陛下昨夜的反應,說不準是已經默認了公主與王爺的事情了。”


  我放下書冊子,頹廢道:“反正現在那些使臣們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了,家破人亡,這是皇室中的禁忌。”


  “那公主就安心的在王府住下吧。”


  這樣在王府中住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我醒過來看了一陣書後就去尋重錦,本想讓他再給我畫幾幅扇麵的,可是手還沒來得及推開門,裏麵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奴婢看不懂什麽深奧的畫,隻是以前爹爹在的時候曾聽爹爹說,作畫要用花草之色為輔的話,效果會更好,畫梨花,便用梨花之色。這是奴婢春日采下的梨花所研磨而成的顏料,王爺喜歡作畫,這顏料就送給王爺了。”


  是紅簌,用春日梨花來討好重錦,也真是別出心裁。


  “多謝紅簌姑娘的好意,這東西,本王就收下了。”


  “王爺能收下,是紅簌的福氣。”


  我以為以他的性子,不會收下的……我一時失神,在門前呆滯站了甚久,手還頓在半空,遲遲才收回。


  轉身也不再進去尋他了,倉促離開時卻撞見了管家,管家怔了怔道:“公主,您這是……”


  我失魂落魄道:“沒、沒事,本公主想起來要去尋浮兒。”


  老管家頓悟啟唇道:“是這樣,小的方才瞧見浮兒姑娘出門了,公主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沒,現在沒有了。”我攏了攏肩上的披風,大步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將門緊閉上,自己則心慌意亂的靠在門後,這樣便吃醋了麽,未免也太小氣了些,蓮華,你是上神,不是普普通通的女子,怎能這樣心窄……我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要難過,況且不就是送了盒子顏料麽,又並非,是什麽大事。可我就是心裏難受,就是不高興。


  這般告誡了自己千萬遍,我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有侍女喚我去正廳吃飯,我方進門便瞧見了他的身影,桌子上擺了幾道素菜,他惦記著太醫囑咐我要多吃素,故而我在王府的時日中,王府中的飯菜一直都是素食偏多。


  我矮身坐下,他給我夾了些許青菜放進碗中,同往常一般給我準備了茶水,我看著他的容顏,心跳有些快,但一時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便一直安靜著。


  他察覺到我的異樣:“今日,怎麽沉悶了許多?”


  我悻悻道:“沒,大抵是沒睡好。”


  放下筷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可或許是茶喝得太急了,我根本沒來得及辨認今日的茶變了滋味,直到喝進腹中後才發現,這茶被人換了。


  “今日這茶?”


  他顯得格外淡然,“之前伺候的一名侍女回了鄉,本王便命紅簌來做這些,怎麽,茶不好喝?”


  我怔怔道:“沒,還好。”


  “多吃些青菜,你的身子還未複原,不可吃太多油膩。”


  “唔。”


  “本王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本王的身邊卻少一個懂畫的侍女伺候,本王想將紅簌調至身邊,近身伺候。”


  我心尖一顫,淺淺道:“你之前,不是從來不許丫鬟侍奉的麽?”


  他今日好像是變了一個模樣,變得讓我看不懂了。他給我夾青菜的動作頓了頓,擰眉道:“本王隻是覺得,她比較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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