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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起死回生

  宮中都說我起死回生了,父皇為了給我祈福,請了龍岩寺的方丈大師與其座下弟子在宮中給我足足念了半個月的經書,我沉睡之時,錦國天燈不斷,每夜皇宮都會放上幾盞天燈,無論風雨,從不停歇。至於我無故中毒的事情,父皇震怒,徹查了半個月也沒有結果。但此事關乎誰,我們都早已心知肚明。


  我沉睡的第三日,寧歡殿的宋神醫神秘失蹤,父皇也沒再派人追究這件事,倒是四下張貼榜文給我解毒。最後還虧得重錦的三日生血。


  經此一難後,重錦待我更是細心了。父皇也不再管我與重錦的事情,我醒過來的那幾日,父皇幾乎每日都來看我,我見父皇的模樣,蒼老了許多。


  小右子新在長梨殿搭了個秋千架,我無事的時候便喜歡坐在上麵,靠在重錦的肩頭小憩。


  今日的天陰沉沉的,很是涼爽,我手中拿著一隻枯黃的梧桐葉把玩,少頃後又靠在他的懷中昏睡了過去,小右子前來送東西,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見重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縱容我這樣在他懷中睡著,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我揉了揉眼睛總算是睡夠了,起身時陡然想起他的臂上有傷,我頓時便驚慌了,趕忙掀起他的袖子去查看,心虛惶然道:“我沒壓著你吧,我實在太糊塗了,竟然忘記了你手臂上還有傷。”


  他含著笑意的看著我這副緊張模樣,抬手在我額頭上輕敲了下:“沒壓著,你這幾日睡的很乖。”


  我半信半疑的哦了聲。其實他一直都在慣著我,前次我在他懷中一覺睡了兩個時辰,醒來的時候他整個胳膊都已經不能動彈了,嚇得我甚久都不敢在他懷中熟睡。


  小右子等我醒了之後才帶人把東西呈上來,是一盆菩提花,菩提花乃是佛門聖花,極少會出現在人間,忽然出現在錦國,也著實稀奇。


  “公主,王爺,此乃丹國使臣送來的菩提花,說是丹國至寶,養育了三十年才存活下了此一株,丹國使臣進貢來之後陛下便立即命人送了過來,說是留給公主賞玩。”


  “菩提花?”菩提花在人間難以存活也是情理之中,這種花便隻生在靈氣充沛的地方,否則即便是怎麽養,也養不住的。“送去殿中吧。”


  隻是我早便玩賞膩了菩提花,昔年我與子梨學習的菩提殿中也生滿了菩提花,在佛家,菩提花也算得上是尋常之物。


  “是。”小右子揮袖示意太監們將東西送進去,我便繼續安心的與他坐在秋千上,昂頭看天邊流雲,“再過些時日就是父皇的壽辰了,他國都會送來賀禮,往年父皇賞賜給我的東西全被我給扔進了空殿中,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那些,我喜歡平常的物件,那些東西太貴重,反而就不好把玩了。”


  “喜歡什麽,等出了宮我給你買。”


  “出宮,啊對,好久都沒有出宮了,我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了,不如明日你帶我出宮吧。”我在他懷中欣然道。


  樹上花已落盡,隻餘下幾片殘葉蕭瑟。算起來,我已在宮中養了半個多月,一月時光,長梨殿的丹辰花竟落的幹淨。他擁著我,溫潤淺淺道:“你若是今日好好表現,乖乖吃藥,本王或許可以考慮。”


  我一聽吃藥便苦了臉,“啊……還吃藥啊,我都已經痊愈了,你不是說今日可不吃藥了麽?”


  浮兒端上了湯藥,我單手支額,一臉哀然的拿過藥碗,一飲而盡。


  “好苦。”


  浮兒偷笑道:“良藥苦口嘛,今日公主怎麽沒先鬧上一鬧再吃藥了。”


  我灌完了湯藥,義憤填膺道:“熬過了今日,我便算是苦盡甘來了。”


  “公主你是想要出宮了吧。”


  我咋舌,托著下巴委屈道:“再不出去我就要長草了,對了,我喝完了藥,重錦也該履行承諾了。”


  我滿心喜悅的去尋他,彼時他正在房中看書,我趴在他的桌前晃著他的胳膊,他無奈,放下書,淺笑道:“真的全喝完了。”


  我摸著良心道:“真的。”


  “張嘴。”


  “啊。”我聽話的張開嘴,他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顆紅色的糖,攬袖往我口中塞了進來,我嚐著味道還不錯,央著他道:“我還要……”


  他麵色溫潤的從袖中掏出一整包給我,“少吃些,當心牙疼。”


  我鄭重點頭,保證道:“我隻再吃幾顆,就幾顆。”


  為保他不臨時反悔收了我的糖去,我到了手便將糖果給收進自己袖子裏去,他挑眉看著我這一係列動作,待我將糖果全部塞進袖子裏時,他伸手過來環臂一收便將我收進了他的懷中,一副俊逸的皮囊可真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拿了本王的糖,可有什麽要報答本王的?”


  我習慣性的抬臂搭在他的肩上,親昵的往他懷中蹭了蹭,“你還要報答?”


  他勾唇,“當然要。”


  我拉長音哦了聲,昂首往他唇畔輕啄了口,“報酬便是本公主香吻一個。”


  他眼裏的光愈發明亮,唇角的笑亦是深了些許,忽然臂上一個用力,將我打橫抱在了他的懷中,他唇畔的弧度溫情款款,眼底閃過一絲邪魅,聲音低沉,撩人心神:“恐怕,還不夠。”


  “唔?”


  話未出口,他的唇便已經敷了過來,大手在我的肩頭緊緊捂著,閉上狹長的眸子,溫熱的氣息繚繞在我的臉頰耳畔,我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唇上的力度比以往要放肆了許多,一團柔軟撬開唇齒,融入我的舌尖,我腦中登時蹦出了一個詞:相融以沫。


  怪不得草木神君說,世上的愛情往往是從相融以沫的開始的。也怪不得會有神仙貪念紅塵,甘願褪去一身仙骨,隻願做個平平凡凡的世間人……


  吻到情深處,我敏感的感覺到……他的手正順著我的肩頭往衣襟處滑,但指腹欲要勾開衣襟束縛時,他忽然停下了,清明的眸睜開了幾分,他的目光撞上了我的眼睛,眉心緊了緊,壓製住心頭的欲火,繼續閉上眼睛,吻的更用力些……


  草木神君總說他風流放蕩,實則他比任何人都守規矩。我能感受到他方才唇角舌尖的火焰,但他終歸還是壓製下來了,他是個正人君子,他怕我會怨他,可其實,早在數十萬年前我便將一朵梨花放在心尖,而世間的梨花千萬,我心悅的,唯獨,僅有他一朵。


  深秋的京城,天高氣爽,彼時錦國的秋海棠開得最為驚豔,通往長街的小路上灑滿了落英,遠遠望去,如火如荼。


  “姑娘您看這鐲子,都是上等玉料,小店貨真價實,姑娘您盡管放心挑選便好。”


  我在一處店鋪前停下了腳步,看了幾隻不大感興趣的鐲子後又擇了兩枚玉佩,但總覺得配不上重錦的氣質。我提起玉佩往重錦的腰間比了比,“果真,我還是再挑些送給你。”凡間的玉佩與我贈給他的那枚靈玉差異太大了,不對比還好,一對比凡間的東西就遜色了許多。


  “果真,我還是再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


  他攥住我的胳膊,指上搭了一條銀色的手鏈,鏈子上雕刻著兩隻盛開的紅蓮,栩栩如生。手鏈戴在我的胳膊上,我欣喜道:“好漂亮。”


  他淺淺道:“喜歡便好。”


  “可我本來是要送你東西的……”


  “你我之間,何須還要分個彼此。”他看著我手上的鏈子,溫潤道:“這個鏈子很配你,以後記得常戴。”


  “好。”我莞爾一笑。


  正是說話間,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瓷器落地的響聲,緊接著嘈雜的喧嘩聲,我循聲瞧過去,隻見一名小販正在與一俊俏男人爭執,小販咄咄逼人道:“我這花瓶上的畫可是前朝名家所繪,你打碎了我的花瓶,今日若是每個三千兩黃金,誰也別想走。”


  青衣少年禮讓道:“打碎了你的花瓶是在下的不對,本該償還的,可在下今日身上沒帶這樣多銀兩,不知小哥可否通融一下。”


  小販不依不饒:“瞧你這衣著華麗的,原來是空有其表,買不起何必要碰呢。”


  少年身後的小廝激動道:“你別冤枉人,是你硬要將這花瓶塞給我們家少爺看的,也是你沒拿穩才掉的,你怎麽能空口白牙誣陷人呢!”


  “啊呸,我誣陷人,我為什麽要誣陷你家公子,是你家公子打碎了我的花瓶,這麽多雙眼睛可都是看著呢。”


  小廝上前半步剛想與人理論,卻見他家公子抬袖攔住他,搖了搖頭,複又好言好語道:“不如這樣,在下先回家取銀子,一會兒給你送回來……”


  “甭想!”小販賴定了他,“你若是跑了怎麽辦,老子我雖是賣文玩的,可做的多也是不掙錢的買賣,你要是走了,誰陪我這三千兩。”


  “那你說該如何?”


  小販上下打量他的衣著,少頃,目光定格在他腰間的一枚玉佩上:“你腰上的這塊玉佩不錯,不如就將你這玉佩壓在此處……”


  “沒門,這塊玉佩是我們夫人給誰公子的東西,你休想打玉佩的主意。”


  少年臉上亦是露出了難色,夫人,是他娘?


  我晃了晃重錦的胳膊:“你說,咱們要不要去打抱不平一番?”


  重錦低眸看我道:“都隨你。”


  小販冷哼一聲:“不願意那就誰也別走,咱們就在這僵持著。”


  小販耍賴,少年也拿他沒辦法,猶豫著要將玉佩給他,低頭扯掉腰間的玉佩正要送上去,一把折扇卻先一步攔住了小販的手,我提著璿璣扇推回少年的手,少年與小販皆是微微一訝,我笑道:“你這塊玉佩能買一百隻這樣的花瓶,別輕易的上了旁人的當。”


  “你個小丫頭,你懂什麽!”


  重錦拾起一塊花瓶的碎片,緩緩然道:“前朝的花瓶年代久遠,你這隻花瓶,倒像是剛生產出來的汝窯,這上麵的畫的確是舊山春歸圖,乃是五百年前的名作,但可惜是贗品,筆法之上還諸多瑕疵,你可知道,真品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人買了去,你以假亂真,訛人錢財,一開口便是三千兩銀子,還真是膽大。”


  “你胡扯,誰說這是假的了,這就是真的,我王二在此地賣了這麽多年珍貴物件,還沒有敢說是假的,你別血口噴人!”


  “你說他血口噴人,你又如何證明它是真的呢?”我幫著重錦道,重錦的眼力那麽好,他說是假的,就一定真不了。


  “這,這隻花瓶是老子家傳的,老子當然知道真假,你們、你們一定是一夥的,打碎了我的花瓶還誣陷我!”


  重錦負手淡然道:“是不是真的,我們衙門走一趟,自然就見了分曉。”


  小販一聽衙門便立即沒了底氣,慌慌張張的撈了撈袖子:“好啊,你們就是一夥兒的,既然你們不識抬舉,大爺我就隻有動手了!”


  少年聽聞動手,著急道:“兩位還是快走吧,這是在下招惹的是非,不該連累兩位。”


  “別著急,他不敢。”重錦冷冷啟唇。


  是啊,依照重錦的武功,對付這些小嘍囉還是綽綽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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