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還有第三個選擇麽
一覺醒來,外麵的雨已經停歇了,我掀起了鍋蓋,用勺子攪了攪鍋內的粥,聞著粥香味歎道:“君上,你可真厲害,這粥熬的好是香甜。”
說是要我做的來著,可後來我糊裏糊塗就睡著了,而餘下的火候全是君上一人著手,我連做夢都沒有想到君上的手藝也是如此的好。
“喜歡便好。”
我放下東西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推他離開,“君上你就先去前麵等著,我收拾好了給你送過去。”
他被我推離了廚房,眉眼允開層層暖意,回首與我道:“嗯,那本君去前屋等著你,你小心些。”
“你放心,這些小事長歌還是會做的。”
他見我自信滿滿,便從容離開了廚房。
我盛了兩碗粥,收拾了一遍灶台才將粥飯給送過去。
粥碗擺在了他的麵前,我遞了個勺子給他,“君上,你嚐嚐。”
他接過勺子,在粥中攪了攪,吹去粥麵上的白霧,舀起一勺粥送進了口中。我見他動了勺子,便也舀了一勺子送進唇邊,不過粥太熱,方送進嘴中便燙到了我舌頭,我連忙放下瓷勺,捂住嘴巴欲哭無淚。
他無奈笑道:“真是笨的可以,不曉得剛起鍋的粥比較燙麽?”
我捂著嘴巴緩了好一會兒才不那麽疼了,含淚委屈道:“長歌自從去了四海水宮,就沒有再吃過這麽燙的飯菜了,到了人間,難免有些不適應。”
“那便長些心,吹一吹。”
“唔……”
雖說後來我已經吃的很謹慎了,但來來回回被燙的次數還是不少於五六次,嚇得我都不敢碰勺子了,幸而君上出手施法,將我碗中的粥給涼了一遍,我這才安安分分的吃完這些飯。
不過,吃完了晚飯看這外麵的天色也有些時辰了,我站在屋簷下伸手試了試,還有些淅淅瀝瀝的細雨在下,“君上,大雨已經停了,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不著急,眼下不適合出門。”
“為什麽啊?”
他走到我身後,緩緩道:“因為,雨還沒停,一會兒還會下。”
“怎麽會?我明明感覺這雨比方才小了。”我不大相信,還特意跑出去確認一番,伸出掌心去接雨水,還是甚為細密的幾滴,“君上,你看,這雨小的很,出來都不會打濕衣裳,咱們還是趁著現在回去吧,要不然大雨真的下了,咱們就……啊!”
時運不濟啊,我這後半句話還沒說完,九天便驀然下起了大雨,雨來甚是著急,不等我跑回屋簷下就已經將我的外衣給濕了一遍。
我趕忙抬手遮住腦袋,大步回到君上麵前,癟嘴委屈道:“這什麽雨啊,來的也太著急了些吧。”
大雨來勢洶洶的打在竹屋的房頂上,劈裏啪啦的一陣響,伴雨而來的還有駭人颶風,風刮的太厲害,連屋前杏花樹的樹梢都被掀斷了一截。
他含笑看著我這副狼狽樣,伸手幫我理頭發,溫聲道:“本君早就告訴過你,是你不相信罷了,如何,現在可是相信了?”
“長歌忘記了,君上是龍君,龍君說一會兒要下雨,那肯定就要下雨啊,都怪長歌太笨了,沒有想到這一層。”忙手捋著潮濕的長發,一陣風掀過,刮掉了屋頂的幾片青瓦,啪的一聲便碎在了我腳下。我被這一聲響給嚇到,如驚弓之鳥般大叫了聲直接往君上的懷中躲了去。
我忽然衝進了他懷裏,他也不驚訝,大手在我肩頭拍了幾下,安撫道:“無事,隻是瓦碎了,你別怕,我帶你進去。”
我在他懷裏點了點頭,顫抖道:“好……”
天色漸漸沉下,君上揮袖在屋中燃起了幾支蠟燭,昏暗的竹屋內一時橘光華然,暖意縱橫。
我從君上的懷中出來,垂首喪氣道:“看來我們今夜真的要留在此處過夜了。”
“你的外衣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先脫下來晾著,免得得了風寒。”
“啊,好。”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衣裳還濕著,索性隻是濕了外麵這層,裏麵的衣裳雖有些潮濕,但估摸等一等便幹了。但是,在一個男子麵前寬衣解帶,我還是有些不自在。我攏著自己的衣襟,特意往青色簾幔後躲了躲,這才將外麵的這件紗衣給脫下來。
“那個,君上,既然咱們今晚不能走了,那咱們就老規矩,你睡裏麵的房間,我睡藤椅。”
此竹屋是當年我在此養病時搭建的,因著平日裏是我一人居住,故而就一個房間。那次救了他之後,我便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君上,自己則是睡藤椅上,如此,也過來半個多月。他是君上,身份尊貴,我總不能讓他睡外麵藤椅吧。
“你睡藤椅,不是說腰痛麽?”
他竟然還記得我曾經與棗子抱怨過一句睡藤椅腰痛……
“啊不,我覺得挺好的啊,我比較習慣睡藤椅……”我連忙擺手解釋,他看了我一陣,垂眸將手邊燭台挪了個位置,風輕雲淡道:“今夜,你同本君,睡一處。”
“啊?”我驚的渾身一顫,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下、下官不敢,君上,男女……授、授受不親……”
“你以為,以你的姿色,本君會對你動心思麽?”他慢條斯理的捋了捋廣袖,慢言慢語:“本君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你自己睡過去,第二,你若是不放心,本君可將你變成原形再拎過去。”
“變、變成原形?”我一把抱住自己,“不、我不要,鳥兒變回原形是很丟人的……”
他挑眉:“那便聽話,自己睡過去。”
我顫顫的咽了口涼氣,“那個,還有第三個選擇麽?”
“沒有。”
“君上……”
“本君的術法可能會有延誤,也許本君一失手,你一年都變不回人了。”
“別!”我乍得渾身一個激靈,抱著自己心如死灰道:“我去,我去還不成麽……”
君上,您老人家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腹黑了!況且,您老人家不是不近女色的麽,難道,您真的從沒將長歌當成一個女孩,隻是將長歌當成一隻鳥麽?
我揣著一顆顫抖的心,戚戚然的乖乖滾去了床上,躺下身子刻意往裏挪了挪,再挪一挪,還好還好,還好我這床不算小,睡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的腳步聲緩緩逼近,我聽著心中越來越緊張,默默將頭埋進了被子裏不敢露出來。
片刻後,他也在床上躺了下來,低著嗓音與我道:“你便保持這個姿勢,以中間為線,本君同你保證,不會越線,這下,你可是安心了。”
就算有個楚河漢界在,可這樣同床共枕的,我還是有些害怕,“是……是。”
床前的燭光未熄,他大抵是怕我害怕,所以才特意留了下來。紗窗外的風聲獵獵,耳邊隱約還有屋頂磚瓦的鬆動聲,我摟緊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半被子,提心吊膽的閉著眼睛,甚至連呼吸聲都不敢太大。
陡然間又一片磚瓦從屋頂滑落了下去,砸在窗外,我身子猛地一顫,將頭埋的更深些,微微的喊了一聲,“啊……”
一隻溫暖的大手將我蓋在頭的被子掀了些,他半歪過身子問了我一句:“害怕?”
我露出了頭,翻過身子目光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眸,抖著聲回道:“也,也不是很怕。”
“不怕便好,好好睡著。”
“唔。”
他重新躺下身,安靜了片刻,忽然毫無征兆的將我給撈進了懷中,我愕然:“君……”
蘊熱的氣息回蕩在耳畔,他言語溫存,附在我耳邊低低道:“不想變成鳥,就好好睡著。”
“哦……哦。”我聲音抖得不成調子,這般溫情的君上,我以前從未見過。不過,方才可是他口口聲聲說的不越線,如今又將我摟在懷中,這是,要做什麽?
門外白紗燈一兩點,微弱的燭光透進紗窗,與屋內的橘光交融,暖夢入懷。
夜中的風雨極大,我有兩三次都被外麵的風吹聲給嚇醒,而每一次醒來,他都會將我往懷中摟緊幾分。他的懷抱很暖,透著怡人的清香,令人貪念,難以自拔……
其實,若能一生一世都這樣睡在他懷中,該多好……呸呸呸,我想什麽呢,他眼下隻是對我動了惻隱之心才會心疼我,抱著我睡,此一夜過後,他便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上,而我一隻鳥,怎能奢求那些有的沒的呢。
索性僅有這一夜,夜中燭火惺忪,我感覺到兩絲淺淺的寒意便偷偷往他懷裏蹭了蹭,然後再蹭一蹭,他倒也不嫌棄我,溫暖的大手撫在我的側容上,指尖柔情徐徐拂過眉眼間,拂過唇。
“睡著了還如此不老實,真是不讓人省心。”低啞的聲音撩的人心弦亂顫,他緊擁住我,如視珍寶一般將我護進懷裏。我閉著眼睛,昏昏沉沉之間也將手圈在了他的腰上,糊裏糊塗的囈語:“君上,別過來,有蟲,好大一個蟲。”
他無奈,替我理了理鬢角的長發,溫柔責怪:“有蟲?那也是先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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