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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破曉仙子

  蕭鳴自從搬到了碧霄閣之後便纏著君上給自己指點,是日天朗氣清,碧霄閣內有片玉石鋪出的空地,君上便坐在臘梅花旁一邊看蕭鳴舞劍,一邊品茶。這樣恣意的君上,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


  九皇子的劍舞得好,劍氣斬斷些許落花,紛紛揚揚的從他眼前墜落,亂花迷離。


  我放慢了腳步,走到了他身後,見他手邊的茶盞已空,就去給他添茶。他未曾回頭便曉得是我,柔柔問道:“身子可有好些?”


  我點頭,目光落在舞劍的九皇子身上:“好些了,君上,長歌又給君上添麻煩了。”


  “若覺得自己麻煩了本君,就聽話些。不要再去想你做的那些夢,免得讓魔息趁虛而入。”


  我懦懦答道:“好,長歌聽君上的話,長歌聽。”


  暖茶縈繞著淺淺餘香,他握起茶盞,輕抿了口,認真觀看九皇子的劍法。


  少頃,九皇子一套劍法舞完,收劍興奮的小跑過來:“伯父,你看侄兒的劍法如何?”


  君上輕描淡寫道:“還不錯,隻是太過剛硬,此劍法,講究柔中帶剛,剛中帶柔。”


  “柔中帶剛,剛中帶柔,看來侄兒的劍法還是有疏漏之處。”


  “長歌,方才他舞得招式,你可還記得?”他啟唇問我,我恍然道:“我,隻記住了一點點。”


  他放下茶盞,理了理廣袖道:“嗯,那你去舞一段,給他看看。”


  “我?”我驚恐萬分,“君上,長歌,沒練過這種劍法啊……”


  他道:“無妨,不必太認真,錯了也不怪你。”


  九皇子目光看向我,頗為期待的將手中的劍遞給我,英姿颯爽含笑道:“沒關係的,既然伯父已經開口了,郡主就勉強舞一段給蕭鳴瞧瞧,也好讓在下學學。”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那把劍心中有些猶豫,但他說的對,君上已經開口了,我沒練過這劍法,即便是舞殘了也不會被笑話,左右也隻是幾招罷了。


  手搭上了那把劍的劍柄,我提劍走到了空地中央,回想著他方才舞的招式,手腕用力,劍刃出鞘,旋身揮劍砍下,循著腦海中的記憶,將那招式都給完完整整的舞出來。


  一劍祭出,劍氣斬斷了枝頭一朵臘梅,仙氣震起滿地落花浮起,翩翩縈繞在我的裙邊。


  這劍法,其實女子舞出來還挺好看的。


  可惜我會的不多,隻半刻鍾的功夫便堅持不下來了,收劍回身,“君上,後麵的我不會了。”


  “不會了,便回來吧。”他語氣淡淡,我得了他的應允,提劍將寶劍歸還給了九皇子,九皇子甚是震驚道:“想不到,郡主你第一次舞這劍法都能舞得如此好,在下,真正是佩服。”


  我拂了拂袖口上的落花,以為他是故意說好話哄我,便道:“你不必說好話給我聽,我自己的斤兩,自己還是清楚的。我其實什麽也不會,以前的那些劍法都是君上教我的,可惜我悟性不夠好,到現在也沒有琢磨出個一二。方才那幾招,我舞得太生硬了,必是很難看。”


  九皇子演戲的本事還真不錯,裝的挺像道:“郡主你若是說自己悟性差,那在下,豈不是榆木腦袋了?在下是真心佩服郡主的。”


  真心不真心,我實也不想同他計較。理好了自己的袖口,我抬起頭,目光卻瞥見了茶幾上的一盞開得正好的臘梅,若非是被方才的劍氣所傷,這臘梅,該是在枝頭淩寒綻放吧。


  伸手去拾起那盞完整的落花,君上起身威儀道:“你方才舞得是不錯,看來,最近著實是聰明了不少。”


  得了他的誇讚,我莫名覺得欣喜,扯開唇角道:“真的不錯麽?我還以為君上會嫌棄呢。”


  “本君,何時嫌棄過你?”他這話意義頗深,我對上他那雙明亮的眸子,沒去往深處想,隻有些羞窘的低下頭不好意思再看他。


  九皇子見狀也是會心一笑,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麽,醒神提著劍同君上道:“伯父,時辰也不早了,父王說今日要帶伯父與郡主前去破曉洞府見破曉仙子,伯父與郡主還是快些過去吧,勿要被蕭鳴耽擱了才好。”


  大事麵前,九皇子還是有些良心。


  君上不緊不慢的撣了廣袖,道:“嗯,既然你醒了,那便過去吧。”


  我點頭:“好。”


  提到破曉仙子,其實我也是從君上與穆青上君的隻言片語裏才琢磨出了個思緒,大約便是若想除去我體內的魔性,便要用破曉草,但破曉草現在沒有了,這世上,唯有破曉仙子才能種出破曉草。而破曉仙子如今又因為被人拋棄的原因,不願意見任何人。


  眼下穆青上君帶我們過去,她願不願意給破曉草,也尚且是個未知數。不過聽上君的語氣,破曉仙子並非什麽來頭不小的神仙,修煉了千萬年,也隻是依著靈的方式出現,或許到時候她肯看在君上的麵子上出來一見。


  破曉洞府與畢方鳥一族相隔不遠,同住一座山,比鄰而居。聽說當年破曉洞府外曾種滿了破曉草,但自從仙子出了事,這洞府門前,便成了一片荒蕪之地,亂草雜生擋住了石門前去路,那洞府的石門外生滿了青苔,就好像,這裏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居住了一般。


  穆青上君此次隻身一人帶我們前來,行到石門前的時候,他卻驀然停下了步伐。


  君上與我都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君上回身看他:“怎麽?”


  穆青上君麵色沉沉的深歎了口氣,“自從,她搬來了破曉洞府後,便不許我踏進破曉洞府半步,我怕,我這樣進去,會惹她不高興。”


  破曉仙子為何不許上君踏入破曉洞府?看上君的樣子,似乎與破曉仙子有些糾葛。


  君上也未強人所難,隻道:“那你便在外麵等著本君吧,本君與長歌進去便好。”


  “不。”穆青上君疾聲阻止,我更是不解了,但見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握著五指蹙眉糾結,許久後,穆青上君才打定主意:“我與她,已經五萬多年沒有見了,還是同你們一起進去吧,這麽多年了,本王,也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想知道,她現在可還恨著本王了。”


  這樣一聽,我更加確定上君與這位破曉仙子關係不一般了。


  君上掃了他一眼,成全道:“也好。”揮袖掌心凝起神力注入那生滿青苔的石門上,石門震動,引得洞府內傳來一陣陣窸窣的亂石滾動聲。沉重的石門緩緩抬起,裏麵的一切映入了視線內,石壁上的燭火不燃自明,洞府內飄著簌簌杏花,牆角生了幾簇妖豔的紅花,洞內清雅別致,水簾擊在青石上,落進石子鋪成的蓮池內。


  石壁上繪著山水與桃花,看那壁畫上的顏色,大約已經有些年頭了。


  我與君上先進了洞府,府內小亭樓閣一應俱全,仿若一座世外桃源,石頭砌成桌子上還擺著一套白玉杯盞,杏花依著牆角生的枝葉茂盛,隻是這個時節本不該有杏花開,可這裏的杏花,卻開的如錦如雲。


  “簌影,簌影,你在哪兒啊!簌影。”穆青上君急切的到處尋找傳說中破曉仙子的身影,可他喚了許久,也沒有人答應,這洞府中便好似空無一人,甚至連個會呼吸的都沒有。


  我昂頭看洞府內的那顆杏花樹,這裏不見天日,為何還能生出這樣多的花草?


  伸手接住一片杏花,可花瓣剛剛觸及掌心,便幻化成了一滴水。


  君上緩緩行到了石桌前,清澈的眸光落在了桌上玉瓶內插著的兩束杏花上,抬袖欲去觸碰,可半途中又頓了頓,收回手來。


  “君上。”


  他聽見我喚他,便淡然道:“看來破曉仙子不在此處,這座洞府內,並沒有人。”


  穆青上君激動道:“怎麽、怎麽可能,簌影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章莪山,不在此處,又在什麽地方呢!”


  “除了破曉洞府,她可有別的棲身之處?”


  上君搖頭,深歎了口氣,握成拳的手微微顫抖,“沒有,以前她都是住在王宮的,後來,她搬來了這裏,從此後,就再也沒有離開破曉洞府寸步,簌影,她究竟能去什麽地方呢?”


  “許是她尋到了旁的棲身之處,所以,已經離開了吧。”


  “不可能,她不能離開章莪山,若是離開了,她便會死。”


  我聽到此處更是不明白了,“簌影仙子為何離開了章莪山便會死?”


  “她與旁的神仙並不相同,她身上,有古神的封印,是不可離開章莪山寸步的。當年古神將她罰入此地,就是要永生永世囚禁她。”


  他說的,我非但沒聽懂,反而愈發糊塗了。但我曉得此時並非是刨根問底的好時候,還是快些尋到破曉仙子下落才是最為重要。


  君上沉聲道:“既然不在此處,便隻有先勞煩穆青上君派人,去替本君尋一尋破曉仙子的下落了。”


  “墨笙兄請放心,本王就算是翻遍整個章莪山,一定要尋到簌影的下落,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流落在外,本王著實不放心。”


  君上頷首,側過容顏低眸看我,“午時了,本君想你早晨在睡著未曾用膳,現在,許是也餓了。”


  他不說倒還好,這一說,我還真的有些餓了。


  “本君帶你回去用膳。”


  我抿唇重重點頭,“好。”


  他轉身與穆青上君客套道:“長歌近來身子弱,不宜在外久留,本君就帶她先行一步。”


  穆青上君神色悲傷的低下頭,歎道:“好,墨笙兄你們先走,本王,還想在這裏等一等,或許,或許她隻是出門了。本王就在這裏候著,等她回來。”


  “嗯。”君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輾轉又落在了桌案上那瓶杏花上,頓了頓,喚了我一聲:“長歌,我們走吧。”


  “唔……”我小步的朝他跑了去,跟著他一起離開了洞府。


  洞府外荒草遍地,我拎著衣裙隨他踏過了青石小路,拎著衣擺甚久才邁上了山中石階。


  見他一路上未曾言語,我便先開口試探道:“君上,破曉仙子,到底是什麽人,她,為何會被囚禁在章莪山?”


  君上低眸看了我一眼,曉風霧月道:“破曉仙子,乃是破曉草修煉而成的神仙,隻不過,當年她當年在仙魔大戰中,險些釀成了大錯,破曉草能夠驅散魔的氣息,但也能幫助魔族凝聚元神,魔族第二代魔尊反上九天時,抓了她前去給自己修複元神。後來魔尊被天神鎮壓,破曉仙子因在大戰中損了仙元,從神墮落為仙,按照天規,古神便將她驅逐出了九重天,鎮壓在了此山中,永生永世,不可踏出章莪山半步。”


  “既然她走不出章莪山,可為何方才又不在洞府中呢,是不是,搬去了旁的地方居住了?”


  “也許吧。”他答的風輕雲淡,我理了理廣袖上罩著的那層薄紗,抬頭看天,“轉眼,都冬天了。”


  “這幾日會下雪,你且照顧好自己,多穿些衣裳。”


  我乖乖點頭,“君上,咱們是不是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日啊?”


  他道:“嗯,等你體中的魔息徹底消散了,本君再帶你離開。”


  “君上……若是我們這次尋不到破曉草,解不了長歌身上的魔性,長歌,是不是也會成魔?長歌成了魔,君上,會不會就不要長歌了……”


  他腳下步伐緩了些,抬了抬下巴,清澈的眸睥睨遠方,“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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