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可覬覦君上美色
他的寢殿後麵還有幾座偏殿,其中一處偏殿便是專門給他沐浴用的,殿內隻有幾扇屏風,幾道紗幔,還有一個大浴池,甫一進門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這花香我在他的身上時常能夠嗅到,看來便是洗澡的時候染上的。
水霧彌漫了整個偏殿,隱約中還透著縷縷寒意,剛進門倒是沒有察覺什麽,可是呆的久了,便會感覺到這屋子有些涼。直到靠近浴池,我才發現那浮在池水上頭的霧氣並不是水霧,而是寒氣。
旁人泡澡都用熱水,他為何要用這麽冷的水,難道不會受涼麽?
他站定了身子,張開了雙袖,淡淡道了句:“替本君更衣。”
“哦,是。”索性這也不是頭一回了,怪不得在竹屋的那次他也喚我給他更衣,原來是習慣了。不過,就是這不是頭次,但隻要我稍稍靠近他,便會覺得麵紅耳赤,心跳加快。奇怪,以前見挽月的時候,為何沒有這種感覺……
我笨手笨腳的給他接著腰上腰帶,過程不算利落,但好歹比上次順手。腰帶放在了一旁,我屏住呼吸給他脫下外袍,脫下裏麵的一件墨色長衣,到裏衣的帶子時,我卻不敢再動了,若是解開了,那他的身體不是被我瞧光了麽?為何我現在有種流氓脫大姑娘衣服的錯覺……
“君、君上?”我實在下不去手,他閉眸似在想些什麽事情,隻用鼻尖輕輕應了個嗯。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那個,君上還脫麽?”說出這句話後我突然有種想挖個地縫鑽進去的衝動,是不是說的太直白了?
我擰緊眉低頭,心跳如鼓的等著他答複,不料他依舊是閉著眼睛沉思的樣子,夜明珠的餘光灑在了他冰冷的棱角上,更是豐神俊朗,凝重鼻音:“嗯。”
語氣連個起伏都沒有,我吞了口涼氣,欲哭無淚的別過臉去解他身上那件白色裏衣,我不敢多看些什麽,隻敢用手摸著,手指也變得僵硬了起來,剛要去解開了帶子,卻有一隻冰涼的掌心搭在了我的手腕上,耳畔間的呼吸聲頗為沉重,他紅著臉咳道:“本君自己來。”
我陡然昂起頭,但不及我看見些什麽,他便消失在眼前,一件白綢貼身衣衫從天而落,將我兜頭罩下,我七手八手的扒開了衣裳,而他卻已經不知何時進了池子,連半點動靜都沒有,水麵隻露出緊致有型的上半身,還是個背影。
我顫顫的收回目光,不敢多看,收拾了衣裳後便退去了屏風旁,將他的衣裳一件件搭好,順便取來了新袍子。
“長歌。”他忽然叫我,我驚的手上一顫,“長、長歌在!”
“去外麵等本君。”
這是要放我走?我神魂不定的低下頭,“啊,是。”
總算是擺脫了……
我幾乎是小跑著出偏殿的,直到呼吸了外麵的空氣,我才停下步伐,扶著腰拍拍胸口喘息了幾聲,這若是整天都對著這個冰冷薄涼的君上,遲早會得心髒病。
不過,想起來,他方才臉紅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臉紅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長歌。”
滄瀾神官終於見著人了,隻不過一來便見到我發呆偷笑的樣子,好奇道:“你傻笑什麽呢?”
我頓時嚇回了神,拍了拍臉蛋故意裝作不知道:“我傻笑了麽,沒有啊……”
他挑眉將我從上到大打量了遍:“長歌,這個時辰你不是該在自己殿中休息了麽,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我鼓腮擰著袖口,“啊,我在這裏伺候君上沐浴啊。”
“沐浴?”不知他是沒想到還是如何,臉上的表情倒讓我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你為何是這副模樣?”
他握住拳頭在唇角遮住,咳了咳道:“沒,沒事,君上還有事情讓我處理,這幾日就由你貼身侍奉君上,你,辛苦了。”
“這幾日都是我?可你也是君上的神官啊……”
他臉色恢複,好心的給我解釋道:“這個可不一樣,神官負責幹粗活,一般是給君上傳達消息,以及替君上出麵去辦事的,可你不一樣,女官呢,隻需伺候君上,旁的事情可以不管。以前是我一人伺候君上,如今有了你,我也要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那我豈不是日日跟在君上的後麵當跟屁蟲便好了?”我悲哀的抱住手臂,深深一歎,滄瀾神官拍了拍我的肩膀,“沒關係的,咱們君上好伺候,脾氣也好,與他在一起,你不會吃虧的。”
“我哪裏吃虧了,我是害怕他吃虧了。”我歪頭嘟囔著,滄瀾神官拱了拱手,“就先不陪你說話了,我這還有些事情沒做完,先行告退。”
我亦是朝他拱了拱手,“好的神官,後會有期。”
當一隻跟屁蟲,其實也還好,至少沒有了性命之危,我這小命終於可以活得長久些。
他沐浴的時間比較長,我便蹲在宮外的牆角處施法變花,變出一朵飛出去,再變出一朵飛出去。也不曉得是變了多少朵,殿門被人拉開,飛花在水裏化作泡沫散去,我立時站起了身,殷勤的跟了上去,“君上。”
他瞟我一眼,身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衣,褪去了往日的威嚴,添了些溫潤如蘭的氣息。“天色晚了,你可以回去了。”
“哦……”
“等等。”他喚住了我要走的身影,回身看我,掌心幻化出一枚晶瑩透徹的令牌,“此乃是水宮令牌,你帶在身上,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令牌?”我雙手接過,眼前的令牌上刻著萬淵宮的字樣,上還雕著兩條小龍,令牌落在掌心便是一股冰涼,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材質不錯,又傻乎乎的放在嘴中用牙啃一啃,“咦,不是冰。”
這外表看起來,明明就是一塊不會融化的冰塊子……
他道:“是冰玉。”
冰玉,這是什麽玉,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種玉,“值錢麽?”
他臉黑了,拂袖轉過身去,“六合九州,隻有四海水宮才有冰玉。”
“如此貴重,那我一定妥善保管。”我歡喜的將令牌塞進了袖子裏。
他沉聲問道:“你不知令牌有何作用麽?”
我啞然,“除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便是好看……”
他未再開口,“早些回去休息吧。”
“唔。”
我乖乖的聽話,朝他行了個禮之後便小心退下。
這一日,我幾乎都在與他在一起。
回到凝青殿後,我便顧不得旁的,沒將自己洗幹淨便躺在了床上,甩下了鞋子,鑽進被窩偷懶。門外的宮女敲門小聲問道:“大人,奴婢伺候大人梳洗。”
我撈住被子蒙頭,“不洗了,我累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門外那小宮女愣了半晌才答了個是。
我累了一整日,身體終於挨了床便再也不想做別的了,唯想蒙頭睡上一覺。但等自己緩了過來,卻又不那麽瞌睡了。
我從袖子中掏出那塊令牌,令牌下墜著金黃色的流蘇,冰玉上仿佛還攜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味,湊近鼻子前聞一聞,這花香聞著可真舒服……我好像並非是第一次聞過這種花香,但仔細又想不起來自己終究是在什麽地方聞過。
不管了,先睡覺為好。
我握著令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閉上眼睛攏緊被子,不過片刻便睡意攏上了靈台,意識模糊成夢……
可熟睡時,我倏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炙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體中流竄,又有股微涼的靈力在極力壓製著那股力量,耳畔間有鈴聲響動,可我偏偏睜不開眼睛,難受的想要動一動,可全身竟不聽使喚的麻木起來。
那力量在我體中越來越洶湧,兩股力量像是在打架,上躥下跳的很是不舒服。
良久,有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汩汩冰涼順著經脈湧進全身,也總算是熄滅了那股炙熱。迷迷糊糊間,誰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頰,拂過我的手背,冰涼貼在體膚上,很是舒服。
我貪婪的抓住了那片冰涼,貼在臉畔,涼意驅散了我臉上的灼熱,我握著那隻手的力度也越來越淺,靈台遮上一團朦朧,片刻後便再沒了別的意識。
身為四海之主,他每日都要埋頭在四海神殿見臣子,批折子。而我唯能做的,隻有偶爾給他端茶送水,順道替他將折子整理好,忙碌了一日,他送人離開了四海神殿後,再進去時,他已有了疲累之色,將一封折子遞給了我,與我道:“送去攬星長宮,親手交到挽月的手中,折子裏的事情不可泄露。”
我接過折子,“下官明白。”
瞥見他眼底的清涼,我又頓下了身,小心詢問道:“君上,你要不要先回去歇息歇息?”
他抬眸,目光落在我的容顏上,我惶然低下頭,不敢直視他。他拂袖掃過桌案上的奏折,理了理袖子繼續提筆寫東西,“不必了,本君還有要事沒處理。”
“是。”
看來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主,原也沒有那樣輕鬆。
我離開了四海神殿,隻帶了兩名小宮女便往攬星長宮而去,一路上有宮女們提著燈籠從我身畔走過,還有些仙女們手中捧著蓮花燈,魚貫從各個宮殿而出。
我不解的轉身看了會兒,以為這又是哪個宮的什麽規矩,便也沒有多在意。
尋到攬星長宮時,有仙將擋住了我的去路,但得知我是奉君上命令而來,手上又有那塊令牌,便畢恭畢敬的同我拱了拱手,喚了兩句大人又殷勤的帶我進去找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