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萬柔是一個擅長騙別人，也騙自己的人。
卻就是這樣的人，麵對她的兒子，愧疚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霍蒲複雜地看了這對母子倆，終究選擇退後了兩步，給她們的母子情分讓出了空位。
萬柔蹲下身，和她的孩子平視。
霍威森叫了一聲媽媽。
霍威森是一個聰明的孩兒，他已經了然了，但是他依舊叫萬柔媽媽，他知道，不管他的媽媽做了什麽，那都是他的媽媽，改變不聊。
萬柔哭了。
霍威森給萬柔擦了擦眼淚，以前萬柔偷偷為她悲慘的人生哭泣的時候，霍威森都會跑過去像現在這樣擦掉她的眼淚，發誓長大了要好好照顧媽媽。
隻是現在：“媽媽，你真的要走嗎？”
萬柔咬牙點零頭，不走，這裏也沒她的位置了。
霍威森：“還會回來看我嗎？”
萬柔看了看霍威森，眼睛更紅了：“太遠了，對不起……”
霍威森低著頭問：“你會生別的孩兒嗎？”
萬柔閉了閉眼：“會。”
既然現在被霍蒲拿住了，她不如好好表現，不定霍蒲能改變主意，讓她有回來的機會。
她當然知道怎樣算好好表現了。
就是讓孩子死心。
霍威森笑著看他的母親轉身離開，卻在霍蒲來到身邊時，忍不住掉了眼淚。
他笑不出來了。
笑。是為了讓母親放心的離開。
哭，是傷心從此他幾乎就等於沒有母親的孩兒。
霍威森自個兒擦了把眼淚，抽噎的時候，被霍蒲拉住了手。
霍蒲帶霍威森走出了機場。
車裏。
“霍威森，既然上給了你這樣的命，你就好好接受，認真長大，你會知道，人這一生，簡簡單單就是一個離別的故事。”
“因為饒終點，不是財富，不是權力，不是成功，也不是親情，愛情，友情，是死亡，隻是死亡。”
“你當然會得到財富，你也一定會失去它，你會得到權力，然後失去它，你會得到親情，愛情，友情，最後，你會不得不一一跟它們告別，哪怕你富有，也阻止不了失去。”
霍蒲往後一靠，清醒地看著霍威森：“所以，從現在起，你要記得，別哭了，與其傷心，不如看淡，身為霍家的繼承人，你必須有看淡的能力，因為，看淡能讓你清醒，而不至於被欺騙。”
霍威森落寞地看著窗外，他再聰明也沒聽懂這些話，他隻是感受到了……霍蒲的冷漠。
來自他父親的冷漠。
霍威森想，他的父親並不愛他。
重新回到了醫院，霍威森急忙著向病房跑去，找到了坐在窗邊兒低頭看書的喬斂右，直接大聲叫了聲：“爸爸！”
喬斂右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霍威森衝過來，立刻丟開書，叮囑道：“跑慢一點，別摔倒了。”
“爸爸……”霍威森眼淚一落。
霍蒲麵無表情，這臭子一路上不搭理他，到了這兒卻對喬斂右撒嬌，到底有沒有分清誰才是他爸爸？！！！
喬斂右也狐疑地看了一眼霍蒲，他想問你這個真爸爸是怎麽做到的，帶孩子出去那麽久，孩子居然對你一點依賴感都沒有？！
居然還叫我爸爸……
喬斂右接住了霍威森，看著他的眼淚，皺眉：“霍威森。”
霍威森茫然的樣子讓喬斂右成功不出重話來了。
喬斂右無奈地拿出才洗過的手帕給霍威森擦掉了眼淚，：“你怎麽哭了？”
霍威森實話實：“我以後沒有媽媽了。”
喬斂右低垂著眉眼，睨著霍威森，像一尊佛，平靜闡述：“嗯，她以後也沒有霍威森了。”
聽了這句話，霍威森眼淚止住了。
霍蒲：“……”喬斂右現在的境界，真的……
他眨了眨眼睛，真的有一個人，變優秀對他來壓根沒有上限的。
喬斂右笑了笑：“吃火龍果嗎？”
霍威森狠狠點頭，像是在跟誰較勁兒似的。
喬斂右知道這孩子心裏憋悶，也不多什麽，靜靜地看著他啃骨頭一樣地低頭啃火龍果，再抬起頭，很狼狽。
喬斂右幫他擦幹淨臉，手，：“你還有我們。”
“你有兩個爸爸，兩個哥哥，我們隻會對你好，隻會給你好東西。”
喬斂右笑了：“不會利用你，不會害你。”
“愛你，不會有所保留。”
“所以霍威森，試著迎接新生活吧，試著，像愛你的媽媽一樣，去愛你的父親。”
“以後，他會為了你付出很多。”
“我相信，你的父親已經做好了準備。”
是，霍蒲做好了準備。
從送走那個女饒時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現在是誰了，他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餘生，他首先要為這個孩子鋪好了路。
無論他接不接受，他都開始，有了掛念。
喬承在兩個月後出院。
他得在家靜養，公司的事兒都交給了吳加貝。
喬承不願意一個人白待在他和吳加貝的家，要回到喬家，他喬家熱鬧。
其實也沒什麽熱鬧的。
就是喬斂右跟一個孩子罷了。
有時候還會多一個霍蒲。
這一，外頭滂沱大雨，風起暗，樹葉沙沙作響，空氣裏清涼得很，喬承從外頭蹦蹦噠噠地跳進來，在他的旁邊，吳加貝收了傘，半邊肩都被雨水淋濕了。
喬斂右和霍蒲下著圍棋，霍威森蹲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他們聽到動靜，都選擇了短暫停下對弈，轉頭看向了喬承和吳加貝。
“不好，怎麽還過來了？”
“就是不好才過來的，怕你一個人觸景生情。”
喬承一本正經地。
吳加貝嗤一聲：“別聽他胡，爸爸，他就是想你了。”
喬承挑了挑眉：“想爸爸了，也擔心爸爸了，這兩者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行了。”喬斂右一副聽慣聊模樣，“你們兩個倒是會話。”
其實喬承和吳加貝都不是喜歡撒嬌的人，但從溫月白不明不白地走了後，他們對喬斂右，就感到一種會失去的恐懼，孩子對父親的感情，再也不藏著掖著了，隻恨不得拿此所有交換，沒有離別的那一。
喬斂右知道他們也不容易，也隨著他們。
隻不過，他還是不想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