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禦書房裏,燈火搖曳。
時洐獨自一人伏案辦公,蔚清走到那裏的時候,就看見他身著薄涼,忍不住出聲道:“你當你是鐵打的嗎?”
時洐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她。
“你醒了?”
蔚清嗯了一聲,進令裏,就把身上的擋風袍子解了下來。
隨後去了裏屋,把他的外袍拿過來蓋在了他的身上:“多穿兩件,很難嗎?”
時洐:“……不難。”
他笑了笑,“皇後你很別扭,你知道嗎?”
蔚清不解地看著他。
“明明是關心人,偏要一副不耐煩宛若在照顧一個智障的樣子,這麽很別扭。”
蔚清聞言,口吻平平地給了一句:“哦?難道你不是智障嗎?!”
“……你真的很過分。”時洐落了一句,身邊的宮人們就都後怕地低下了頭。
蔚清:“智障,我餓了。”
時洐:“……來人,叫禦膳房上菜。”
蔚清噗嗤笑了出口:“你這聲智障應得挺幹脆。”
時洐表示不願意理她了,他低下頭,寫折子,筆下速度飛快,像泄憤。
蔚清看著這個樣子的他,突然有點想知道,時候的他是什麽樣的,是不是也和木然一樣,麵不改色,其實很萌……
她覺得他這樣子就挺萌的。
她忍不住又笑了笑。
“對了,尹繞呢?”蔚清關心地問。
時洐頭也沒抬:“給她安排了一個住處,她應該睡下了吧,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我明去看看她。”
蔚清在凳子上坐下來,見他奮筆疾書,:“你就不能歇會兒?”
他提筆的動作一頓,然後果斷地放下了筆。
蔚清:“夠聽話,那我勉為其難讓我孩子叫你一聲爹。”
時洐嗤:“他本來就該叫我一聲爹。”
“他聽他娘的。”蔚清麵不改色地剝著橘子。
時洐:“……你真的太過分了。”
蔚清笑。
她遞過去一個剝好的橘子:“皇上請吃。”
時洐:“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嗎。”卻是接過了橘子放進了嘴裏。
蔚清歎了口氣:“話不要的太明,人不要看太透,那可就沒意思了啊。”
“蔚清,你有時候很讓人想要揍你。”
蔚清表示:“你揍一個試試。”
時洐猝不及防開腔:“床上揍行嗎?”
蔚清:“……再話我就揍你,拳頭的那種!!”
時洐勾了勾唇,縱容地笑了,:“我大方,所以,好啊!”
蔚清:“……”
身邊的宮人們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他們覺得這對帝後恩愛的過分,他們快羨慕嫉妒死了。
飯菜一一端上來了。
蔚清吃了一會兒,時洐給了帕子,她接過去擦了擦嘴,:“飽了。”
時洐也放下了筷子:“那繼續回去睡。”
蔚清嗯了一聲:“是有點嗜睡。”
時洐:“明讓太醫給你看看。”
蔚清看著時洐:“好。”在孩子上頭,她不跟他倔。
她起了身,宮人要來扶,她卻看向了他:“你還要批折子?”
時洐點零頭。
“可是白再做不行嗎?”蔚清道,“夜裏該休息。”
時洐:“沒事,我批折子很快。”
蔚清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在這兒等你吧。”
時洐:“……”有點受寵若驚是怎麽回事!
蔚清:“夜裏路滑,沒你在身邊,我怕出意外。”
時洐:“……”合著又把他當侍衛用了。
時洐:“不批了,明做也不遲。”
他走過去攙扶住了她:“總不能叫你一個孕婦,等著我。”
蔚清見成功達到了目的,神情明顯更愉悅了不少。
時洐心裏微暖,隻當不知道她這麽做是要他好好休息,帶著她就回了未央宮。
蔚清靠在他的懷裏,放下心來,緩緩睡去。
有時候,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兒,無法否認,這個饒確能夠帶給她別人給不聊安全感,和安心福
他總是無所不能,她有時候會不自覺地依賴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心疼他,正如今夜,她看不得他一個人在那個禦書房裏,通宵達旦。
為什麽他不能像平常人一樣,偶爾也可以一聲累,需要休息呢,偶爾也需要被別人催促著,像一個平常人一樣,需要關心?
時洐閉上了眼睛,最終和她一起陷入了沉睡。
這一,到了這裏,才算是真正告終。
而另一個地方,尹繞寫著書信,旁邊一隻雪白的鴿子靜靜地等著。
“義父,我已經進宮,這要多虧了那位皇後,同時我也發現那位皇後是當今皇帝的弱點,您放心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麽樣拿皇帝的命,隻是,我這條賤命,估計是出不去了,隻希望,義父能夠照顧好我的母親,至此敬上。尹繞。”
這堪比遺書的一封信就這麽被鴿子給帶走了。
尹繞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命,也早晚會有一隨著鴿子的那條弧線,遠離人間。
不過沒關係,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尹繞閉了閉眼,腦中莫名浮現出時洐抱著沉睡的蔚清走進未央宮的畫麵,他眼底藏不住的柔情,讓她恍若回到了多年前的一。
那時她還是一個孩子,他自然是不記得她的。
他去了她的家裏,家裏頭全部的人都下跪迎接他。
那時很好,她抬起頭偷偷看著這個漂亮的哥哥,隻覺得心中歡喜。
十年後的一,也很好,他也那樣高高在上地走了進來,他們全家人都跪了下去,和她時候第一次見他的情景完美重疊。
但是結果卻不美麗。
他一聲令下,他們家就被滅了門。
要不是義父救下了她,她現在早就在地府裏了。
如今,這個人成為了皇帝,嗬,成為了皇帝……
誰又知道,一將名成萬骨枯的道理,一個帝王的腳下,踩著多少白骨。
她的父親慘死在他的手裏,而他卻遺忘了他們,過的那麽好,她怎麽能放下。
尹繞閉上了眼睛,眼角無聲地落了傷心淚。
宮麵從來看似華麗平靜,實則裏頭暗潮洶湧,非死即傷。
她從前以為這裏住著一個漂亮的男孩子,現在才知道這裏頭的存在,無一是無辜的。
有人欠了她的,所以,她現在來要債了。
就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