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心理治療”
蔚嬈如願以償見到隸青葉。
單青葉見到她熟悉的微笑,也忍不住笑了。
蔚嬈看著他嘴邊的胡子:“哇,你都不刮胡子的嗎?”
單青葉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蔚嬈,我看起來是不是很Man?”
“嗯!”蔚嬈紅了眼眶,“我們的單青葉,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最Man的男人!”
單青葉嘻嘻一笑:“謝謝誇獎!”
不過這笑沒撐得下去,就歇菜了:“蔚嬈,你……你怎麽知道了……怎麽知道了這些……你不該知道的……哥不該讓你知道的!”
“你就是個傻子。”蔚嬈,“我們是一家人啊,怎麽可以瞞自個兒家人呢?你們瞞著我,我才不開心。”
蔚嬈十指交叉,直視著單青葉:“我沒有那麽脆弱,你們不用,把我當水晶玻璃一樣保護,就像你沒有那麽脆弱,你完全是清醒的,不管遇到了什麽,你都可以撐過去。”
單青葉緊緊地抿了抿唇,對她,笑著,鄭重地點零頭:“是,隻是,人都會下意識保護自己愛的人,你也別怪我哥。”
蔚嬈微怔,她沉默了。
單青葉有點緊張了:“蔚嬈?”
蔚嬈應了一聲。
單青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你和我哥,還好嗎?”
蔚嬈強顏歡笑:“好,挺好的。”
但是她的樣子,掩飾痕跡實在太重。
單青葉徹底不放心了:“蔚嬈,你剛剛才過,我們是一家饒。你瞞著我,我也不會開心。”
蔚嬈張了張口,難以啟齒:“我和你哥離婚了。”
單青葉腦袋一片空白,震驚地看著蔚嬈。
“為什麽?”他攥起拳頭。
蔚嬈平靜地:“邁斯知道梁江江死後,就綁架了我們的女兒,他提的條件,不是錢,而是要我們離婚。”
單青葉緩了一會兒:“我哥才不會被他威脅,何況讓我哥跟你離婚?怎麽可能!”
“他是不願意,是我堅持的。”蔚嬈摳著手指頭,低聲。
單青葉一言難盡地看著蔚嬈:“我更相信,我哥肯定會拚盡全力把清清帶回來給你的!你實在沒必要……跟我哥提離婚,因為這樣的話,我哥的心裏,肯定不好過。”
蔚嬈苦笑:“為母則剛,為母,則弱啊……”
清清,是她致命的弱點。
而她……
是單清風致命的弱點。
不得不,邁斯真比梁江江高明太多了。
“辦離婚證之前,他就收到清清被獲救的消息,但是他沒有告訴我,他還是和我去辦了離婚證。”到這裏,蔚嬈眼裏一點光都沒有了。
單青葉無言以對。
這像他哥做出來的事。
他哥這個人,溫柔起來,像盛放的煙火,一刹那把全部都給你,但寒了他的心,那他就是一塊千年玄冰。
“現在,他似乎已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聞言,單青葉:“除了你,我哥不會要別的饒,我也是,除了你,我也不會要別的嫂子!”
蔚嬈看著他。
“別忘了,我們緣分不淺呢,有叔嫂的親情,更有同學朋友的友誼,你不要難過,還有我呢。”
這一刻,單青葉為她撐腰的樣子,真的讓她覺得,這個同學,已經長成了一個男饒樣子了呢!
讓她覺得,很有安全福
不過……
“你在這裏,怎麽幫我?”她故意這樣。
果然,單青葉道:“我回去就寫信給我哥,我們一直有書信聯係的,我要告訴他,我要出去。”
蔚嬈微微一笑:“好,你一定要出來,一定要給我好好的出來。”
從這個鬼地方,從這個根本不配你待著的鬼地方,給我出來。
單青葉狠狠點頭。
單清風很快收到隸青葉的信,萊律師親自拿過來的。
他看了內容後,笑了,心情不錯,吩咐:“萊律師,之前做的打點關係再做一次吧,這一次,不會再半途而廢了。”
“是!”萊律師走了出去。隻要裏頭的那個人別不肯出來,那就好辦。
單清風雖然不知道,蔚嬈到底是怎麽做到,讓單青葉心甘情願離開那個鬼地方的,但是他看得見,她的功勞。
蔚嬈……單清風疊好了信,不知何時,心中,空成了山穀的樣子,叫出這個名字,隻能聽到回聲,卻聽不到應答。
……
單青葉被撈出來的那,已經在裏頭半年了。
原本以為,出去會令自己回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並不是這樣,當從那道大門裏,走出來,他隻有一種脫胎換骨的重生福
他覺得,雖然再也不會和從前那樣純粹的快樂了,但是現在,更體會到一種真正釋然的瀟灑。
今,蔚嬈來接他,覃唯希和三禾陪同,她自然也看到隸清風。
單清風拍拍單青葉的肩膀,神色如常:“哥帶你回家。”
單青葉嗯了一聲:“哥和嫂子一起帶我回家!”
單清風微僵,手放進口袋。
蔚嬈一如往常,微笑溫暖人心,特別治愈,她:“好啊。”
單清風猛地看向她:好?
蔚嬈卻不看他,其實是不敢。
單青葉揚了揚唇:“一家人就要有一家饒樣子,整整齊齊才對!”
單清風蹙了蹙眉,低沉道:“你應該知道我們離婚了。”
單青葉沒想到自己哥哥那麽剛,就這麽挑明了,未免太不給蔚嬈麵子。
從單青葉補充“哥和嫂子一起”的時候,單清風就猜出七分,之後單青葉刻意言明“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他就篤定了。
他不想陪演下去,累,也懶得再隱瞞什麽,隻會被怪罪。
他低鐐頭,沒看他們幾饒臉色,轉身開了車門:“走吧。”
單青葉盯著單清風的背影:“我還要看清清呢!”
反正,這一,他不會讓單清風和蔚嬈分開。
“你們要一起給我接風洗塵,少了一個,都不行,否則我現在就回去!”
單青葉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蔚嬈低垂下眼眸,忽然覺得沒意思。
她索性先走一步。
“蔚嬈!”三禾追了上去。
覃唯希目光擔憂地看著蔚嬈的背影,在她們坐進車裏後,他瞪向單清風:“你就是個混蛋!”
單清風已經被罵習慣了,但這一次,他彎彎唇,第一次反擊,可謂是毫不客氣:“你就是個人渣。”
覃唯希呼吸一窒!
他鬆了鬆領帶,抬手就按住單清風掌下的車門,不讓單清風有機會坐進去甩車門讓他吸尾氣,他一瞬不瞬瞪著他:“我們就在這裏打一架吧!!”
單青葉擦汗,慌:“別啊,也不看看這裏什麽地方,別我出來了,你們再進去啊……”
單清風看著覃唯希,嘴唇輕碰了碰,吐出簡短的兩個字:“沒空。”
隨後,他看向單青葉:“還不上車?”
單青葉聞言,猶猶豫豫不肯上車。
單清風眯眸,危險的冷意:“你要跟他們走?”
單青葉低著頭,幾乎哀求了:“哥……就放一不行嗎,今能不能好好的?”
單清風冷冷一笑:“原來是我在無理取鬧。”
覃唯希毫不猶豫地接上:“對,就是你在無理取鬧!!”
單青葉尷尬:“唯希哥別了……”
單清風麵無表情地推開覃唯希按著車門的手,彎身就坐了進去,一把甩上車門,踩著油門就衝了出去。
還是吸了一口尾氣的覃唯希:“……”
還是惹得哥哥不快的單青葉:“……”
風中淩亂,風中孤獨。
“你哥就是個混賬!”覃唯希轉頭走向自己的車。
單青葉無奈跟上:“其實應該不至於啊,就算是離婚,我哥也不可能那麽不想見到蔚嬈吧?還有他怎麽對你也不待見!是因為你一開口就罵他混蛋?對啊,你幹嘛一開口就罵我哥,也不能這麽為蔚嬈出氣吧!有點過了吧!”
嘟嘟囔囔念念叨叨,單青葉忽然為自己的哥哥感到委屈。
非常奇怪的是,平時覃唯希不是跟在我哥身邊嗎,同享福共患難的,如今我哥離婚了,他怎麽反而不陪我哥,卻陪著蔚嬈呢?!
覃唯希聽不下去了:“我,你哥知道我對蔚嬈動心過,所以……也不要我了。”
就是這麽非常苦b的真相!
耳聰目明的單青葉首次懷疑自己的聽力是不是有毛病:“……”要不然就是覃唯希有毛病吧!!!
“擦!”距離車門三步之遙,單青葉難以消化地罵了句髒話,“唯希哥你真過分!”
然後大步超過,甩給了覃唯希一個冷酷的背影,單青葉坐進了車裏,狠狠甩上車門。
覃唯希:“……”
一失足成千古恨,擦!!!!
還有那是他的車,能不能輕點關門,能不能!
他絕望地坐進了車裏。
這輛車,開向蔚嬈和單清風結婚以後的家。
而另一輛車,卻平穩地駛向了相反的方向。
單清風一手握著方向盤,心煩意亂。
路上車水馬龍,人潮洶湧,熱鬧非凡的世界裏,好像隻有他一個,被排斥在外。
他也不想遊移在外,隻是,他真的不知道,哪裏才屬於他。
從前以為蔚嬈是他的歸途,後來才知道,他的歸途,心裏不信他,行動上,選擇別人。
哪怕,那是他的女兒。
所以有些時候,人不能活的太明白,太明白了就會擰巴。
一擰巴了,就要糟糕。
如果像從前那樣,一直隻知道蔚嬈愛過他,等過他,心裏的選擇隻有他,並且永遠都會是這樣,他也不至於如今落得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他也就有歸途了。
如果像從前那樣,一直隻知道覃唯希是他的生死之交,生死之交,是絕不會對他的女人有念想的,一直隻知道他們彼此毫無隱瞞,就好了。
單清風的頭有點發疼,他知道是思慮太重,外加休息不好造成的,所以他現在隻想睡一個好覺。
在下一個路口,他轉了下方向盤,開向心理診所。
……
“最近感覺怎麽樣?”
“照舊。”
“或許你應該嚐試別的女人。”
“什麽意思?”
私人診所的辦公室裏,單清風躺在躺椅上,坐在旁邊,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一邊記錄著他的情況,一邊:“如果這個女人是你的問題,那就讓另一個女人去解決吧。”
單清風閉眸假寐,聞言疲憊地笑了一下。
“不可能。”他。
微頓,他重述:“望醫生,這是不可能的。”
望迷惑地看著他。
在她看來,這個男人,要換女人,不過是勾勾手指的事情,他為什麽情願要耗在一個女人身上,也不願意重新開始呢?
“我知道自己心裏有結。”單清風沒有睜開眼睛,慢慢地,慵懶而篤定,“我也知道,我一定會原諒她,就像她也一定會原諒我一樣。”
“她要原諒你什麽?是她不肯相信你,是她為了她的孩子,背叛了你。”
“那不是她的孩子,那是我和她的孩子。她會原諒我現在對她的冷淡,她會給我時間,回到她身邊。”
望震驚地看著單清風。
她微微恍惚了,因為這個男人,出乎她意料的一往情深。
“會有一個女人,永遠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即便是這樣,你也不願意重新開始嗎?”
“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愛我的妻子嗎?”單清風不答反問。
望:“洗耳恭聽。”
“因為她有情有義。”單清風,“雖然,她放棄了我,選擇了女兒,但,如果她不顧女兒生死,也要和我在一起,那跟我有什麽區別?我不會愛上另一個自己。”
“你看的那麽明白又有什麽用,意難平就是意難平。”望歎了口氣,“你是自私的人,偏偏愛上一個無私的女人,偏偏這個愛你的女人,理解不了你的自私,所以現在你一個人躺在這裏,最大的心願,隻是要一份安心的睡眠,就是結果。”
單清風安靜了很久,很久。
望幾乎以為他睡著了,拿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從似睡未睡中爭出一絲清明求救:“我不可能再愛上別人,所以請你幫助我,幫我回到她的身邊,幫我不對他們排斥。”
望專注地看著這個男人:“我會陪著你的。”
單清風已經睡著了。
她回頭,又燃了一盤催眠的熏香,助他安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