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如風過境”
單清風走進他父親的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梁經和梁江江,神容更冷漠。
梁經坐在沙發上,卻看著屏幕上定格的媒體發布會的畫麵,咧嘴一笑:“我很滿意你的表現。”
單清風反手關上門,神情平淡漠然。
梁江江擔心地看著他。
“接下來,我會收了腳下這片地,我就是非常享受……徹底地占領。”梁經笑著,他盯著單清風,眼底隱隱有惡意的期待,“你父親的心血毀於一旦,連剩下的殘渣,都改了姓,身為他一向驕傲的兒子,不知是什麽感受呢。”
單清風慢慢抬眸,與梁經的目光撞在一起,他聲音低沉清冷:“梁叔,你現在就像一隻緊咬人不放的狗。”
梁經的笑瞬間僵在了嘴角,格外滑稽。
“你在怕我什麽呢。”單清風笑,攤攤手,“我都認命,你還在怕。”
……這樣的人真可悲啊。
單清風厭倦地移開目光,淡淡道:“你要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配合,我的條件隻有一個,把我弟弟還給我。”
梁經站起身,似乎要朝單清風走過去。
梁江江眼眸害怕地瞪開,拉住了梁經的胳膊:“爸爸!”
梁經臉色鐵青地回頭看了梁江江一眼,簡直恨鐵不成鋼,一把甩開了她。
他轉頭跟單清風:“一個傀儡,跟我談條件?”
“他不是傀儡!”梁江江氣道。
梁經置若罔聞,一心沉浸於自己的算計裏:“接下來你去我的公司上班,當然,我不會交給你任何實權,你隻要保證每到場好好給我做樣子就行了。”
梁江江忍不住插嘴:“爸,那我和他的事情呢……”
“你能不能閉嘴!”梁經煩躁地吼道。
梁江江咬了咬唇,哼了一聲。
梁經呼出一口濁氣,老眼沉沉地盯著單清風。
單清風卻淡然得不行,他聽懂了,“外麵看來,你收了我們家的破爛殘渣,你扶持我。”
梁經露出一絲放鬆的笑,和聰明人話,就是不累人。
“還迎…”梁經抬手把梁江江拉了過來,他以一個老父親般憂愁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我要讓我的女兒和你交往。”
梁江江明顯鬆了口氣。
單清風眯了眯眸,冷冷一笑。
梁經拍了拍梁江江的肩膀,轉頭走了,經過單清風身邊的時候,老眸忍不住陰狠起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但時機未到,他還得忍。
他們都在忍。
深夜裏,單清風獨自站在陽台上抽著煙。
他抬起頭,望著夜空上,距離遙遠的月牙,黑眸沉靜,就這麽看著,看著,想起了她。
她已經離他很遠了,和這半輪明月一樣。
她和這輪明月一樣幹淨,純粹。
單清風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他呢?
深陷淤泥,裏裏外外,都髒得很。
突然聽到敲門聲,單清風滅了煙頭,轉身去開門,觸目可及一個鴨舌帽,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微微抬起頭,露出真容,聲:“嗨!”
單清風立刻把他拉了進來,反手帶上了門。
他聲音低沉:“覃唯希。”
覃唯希摘下了鴨舌帽,往沙發上一扔,看著男人壓抑的神情,笑:“別生氣啊,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你不想我引火燒身嘛,但你讓我這麽冷眼旁觀,我真挺難受的。”
單清風的目光冷不下去了,無奈地給了他一個餘光:“你沒有冷眼旁觀,你幫我引來那麽多媒體,要不是你,我現在一定已經在太平間了。”
覃唯希心頭一緊,狠盯單清風:“我每回一想到這個就怕,你倒沒心沒肺,隨口就提……那你回來,我也去機場了,我留了心,真發現你對了,梁經真他媽的坐著一輛車,帶著一輛車,都在那兒一前一後等著,後來媒體一出現,梁經就直接撤了。”
覃唯希現在想起來都無法平靜,紅眼咬了一口牙:“我就知道了,他真不是來單純接機的,他真的,是來殺人滅口的!”
單清風冷笑:“當時誰是他都會這麽做,幹脆利落地解決掉威脅多好,隻是他算錯了,喪家之犬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回來。”
覃唯希笑了笑,糾正:“非矣非矣,喪家之犬人人喊打,你明明是落毛的鳳凰,有的是人關注呢!他想搞你?沒那麽容易!”他看向單清風,隱隱為之驕傲。
“對了,你怎麽宣布破產了。”覃唯希為難地皺起眉頭,“你回來難道不是為了……”
“不是為了守住公司,而是為了,血海深仇。”
“我不能有弱點。”
單清風輕描淡寫兩句話,給了覃唯希答案。
覃唯希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漫不經心的單清風,看不出往日半分的慵懶,隻看出來十分的危險。
“那你和梁江江交往……這是怎麽回事?”覃唯希嗬嗬幹笑,“打死我也不信,梁經敢讓你做他的女婿。”
“這個啊……”單清風垂眸涼涼道,“他是怕他女兒鬧騰呢,他在安撫他的女兒,亦能得到外界的好風評,等這場戲他覺得該落幕了……”
“以梁經的為人,肯定要不惜代價拆掉橋,換一個高枕無憂了。”覃唯希接話,上次在機場徹底看清了梁經的狠,他也明白,一個人想要另一個人死,是不可能那麽容易放棄的,像梁經這樣的人,更是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單清風頷首。
覃唯希問:“那你呢?”
單清風薄唇輕掀:“誰不是在裝呢。”
“我可以看透梁經,我看不透你。”
覃唯希歎了口氣,畢竟連怎麽看透梁經,還是單清風教的呢。
單清風看向他,直言不諱:“梁經還把他的女兒當女孩兒哄呢,他怎麽會知道,梁江江已經背叛他,站在我這邊了。”
覃唯希瞪大了眼睛。
單清風搖了搖頭,嗤笑:“私底下跟我的意思是他爸爸老了,遲早要死,她會幫我打聽葉的消息,她會幫我得到梁氏,拿回一切,條件隻有一個,我娶她……”
從始至終,都是淡得像白開水的口吻,單清風的心裏沒有一絲波動,時到如今,甚至還有點想笑。
覃唯希感到惡心:“出這種話,不愧是梁經的女兒,不過比梁經可差遠了,她憑什麽以為她有這個本事。”
“她當然沒有,不過,就讓她認為她有吧,這樣才能信心滿滿地和她爸狗咬狗啊。”
單清風抬起頭,含笑看著覃唯希。
“他們誰輸了,於我都有利。”
覃唯希發慌地眨了眨眼睛,雞皮疙瘩起得他內心發寒。
“我從來不知道,你那麽精於算計,不擇手段……咳咳咳,但你會幫梁江江贏吧!”覃唯希尷尬地別過臉去,也就沒有注意到單清風在聽到他的評價時,凝固的表情。
單清風麻木地聽著:
“那個傻女人不過是你的棋子,可惜還真把自己當顆能上台麵的珍珠了。”
他心凍成冰。
“不過你心惹火燒身,梁江江這種女人付出了肯定要得到,你,你可別忘了……”覃唯希心翼翼地瞥隸清風一眼,“你那兒還有個人呢。”
單清風看到覃唯希輕輕地指了指他的胸膛。
單清風睫毛一顫,垂眸,攥住了拳頭,舉止生硬,紋絲不動,低聲:“不早了,回去吧。”
覃唯希點零頭,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回了下頭,單清風不知何時已經背過了身去,燈光下愈見冰冷孑然,他突然覺得很難過。
他後知後覺地清醒了,源於感受到一種,曾經的兄弟時光從此逝去聊揪痛福
覃唯希走了,關門聲響過以後,單清風把自己扔進在沙發裏,仰起頭,閉上了黑眸。
可再一次響起的敲門聲讓他明白,他現在的世界,連死寂都不被允許。
單清風,麵無表情地走去打開了門。
一陣酒味撲麵而來,他微微抬眸,看到了妝容精致,眼神微醺的梁江江。
梁江江笑了一下,“我,我……想你了。”
單清風嘲諷地勾起嘴角,他讓門,看著梁江江進來的背影,嘴邊的嘲諷,漸漸成了自嘲。
陪著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後,單清風就要把梁江江打發回去,也許是他太明顯了,梁江江突然朝他衝過來,單清風皺著的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蒼蠅,被抱住了。
他厭惡地別過了臉。
“我愛你,我想要……你。”
單清風閉了閉眼,難以忍受地拽開了她,黑眸清冷地看著她:“你現在不太清醒,你喝醉了。”
然後他就不由分推她出了門。
梁江江眼看著門當她麵前關上,她大受打擊,抬手卻怎麽也敲不下這個門,未免太賤。
她紅著眼睛瞪了好一會兒,憤而離去。
沒有獻身成功的結果就是,梁江江回到家看到等著她的梁經的時候,大發雷霆。
“為什麽是交往,不是訂婚,不是結婚!!”
“我們本來就是有婚約的,本來就是有婚約的,不是嗎!!!!”
“他們都不想讓我好過也就算了,爸爸你也要折磨我嗎?!!!”
“我到底哪兒不好,我到底哪兒做錯了,他為什麽就是不肯看我一眼,他為什麽不肯接受我……”
“我都已經為了他做到,做到了這個地步了,我什麽都可以為他做啊……”
梁江江大哭出聲。
梁經直接被她這一出嚇住了,站起身,手指顫抖地指著她:“你瘋了吧!”
梁江江抬起頭,淚流滿麵:“爸爸,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