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久違的吻

  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一群人在自己的麵前指手畫腳,不斷有斟滿酒的杯子遞過來,她臉上一直都揚著疏遠的淡笑,到了這一刻麵部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偶爾掃過去一眼,見到他依舊是衣冠楚楚地慵懶坐在那一頭,仿佛和這一切的風花雪月都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始至終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就那樣冷淡無比地看著她,眸色在霓虹燈影下忽深忽淺,什麽話都沒有說,不過是有人遞上去的酒杯,他眉峰未動,輕輕巧巧地喝下去。


  筱潔的心開始慢慢下沉,又似乎是往上漂浮,懸到了喉嚨上頭。


  她忽然就覺得不服氣,憑什麽?

  好像在他的麵前,她永遠都是那個失敗者,她明明已經做得那麽好,卻還是會被他隨意的一個動作,一個想法,甚至是一個眼神徹底打回原形。


  她明明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譚筱潔了,為什麽看到他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連整個心尖都在發燙?可是他,好像永遠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永遠都無法揣摩的神……


  她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早就已經忘掉了一切,可是到頭來,碰了一鼻子灰的那個人也是她。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她為什麽會這樣?隻要麵對著他,就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


  心裏隱隱約約有個聲音在大聲叫囂著,她用力地按住了胸口!不,她拒絕自己再想下去!她一定是喝多了,那種絕對不可以有的念頭,她用力地甩出了腦袋。


  “唇邊還殘留著你的溫存,”


  杯卻對口。“有你的陪伴,我可以走的更遠。”


  “仿佛全世界就在我的懷抱中。”


  “我卻讓這一切悄悄溜走。”


  “離開了你,我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無法重頭再來。”


  “獨自承受這結局,無盡的沉默裏,唯一能夠聽到的,”


  “是那些說不出口的話,”


  “如果雨水沒有不停的落下,如果我能打破自己的心牆,如果說出那些本應說出的話……”


  “我的退縮造成了今天的結局。”


  “無法重頭再來,獨自承受這結局……”


  不知道是誰點的歌,每一個歌詞都像是尖銳的刀,刺入秦甫霽的心髒,他強忍著的一種渴望也即將衝出胸口,黑眸深深地看著對麵的女人,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跳躍著。她似乎是喝得有點多了,情緒低落的樣子他自然是盡收眼底的……


  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他何必和她一般見識?知道她從來都是倔強的,對自己的排斥一如四年前那般絲毫不減,剛才又為什麽要讓她喝酒?


  到底做錯事情的那個人還是自己,明明告訴自己一定要慢慢來,可是麵對她的時候還是有些失去水準的操之過急,總是想要把她想要的一切都給她,卻不想不過是適得其反。


  她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一走就是四年,那一個繁長兀沉的夢,是一個噩夢。他在夢中百轉千回,痛恨自己過去對她做的一切,就算是千百根針齊刺,也比不上她離開自己之後心頭萬分之一的慘痛。如果她不回來,他這一生,再也沒有辦法修複……


  他就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眸光微微一閃,正好看到她站起身來,低著頭和她的秘書說了些什麽,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包廂。


  一出包廂,筱潔有些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往前走,每一腳卻都仿佛是踩在雲端,她都搞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成這樣了?喉嚨口一陣一陣火辣辣的酸澀湧上來,她腳步一頓,有些難受彎腰按著自己的胃,想要從包裏麵找胃藥,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背後驟然有雙溫柔的大掌輕輕撫了上來,似乎帶著某種魔力,驅趕了胃裏的不適。


  她恍惚了片刻,極慢地抬頭,視線因為酒精的作用有點模糊而迷離,有個人背著光俯身在她身側,她幾近吃力地眯起眼睛,卻好像還是看不清全貌,但分明感覺有道灼灼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掃視,那是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熟悉到讓她覺得驚恐。


  心中隱隱約約有個感覺,這個人應該是誰,特別強烈的一個感覺,就算是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這樣的感覺直覺到讓她有些懊惱地猛然揮手想要推開他,卻因為力道太大,整個人還沒有站穩,猛然往後倒去,她來不及驚呼出聲,腰間已經驟然被一雙大掌控製住,她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隻是被人困在牆壁上。一來一去的幾秒鍾,體內的酒精仿佛越發蠢蠢欲動起來,她的視線有些模糊,而那張顛倒眾生的邪魅俊臉在她的眼前瞬間放大了數倍。


  “你這女人,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倔。”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無奈在她的耳廓響起,一隻大掌還在背上輕柔撫摩著,另一隻手扣著她的纖腰。


  緊到出間。筱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適的感覺竟然出奇般好了一些,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俊臉,一時間竟然連動作都忘記了,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他灼熱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鼻端,隔了那麽多年,那麽遠的山山水水,到了這一刻竟然還是這樣熟悉,熟悉到整個心尖,全身上下的神經末梢都滾燙著叫囂起來……


  她好像是醉了,不然為什麽心大腦一片空白,仿佛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應該做什麽,心跳的頻率更是快得好像是要從喉嚨口蹦出來。


  “不舒服還要逞強。”又是一句沉沉的嗓音,眼前的男人扣著她腰間的力道微微加重,兩人的身體頃刻間緊密地貼在一起,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來自他身體的那種灼熱溫度……


  猛然一個激靈,像是被當頭棒喝了一般,筱潔回過神來,眼神有片刻的清明,仿佛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


  是秦甫霽?


  她陡然伸手企圖推開他,他卻快她一把,用力得摁住了她的手,眯了眯眼睛,“乖一點,不要鬧。”


  她懊惱極了,怎麽就是她在鬧了?現在是他這個“陌生人”抱著自己,他竟然還有臉叫自己不要鬧?


  她狠狠地咬著唇,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有些惱火地低吼了一聲,“你是誰啊!你憑什麽、憑什麽抱著我,放開我!”


  “我也想放開你。”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幾許不悅,近距離聞到了她身上的酒精味道,知道她今天晚上喝的有點多,就那麽點酒量還敢和自己叫板,他心中又氣又惱,用力得托住了她的腰,“可是你站都站不穩,除非你想要在這裏出醜。”


  “出醜……”她喃喃地重複了最後兩個字,皺著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顯然是自己的思維被酒精腐蝕得異常遲鈍,此刻已經無法組成一句完整的話,隻有一個念想就是立刻躺在床上睡一覺,“不,我不會出醜,除非是碰到了那個混蛋……”


  她甩甩渾濁的頭,想要自己清醒過來,卻適得其反,眼前的一切晃動得更加厲害。雙腿也跟著發軟,幾乎要摔倒下去,於是本能地緊緊抓住某個東西,好不容易站穩了揚起脖子一看,才發現抓著他的襯衣領口,他的手臂也順勢摟在纖細的腰間,濃眉緊蹙著,灼熱的氣息直麵撲過來,那雙熾熱的視線如密密的網梭巡過她的臉蛋和起伏不定的胸脯,而她全然不知。


  秦甫霽都不知道自己是需要多少的自製力才能控製住自己收起視線,極力地抗拒著此刻在自己體內竄動的那股火苗。忍了又忍,最後才啞著嗓子,極快地說:“我送你回去。”他彎腰準備將她打橫抱起來。


  她卻在這個時候出其不意地張嘴狠狠地咬住了他因為俯身下來,湊到了她嘴邊的頸項,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該死,你是屬狗的嗎?”


  她竟然咬他?!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喝醉了耍酒瘋是要咬人的!


  誰知道她卻稚氣地“哼”了一聲,拿眼斜睨他,“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咬斷你的脖子!喂,你聽到沒有……啊!你幹什麽?你晃得我難受……”


  他現在完全可以斷定,她不是一點點醉,她完全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或許連他是誰她都不知道。現在和她講道理顯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索性將她抱起來抗在了肩膀上,直接走出了帝都。


  好不容易將她抱進了車廂,她卻一直都不太安分,他俯身幫她去係安全帶的時候,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領,紅唇微微撅著,撐著一雙迷離的眼眸,癡癡地笑著,“喂,其實你長得也挺好看的……”她的聲音原本就軟軟的,因為喝了酒,帶著幾分糯糯的味道,並不是撒嬌,仿佛就是屬於她的那種柔軟,他幫她係安全帶的動作陡然一頓,呼吸滾燙得幾乎是要燙平所有的悸動……


  她絲毫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對勁,原本揪著他領口的手漸漸地滑下去,改為抓著他的領帶,陡然一用力,兩人頓時鼻尖碰著鼻尖,她媚眼如絲的摸樣幾乎是在挑戰他最後的一絲理智,“你和我認識的一個混蛋長得真像……也是這樣的眼睛,這樣的鼻子,這樣的眉毛……”


  混蛋?他有些哭笑不得,心尖卻因為這個不怎麽好聽的稱呼泛起陣陣又澀又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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