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自嘲的痕跡
“剛回國的時候請人蓋的,為了打獵的時候住得方便。”聶昱謙站起來,掂量了一下手裏烏黑沉重的槍.支,遞過去:“這支是你的。按照我之前在射擊場教你的方法,會用麽?”
子蘇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接過,隻是伸手指了指桌子,說:“那你先擱著吧,現在又不打獵。”
聶昱謙也沒有勉強,將她的那支.槍放在了一旁,又開始擺弄起另外一支。看得出來,他是經常會觸碰這些槍.支的人,手法無比的熟練,動作利索,想起在射擊場地他開槍的樣子,子蘇的心頭微微一顫抖。
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聶昱謙是聶昱謙,她不是一直都知道聶昱謙是怎麽樣的人麽?
現在,在她的眼裏,他不是聶昱謙。
“去洗個澡吧,洗完澡做飯,我餓了。”
晚上他們要吃的東西,之前那個男人就已經準備好,裝在特製的保鮮箱子裏,沒有太多的花樣,都是最簡單的材料。
子蘇洗了個澡下來的時候,聶昱謙已經把那些槍.支都整理好了,正坐在客廳裏麵打電話,子蘇隻聽到他沉沉地“嗯”了一聲,然後不動聲色地掛了電話。
“去做飯,東西都在廚房。”
子蘇“哦”了一聲,知道自己身為女性,在這樣的時候自然是義不容辭地要進廚房的,於是伸手捋了捋衣袖,就去準備晚餐。
子蘇的廚藝雖然是談不上有多好,不過也還算是不錯的,不過這邊準備的東西不是太多,她粗粗地看了一下,就隨手搭配了幾個菜式,然後炒了兩個家常菜,又準備了一碗湯。
子蘇一進廚房就已經脫掉外套,因為剛剛洗澡的緣故,她身上隻穿了件寬鬆的V領針織衫站在爐灶邊,烏黑的頭發來不及吹幹,此刻披在肩上,還有些濕漉漉的。她切菜的時候,動作算不上熟練流暢,可是卻格外的專注,低著頭,長發從肩頭略略垂下來,然後一縷一縷地跳到了她的臉頰邊上,在燈下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脖頸。這個時候,她都會甩掉手上的水,然後重新捋回到耳畔後。
她沒發現聶昱謙此時此刻就半倚在門邊,從後麵悄無聲息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身上的毛衣很長,寬大地遮到大腿中部,將她的腰肢襯得柔軟纖細,不盈一握的樣子。
菜刀落在砧板上,大部分時候節奏還是很規律的,隻是偶爾停頓那麽一兩下。
他一聲不響地站立著,在這樣安靜的夜晚,那些利落的、帶著點沉悶的聲音猶如落在他的心上,一下接一下……
他忽然湧起一個念頭:或許她本來就不屬於廚房這樣的地方,他知道她對設計有一種很獨特的才華,她可以做許許多多別的事,但也許並不適合做一位標準的賢妻良母。
然而,眼前的這副場景卻又奇異地讓他感到有些溫暖。
溫暖?
嘴角緊抿,隨即揚起一抹自嘲的痕跡。
是因為環境的關係吧?
——在這樣一個深山裏麵,他其實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獨處過。不,何止是這裏呢?他聶昱謙從進入N&S之後,就不曾和任何一個外人走的如此之近,更別說是女人。他的身份特殊,他從來都不會放任自己去做一些太過無聊不切實際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時候有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又或者,隻是因為此時此刻,太過的安寧、靜謐。隻有窗外漫無邊際的黢黑,以及屋裏飄搖的燈光。
而他和她,在這二十四個小時裏,都已經不是自己了,他或許也可以嚐試著放下那一份包袱,徹底地放鬆這二十四個小時。
深邃的黑眸眯起來,他又是看著她耳廓的那幾縷黑發從後麵散落下來,輕輕地搭在她的臉頰邊上。他幾乎沒來得及細想,便邁開腳步走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是輕是重,也沒考慮是否會嚇到她,隻是沉默地伸出手去,手指就那樣纏繞住她的頭發。
像黑色的羽毛,輕細柔軟,隨著他無意識的擺弄從指腹逐一刷過,卻仿佛悄然無聲地一並掃過他的心頭。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顫,令他的動作微微一停。
夜晚的風敲擊著水池旁的木窗,發出隱約沉重的聲響,並從那些細小的縫隙中灌進來,卷動著她的發絲與衣擺。
他高出她大半個頭,陰影直接覆蓋在她的身影上,遮去一部分晃動的光線。
就在她訝異回頭的同時,他倏地收緊了手指,另一隻手迅速扳住她的臉頰,溫熱的薄唇毫不猶豫地落在她的唇上。
或許她一直有些冷,所以連嘴角都帶著輕微的涼意,在他碰到她的時候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卻仿佛更加激發了他身體裏的yu望。
他僅僅停頓了半秒,便將砧板連同那些蔬菜一道揮落在地。他一把抱起她,將她丟到水泥台案上,扣住修長的脖頸和纖細的腰肢,開始狠狠地吻她。
靈活的舌頭挾帶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從她微微鬆開的齒關中長驅直入,強勢地攻占著每一寸領地。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仿佛緊緊地熨貼著她的肌膚,很快便令她也燥熱起來。
這個吻太過突如其來,並且逐步加深強烈,有那樣短暫的一瞬,她幾乎不知所措。其實身下的水泥台還是冰涼的,但她卻覺得身體裏仿佛有一簇火焰,正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倏地竄起,並以極其迅速的姿態熊熊燃燒,直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子蘇有一種驚慌的錯亂,那些淺薄的經驗和欲.望好像一點一點地被勾起來,欲罷不能。
她開始掙紮,想要推開他,可是他卻是帶著一種極大的耐心,慢慢地引誘著她,時輕時重地啃噬著她的唇,她漸漸的就意亂情迷,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麽,雙手已經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有些不受控製地回吻他。
其實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覺得大腦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什麽都不能想。
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裏呈現的是一張讓她神魂顛倒的俊容,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橫在她麵前是那樣熟悉的臉,她開始放縱自己,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默念著——
原來,他還在,原來他一直都沒有走,原來,她的立言一直都在的。
她慢慢地伸手,抱住了她的背,他的背並不厚,但卻十分結實,她閉上眼睛用力環住他,就像他抱著她的力道一樣,仿佛要從他的身上湧湧不斷地汲取著氣息和溫度。
窗欞被撞擊得越發猛烈,彼此的喘氣聲夾雜著愈演愈烈的風聲,回蕩在狹窄深長的空間裏。頭頂燈光飄搖,在二人的臉上投下曖昧晃動的影子。
最後她感覺他終於停了下來。
她睜開眼睛與他對視,卻被迅速吸入那一對漆黑深暗的甬道裏。在那最深處仿佛有極其明亮的光點,她很清楚他想要做什麽,原本還處在混沌之中的思維神經似乎被陡然拉扯,回歸了原位。
手心瞬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她臉色微微一變,瞳孔之中也閃過一絲慌亂。
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她重重地按住他的手,及時地將它們停留在了衣擺的最下沿。
他不聲響地用眼神探尋,她顫抖著雙唇,感覺到那上麵還殘留著他的餘溫,她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聲音也有些不穩,“我、我餓了。”
其實再迷離的狀態,也會有回位的瞬間,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他們有過那麽多次的親密接觸,卻都是他勉強她的,她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激烈的感覺過。
她心頭大跳,好像是陡然意識到了什麽格外嚴重的問題。
“菜都要涼掉了。”子蘇不想去深入地想那些讓她覺得膽戰心驚的問題,她極快地打斷了自己的思維,再度開口的時候,仿佛帶著點撒嬌的味道,她極少用這種態度說話。
聶昱謙眯起的眼眸裏麵那些濃烈的欲.望漸漸地消褪下來,微涼的臉頰還貼在她的臉頰上,半響過後,才將手收回來,拍拍她的背,順帶拉她下地。
將所有的菜都弄好,最後把燙都盛好,此後的時間都是子蘇一個人待在廚房裏忙活。
最後她端菜出去的時候,看著站在客廳門邊吸煙的那道背影,停了一下,才說:“吃飯了。”
門板開啟,外頭就是深黑不見五指的夜晚。
方圓幾十裏,似乎就隻有他們一棟房子透露出一點燈光。而在那黑暗的深處究竟隱匿著什麽,根本沒人知道。
可是陷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她卻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安或恐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聶昱謙在場的緣故。
雖然這個小木屋的裝修都十分的考究,聶昱謙畢竟是懂的享受生活的人,但是這裏畢竟是山上,不如城市那麽方便,子蘇剛才就已經知道了,洗澡的水還是之前就已經燒熱的,電視什麽的雖是放著,卻不夠電力開啟,對於長期生活在都市的人來說,這一頓飯吃的顯然是有點漫長又無聊。
不過聶昱謙在這裏放了很多酒。其中一箱是洋酒,隻有六瓶,圓滾滾的深色瓶身分兩列排開。看了牌子後子蘇一言未發,直接點了點旁邊的另一隻紙箱,“還是喝啤酒吧。”
她的酒量不算是很好,那些名貴的洋酒一下肚子,估計她會直接倒地不醒。
“能喝多少?”聶昱謙隨口問了一句。
“不知道。”子蘇已經將杯子端在手上,朝他虛敬了敬,喝下第一口:“啤酒的話我以前經常和朋友喝,但是你的那些洋酒,我想我喝不到兩杯就會醉了。”
“經常出去喝酒?”
“讀書的時候。”上大學那會兒,她倒是經常和同學出去喝酒,不過她們都是正經的孩子,從來都不會喝的太多,喝的也都是啤酒。
“看來不會很快就醉。”他似乎笑了笑,對上她詢問的眼神:“因為我不喜歡女人醉酒的樣子。”
子蘇也笑:“跟我一樣。任何人的醉態應該都不會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