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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立言的墓地

  子蘇頓時渾身都緊繃起來,以為他獸性大發地要在這裏對自己做那些讓人惡心的事情,她拿手肘下意識地頂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低沉的嗓音在黑夜裏慢慢的響起,“你放心,今天我不會碰你,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子蘇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隻覺得他的聲音像是帶著某一種極大的誘惑力,她應該是對他抱著極大的戒備的,可是這會兒聽他這麽說,她的心竟然奇跡一般的安定了下來。或許是哭的累了,也或許是顛簸了一天的緣故,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她是被孩子的聲音吵醒的,子蘇有瞬間的恍惚,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那麽的不真切,是真的不真切。自從立言走了之後,她再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來到這個地方——


  “子蘇姐姐!子蘇姐姐!”有孩子走進來,大概是見她已經起了床,蹦蹦跳跳地走過來,“你醒啦?立言哥哥說你昨天太累就睡著了,你都沒有吃晚飯,你餓不餓?小張老師做了早餐,你起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子蘇有些受寵若驚,她不是沒有接觸過小朋友,隻是這裏的孩子顯然和大都市的那些孩子不一樣,他們的身上有著一種很真誠純樸的童真,有一種很強的魔力,可以讓人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地安定下來,他們容易滿足,他們更懂得感恩。


  她連忙揚起笑臉,“好啊。”


  吃飯的時候大大的一張八仙桌上,坐著幾個小孩子,聶昱謙就坐在最前麵,他身材高大,坐在一張窄窄的長凳子上麵,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他今天似乎是刻意放低了姿態,連白粥青菜都吃的津津有味,子蘇更是驚愕地發現,他甚至還和孩子們說說笑笑——


  這個根本就不是聶昱謙吧?


  子蘇眼角跳了跳,垂下眼簾安靜地喝著粥。


  隻是更讓她想不到的是,聶昱謙這次過來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還帶了不少書包衣服畫筆之類的東西,原來子蘇一直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經放在了行李箱裏,離開的時候,他們兩人將那些東西都分給了小朋友,那些孩子拿著嶄新的畫筆衣服都格外的興奮,一口個立言哥哥,子蘇姐姐叫著,聽在子蘇的耳中,隻是百味陳雜,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湧上來。


  他們是在下午的時候離開,昨天送他們過來的那艘船已經等在了岸邊,聶昱謙和子蘇揮手和孩子們告別,上了船之後,聶昱謙隻是站在船尾,子蘇坐在床中間,看著他筆挺的身影,立在那裏,似乎是在抽煙。


  今天的天氣很好,深秋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光線明亮,他的整個人似被籠上一圈絨絨的金色光邊。他好像是在想什麽,子蘇不知道他這一次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或者他隻是為了告訴自己,這些年自己逃避現實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又或者他隻是為了諷刺自己是有多麽的自私,她並不清楚,也沒有力氣再去分析這些。她很少從這個角度看他,眸光微微一閃,就見他指間夾著半截煙,漫不經心地撣了撣煙灰,然後轉過身來。


  子蘇的視線一直都停在他的身上,這會兒見他忽然轉過身來,她有些來不及收回目光,於是坦然地轉過臉去。


  其實他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氣質就是冷峻疏遠的,子蘇內心深處對於他的感覺最大的還是有些害怕,她輕咳了一聲,大概是覺得有些尷尬,於是站起身來,打算走到船艙裏去,身後的男人卻是把煙掐滅了,幾步走到她的身後,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船有些搖晃,子蘇腳下不太穩,任由他拽著自己的手腕,她轉過臉去,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聶昱謙頓了頓,語氣有一種難得的溫和:“還有個地方,要是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帶你去看看。”


  子蘇愣了愣,眼底的疑惑越來越大。


  他還有什麽地方要帶自己去?這個男人好像……是有什麽地方變得不太一樣,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她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就算是說不,也不過隻是惹得他不高興而已,到時候倒黴的還是自己,她點了點頭,還是問了一句,“去哪裏?”


  他已經放開了她的手腕,重新恢複了那種高深莫測的樣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子蘇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自討沒趣地多問什麽了。


  船倒是很快就靠了岸,聶昱謙的車子依舊是停在碼頭不遠處,他們上了車,還是聶昱謙開的車,子蘇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他一路開過去,帶著她像是在迷宮一樣的地方穿行著。


  他開的路十分的安靜,兩側高大的人行道上麵正在落葉,這個季節,很多樹木的樹葉都已經發黃,風一吹過,無數的葉子飛散下來,像是一陣金黃色的雨,擦著車窗跌落下去。


  不知道是開了多久,最後子蘇才發現,原來他帶自己來的地方不是別處,是一塊比較隱僻的墓地。


  她已經知道他的目的了,隻是這一次,她沒有憤怒,隻有疑惑。


  她從來都不曾想過,聶昱謙會帶自己來立言的墓地。


  當年她在日本因為一場海嘯而驚慌過度,那時候她也有找過立言,後來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沒過兩天就暈倒了,最後家人來日本找她,她很快就被送回了國,再之後她就徹底失去了立言的消息。一個星期之後,她在電視上聽說那一場海嘯死了不少人,她當時一直都不願意相信立言是不是真的死了,因為遇難的名單裏麵並沒有他的名字。可是當年的她一直都以為立言是一個孤兒,沒有親人,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因此,她不敢確定,立言到底是不是真的遇難了。


  她一直都抱著這樣一份僥幸的心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是真的以為立言沒有死。盡管她知道這樣的希望太過渺小,因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是她親眼看著立言被海嘯卷走的……


  幾個月等下來,依舊是毫無音訊,一直等到一年之後,父母勸自己可以死心了,她也漸漸地開始死心。


  她太了解立言,他那樣寵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受一點的委屈,如果他沒有死,他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的,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一年一年過去,一直都沒有。她終於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然後麻木地和陳學禮開始,一直等到那一場顛覆她人生的婚禮——


  當她知道聶昱謙的真實身份之後,她不是沒有想過問他,立言到底是被葬在哪裏,隻是她不敢,她知道聶昱謙那麽痛恨自己,也不可能會告訴她的。


  隻是今天,他竟然會帶自己來這裏……


  他在前麵走,步子不緊不慢,子蘇有些恍恍惚惚地跟在後麵。


  這些地方都是非常陌生,但是四周圍很安靜,看得出來,這裏一定是被聶昱謙全部都買下了,整整一座山頭,就一個墓碑,黑色的大理石,低低地挨在地麵上,沒有照片,隻有一個名字,創建的時間是五年前前。


  聶昱謙並不向她解說什麽,子蘇也不出聲,隻是默默看著。墓碑的邊上倒是有不綠油油的樹,這裏應該常年都會有人定期來打理,因為子蘇看得出來,這裏的花花草草,樹木之類的長得都十分的有整齊。


  聶昱謙一直都走在前麵,他不過隻是在墓碑前駐留了五分鍾的樣子,然後才穿過墓碑,沿著小徑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池畔邊上,子蘇跟著走在後麵,走近了才發現是荷花池畔。


  其實說是荷花池,裏麵沒有一片荷葉,池邊卻長著一片蘆葦,這時節正是蘆葦飛絮,白頭蘆花襯著黃昏時分天際的一抹斜暉,瑟瑟正有秋意,仿佛一軸淡漠寫意。


  聶昱謙站在那裏良久,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的,子蘇心頭千萬般的思緒不斷地湧上來,她隻覺得喉頭發澀,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沉默的時間,仿佛隻有風聲,時不時地在耳邊拂過,最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繞過了荷花池畔,一直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邊上,哪裏長著一顆茂盛的大樹,聶昱謙提了提褲子,然後蹲下去找了根樹枝開始掘土。


  子蘇最開始不明白他在做什麽,隻見那樹枝太細,使力也不稱手,才兩下就折了,聶昱謙仍舊不說話,重新選了塊帶菱角的石頭,繼續挖。幸好前兩天剛下過雨,泥土還算鬆軟,她慢慢地就有點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麽了,於是蹲下身子去,也順手撿了一塊石頭,想要幫著他一起掘土,他卻無聲地橫過手來攔住了她的動作。


  子蘇心中雖是有疑惑,不過也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於是她重新站起身來,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


  那天她不知道他挖了多久,後來天黑下來,她站的地方隻能看到他的一點側臉,這個地方竟然還有路燈,不過距離很遠,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路燈就自動亮了起來,暗沉沉的光從枝葉的縫隙間漏下來,他的臉也仿佛是模糊的。漸漸的,天色越來越暗,路燈隔得距離遠,光線朦朧,他兩手都是泥,袖口上也沾了不少泥,但即使是做這樣的事情,亦是從容不迫,樣子一點也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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