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居然會跟自己道歉
子蘇將紙條撕成了碎片,然後丟進了馬桶裏,最後按了兩下才將所有的碎紙片都給衝進了下水道,做完這一切,她重新躺回了床上,思量著自己兩天過後應該怎麽脫身。
想著縐蕭漠這麽有神通廣大的,醫院都有安.插.他的人,她想到時候自己要離開這個病房估計問題不是太大,隻是聶昱謙如果發現了呢?不行,必須要有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她正陷入沉思間,病房的門把忽然被人轉動了一圈,她心頭一緊,瞬間就猜到了來人是誰,連忙翻身,背對著門口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聶昱謙一進病房,就看到病床上的女人背對著自己,一隻手背上還打著點滴,他腳步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接走到了她的床邊坐了下來,病房的窗簾都被拉上了,此刻一盞床頭壁燈開著,讓室內不至於太過漆黑,他有些怔怔地看著她緊抿的唇畔。
寂靜的空間裏,她的呼吸聲尤為清晰,此起彼伏,卻並不會顯得有節奏。聶昱謙很快就發現她不過是在裝睡,他嘴角扯出一個涼涼的弧度,也不戳穿她,隻是伸手開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
微涼的手指剛碰到她的臉頰,明顯感覺到她身子抖了抖,他嘴角的笑意更甚,依舊是一聲不吭地繼續著動作。
他就是要看看,她還可以裝多久,手指熟練地在她的身上遊走,從眼角眉梢,到略略有些幹澀的唇瓣,越過她受傷的鼻尖,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後回到了她的耳後根,深邃的眸光順著她那套寬鬆的病號服上微開的領口往下看,裏麵凹凸有致的春光,讓他的喉結下意識地動了動。
子蘇原本就是裝睡,身體格外的緊繃,呼吸也不是太過平穩,這會兒被聶昱謙這樣“騷擾”,她壓根就堅持不下去了,那一排齊刷刷的睫毛不安地抖動了一下。大概也猜到了,這個男人是知道自己在裝睡,她忍不住暗暗歎了一口氣,自己真是傻,好好的幹嗎裝睡?
她到底還是皺了皺眉,開口,“你別碰我,我鼻子疼。”
聶昱謙反倒是嗤一聲笑了,一手卻是直接伸入了她的衣領口,手腕一用力,就將她整個人給拖了起來,他那張霸道邪魅的俊臉頃刻間橫在了她的眼前,他的嗓音低低的,卻仿佛是帶著幾分誘.惑,“不裝睡了?”
被人戳穿自己的把戲,她有些窘迫的樣子,不過心念稍稍一轉,她很快倒是想到了什麽,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抗拒他對自己的親密舉動,而是順勢依在了他的懷裏,抿了抿唇,“我是準備睡覺的,沒有裝睡。”
聶昱謙還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睡不著?”
子蘇隻想起剛才他走的時候還一臉的溫怒,現在仿佛又跟沒事人一樣,她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麽了,反正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自然不是她這種凡夫俗子可以隨意揣測的。她穩了穩心緒,想著葉少風也是出去給自己買吃的了,要是一會兒回來看到這樣,不是更尷尬?
“我能出去曬曬太陽麽?”
聶昱謙的神色果然沒有剛才那樣的緊繃,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對於她的提議竟然也沒有拒絕,他挑眉,“讓護士推你出去。”
頓了頓,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麽,皺著眉頭卻又仿佛是不知道怎麽說的樣子,雖是同意讓她出去,卻一會都抱著她紋絲不動。
子蘇自然是看出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
聶昱謙難得正正經經地看了她一眼,子蘇分辨的出來,那眸色之中毫無平常的任何冷嘲熱諷,他短暫地沉默了片刻,最後終於說:“你鼻子的事情⋯⋯是我不小心。”
其實他說的有點別扭,子蘇聽得出來。
他和她從認識到現在雖然不過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可是子蘇很清楚他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暴戾、霸道、蠻不講理⋯⋯一切不好的詞語用在他的身上,有時候還會讓她覺得完全不夠。可是他剛才是⋯⋯在跟自己道歉麽?
他完全不用解釋什麽,她也知道當時他們打架是自己大義凜然地衝上去活受罪的,按照聶昱謙這樣的個性,怎麽可能會跟自己說,他隻是不小心碰到了自己?
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子蘇就是做不到完全的無動於衷。
聶昱謙也會跟自己道歉,她真是⋯⋯受寵若驚。
“是我自己的錯,和你無關。”她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簾,不管心中是怎麽想的,也不管他是真的想跟自己道歉,還是她會錯意,她告訴自己,決定的事情依舊不會改變,聶昱謙是一個魔鬼,她也絕對不會因為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改變對他的看法。
聶昱謙黑沉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著她,仿佛是想要在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半響過後,他的唇間慢慢地綻出了一個冷笑,“是啊,就是你自己活該的!下次別幹這樣的蠢事了,鼻子塌了也是你自己的。”
子蘇聽到他這麽說,反倒是輕輕鬆鬆地笑了起來,“塌了更好,塌了的話,你應該會很嫌棄我。”
他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臉色猛地一沉,衝口而出,“你以為你一個鼻子就可以擺脫我麽?你就算是殘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是啊,你不會放過我的。”子蘇索性從他的懷裏掙紮著坐起來,走到輪椅上坐下來,將鹽水掉在了杆子上,語氣雲淡風輕,“我早就已經覺悟了,你不需要總是提醒我什麽,我想出去曬曬太陽。”
說完,自己動手推著輪椅就往門口走。
聶昱謙明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可是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是蹭蹭地飆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此刻見她推開房門,那長廊的光線頃刻間就投在她的身上,將她那件薄薄的病號服照得幾近透明,可是就著他所站的這個位置看,她又仿佛是披上了一件羽衣,襯著她吃力地推著輪椅的動作,一瞬間給他的感覺就仿佛是是要展翅而去。
他隻停了兩秒鍾,這才大步上前,手才伸出去到了她輪椅的背部,最後還是停留在了半空中,珞席奕就站在不遠處,他使了一個眼色,對方馬上會意,主動過來推著子蘇就往外麵走。
子蘇也沒有抗拒,坐在輪椅上,任由珞席奕推著她進了電梯。
“淩小姐想去哪裏?”電梯雙門緩緩關上,珞席奕低低的嗓音在她的身後問她。
子蘇不答反問,“你每天都站在我病房門口守著?”
“是。”
“吃飯睡覺呢?”
“會有人過來交接。”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淩小姐,聶先生隻是為了確定你的安全,這裏不是c市,這裏是雲南,這個地方不是很安全。”
子蘇無聲地揚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意,又問:“你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回c市麽?”
珞席奕回答地挺快的,“聶先生還沒有說過。”
電梯到了底層,雙門重新打開,子蘇“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說:“推我去花園吧,麻煩你了。”
那天之後,聶昱謙倒是沒有再來找過她,珞席奕推著她在花園走了一圈,子蘇心裏衡量著,葉少風肯定是來過病房了,不過估計也礙於聶昱謙人在所以沒有進來,因為晚上她回病房的時候,特地去陽台看了看,果然放著兩個便當盒,她伸手一摸,都涼了,心裏頭怪不是滋味的,想要聯係他,可是手機又不在身邊,最後她拿著那連個便當盒回到了病房,打開來看了看,沒想到葉少風買的還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
不過她最後還是沒有吃,因為涼了,所以丟在了垃圾桶裏。
第二天的時候,聶昱謙依舊沒有來,子蘇卻要開始為自己後天去見縐蕭漠的時候籌劃。因為房門口永遠都有人守著,她根本就不能從正門走,她思來想去,隻能學著葉少風從窗戶口爬樹離開。她看過那棵樹,枝幹粗大,葉少風這樣的體重都可以支撐著,那麽她的話,應該更沒有什麽問題了。
但是萬一聶昱謙回來了呢?
她想了一整天也沒有想出個絕對安全合理的方法來。
第三天的時候,那個護士又進來給她吊水,等到吊完之後,卻隻跟她說了一句話:“明天去見縐先生的時候,記得把你脖子上的這條項鏈留在病房裏,它不安全!”
子蘇愣了一下,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這是聶昱謙送給自己的,還吩咐過,絕對不能取下來,現在她卻讓自己把這條項鏈留在病房裏,這是什麽意思?
她有些驚愕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像是當頭棒喝了一般,瞬間就想到了什麽。
護士見她眼底的震驚,有些了然地笑了笑,“淩小姐,你真的很聰明,祝你成功。”
房門被人輕輕地帶上,子蘇卻在一個一個的漩渦裏麵慢慢地抽身出來——
項鏈,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條項鏈有問題?
她取下項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依舊是什麽都看不出來,可是她已經知道了,這條項鏈絕對有問題,否則的話,為什麽自己走到哪裏,聶昱謙都可以很快知道?
跟.蹤.器?
她隻覺得有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渾身開始發抖,整張臉都是慘白慘白的。
當時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