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一曲作罷萬籟靜
宋寧看著秦軒。
秦軒同樣盯著宋寧，剛剛包廂林佳在場的時候，被宋寧搶走了風頭，害他出了大醜。這事他一直耿耿於懷，這種時刻，他當然不會放過。
“真要比？”宋寧眼睛一眯。
秦軒嘴巴一翹，“你也可以選擇當逃兵。”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看熱鬧的一群人紛紛不嫌事大的起哄起來。
“我不跟你比。”宋寧笑了笑，簡直毫無心理負擔。
秦軒當即就有想砸吉他的衝動。
但隨即，他手裏的木吉他就被宋寧接住了。
“我不跟你比。。不過我還是來一首吧。送給林佳。女孩子的生日，總該有點與眾不同的禮物吧。”
說著，程燃接過吉他，橫擺身前的時候，手肘卻被拉住了。
轉過頭，林佳目光溫柔而平靜，“等你回來。”
“這首歌大概在這個世……哦，你們應該沒有聽過。姑且依舊叫做……南山南吧。
“裝腔作勢。”秦軒冷笑一聲，不屑的看著宋寧，穿著一身幾百塊運動裝，拿著自己昂貴的木吉他簡直不倫不類。
當宋寧站起來的時候，那些周圍起哄的聲音就逐漸的小了下去。
宋寧有模有樣擺端正吉他，手在琴弦上撫摸了一下，雖然上次碰琴還是幾個月前，但那種熟悉感，還是能夠從靈魂深處透出來，延伸進肌肉的深層記憶中。
他右手隨意在琴弦上一撥，幾個簡簡單單的和弦就那麽飄蕩出來。
還真行。秦軒愣了一下，但也不過就是簡單的和弦而已。誰不會啊！
胡兵在一旁看著宋寧，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剛好在包廂裏，宋寧也是如此。風輕雲淡，似乎萬事都掌握在手中一樣。
和弦回蕩中，宋寧的聲音，在所有人輕輕屏息時降臨。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因為心裏早已荒無人煙……他的心裏再裝不下一個家，做一個隻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時光苟延殘喘，無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連在一起了走上一生……隻為擁抱你……喝醉了他的夢，晚安。”
“他聽見有人唱著古老的歌，唱著今天還在遠方。發生的像在她眼睛裏，看到的孤島。
“沒有悲傷，但也沒有花朵……”
在宋寧身旁的秦軒長大了嘴巴，就像是公園水池裏，等待著遊人喂食的錦鯉。
周夢幾個原本仇視宋寧的女生，不知何時手自己握在了一起。聽著這從未聽過如訴的歌曲，攥得很緊。
台下的觀眾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的看著宋寧。處於一種頭暈目眩的狀態。
林佳站在那邊，平靜的看著宋寧。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瞳注視著他。
這一刻，除了歌聲，萬籟俱靜……
當秦軒炫技不像炫技，多像幾分耍酷的表演結束後。林玉茹已經收拾好東西，拿起了自己的包準備買單離開了。
台上宋寧被秦軒逼著上台她也看見了，隻是失望的她絲毫沒有留下來聽宋寧歌唱的想法。
對於一個曾經圈裏有名的歌手，即使是秦軒這種苦練過的，依舊對她來說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何況是宋寧，一個她本來就有些反感的人。現在這一幕，顯然就是在跟秦軒爭風吃醋，最後逼著沒有辦法上了台。
你這又是何必呢？
到底是年輕……
林玉茹嘲弄的笑了笑，搖了搖頭，轉身付完錢，就朝著外頭走去。
秦軒就是表現力再不好，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專業得太多了。拿來秒殺宋寧，也是完全足夠了。
至於看宋寧上台被別人打臉，說實話，本身就有點失望的林玉茹絲毫沒有興趣。
小男生爭風吃醋而已，這一切。本身就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直到，那麽一首歌的響起。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林玉茹已經走到了門口，此時她垂落的秀發之上的耳朵輕輕的豎了豎，停住了腳步。
聲音……很好聽。嗓音幹淨，清澈，沒有聲樂訓練過的技巧，也沒有刻意的炫技，但卻能籠住那股氣。
這股氣氣定神閑，綿延流長，透徹時光。
歌聲如訴，林玉茹腳步停在門外鋪成的鵝卵石上，隻是紋製木門與山石隔成的間隔如同此刻消失了一般。
一夕之間，風花雪月、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晚照與晴空同時亮起，順著獨特孤寂的嗓音，隻留下台上抱著吉他的宋寧……
林玉茹豎著耳朵，她學的專業習慣了隻在音樂中隔空和那些擁有有趣靈魂的大師與先輩對話，也因為一曲音樂最重要的還是是否本身具有靈魂。
就像是一盤添加了不同劑量的調味品，食材的菜肴，首先要是否好吃，享受到了味覺盛宴之後，才會讓人對廚師有興趣。
而這一次，她轉過身來，目光落向那頭的大廳，仿佛四周圍都暗了下去，隻有那個少年，在輕彈著歌謠，仿佛有另一個靈魂，透過歌聲俯瞰著全場。
對於他們這種專業歌手來說，才明白，歌曲始終貫徹著一個靈魂：那就是表現力。
到底什麽是表現力，大鋼琴師以近乎飛蛾撲火瘋狂的姿態撲擊琴鍵掀起音樂廳巨大狂潮的時候，那是表現力。高音穿透耳膜直擊靈魂繞梁三日的時候，那是表現力。
而表現力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有時候那怕你反複唱同一首歌無數遍，可是依然找到哪一種感覺的存在，這就是表現力。
而這種強而有力的表現力，至今為止。林玉茹隻在許巍等著名的歌手中聽到過，他們的歌無一不是傳世之經典，讓人任何時候聽了都能夠淚流滿麵的歌曲。
可是那首她從未聽過的歌謠，那種被稱之為表現力的賁張的力量，把她們瞬間拉進了曲調的世界中。
林玉茹懵了，這種水準的表現力……為什麽會出現在青山市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身上……
很多人都懵了，先前起哄的，多半也是存有牆倒眾人推的意思，吉他易學難精，會的人不少，能夠彈得好的他們身邊所見就寥寥無幾，秦軒算是佼佼者了。
然而，他們這突然招惹上的是什麽樣的存在啊，那首出奇好聽的歌，還唱得他們是心血翻騰，久久不已。
甚至不知不覺間，他們似乎一瞬間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候，回憶起了曾經那份純粹卻又錯過的愛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軒發現吉他重回了他的手上，宋寧朝他們擺了擺手，說去趟洗手間，就那麽消失了。
當然，如果人們仔細觀察，卻會發現消失的不僅僅隻有宋寧。
胡兵捧著那束花，有點尷尬又有點疑惑的喃喃道。“秦哥，人……人都走了，還……還表白嗎？”
秦軒呆在原地，苦澀的擺了擺手，看著手中的吉他，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別人能聽出宋寧變得比他好聽，可是學了數年吉他的秦軒才明白。
他輸了，徹頭徹尾的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