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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反目

  兩人默默走了一截後,姚暮染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與憤慨,直言道:“皇後娘娘,臣妾一直尊您敬您,可謂是一片丹心向著您,可您竟殺了承王妃讓臣妾背黑鍋!臣妾真是傷心失望呐。您事事都推臣妾出去擋在前頭,這就是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的風範嗎?”


  皇後忽然被她指控,愣了一下,回神後怒道:“放肆!本宮用得著你來背黑鍋?本宮若有害你之心,你哪能安然走到今日?你竟不知感恩,說張嘴就張嘴,一口咬上了本宮?!”


  姚暮染辯駁道:“皇後娘娘想殺承王妃之心昭然若揭!承王妃之死並非臣妾所為,那麽,就一定是皇後娘娘幹的!”


  “你!你!”皇後氣得不輕,厲聲厲色道:“宸妃!別以為陛下寵你,你就可以對本宮這般態度!你乖順了這麽些時日,如今竟也想跳幾蹦子嗎?本宮還真懷疑,這根本就是你自己陷害了自己,既殺了承王妃,也讓陛下疑心了本宮!”


  姚暮染道:“既然如此,那麽皇後娘娘方才為何輕縱了此事,沒有揪著臣妾不放呢?還不是皇後娘娘心虛罷了。”


  皇後道:“本宮方才輕縱此事,全因本宮認為,承王妃就是你殺的,並覺得你殺的對殺的好,簡直是殺到了本宮的心坎兒裏!本宮這才沒有在陛下麵前揪你不放!誰知一出禦書房,你竟往本宮身上潑髒水!本宮便不得不懷疑這是你的苦肉計了!”


  姚暮染辯道:“臣妾沒有!娘娘真是高明,拿臣妾當槍使,完了還要惡人先告狀!”


  皇後一聽,氣急攻心:“放肆!反了你了嗎?跪下!!”


  姚暮染不說話了,麵服心不服地慢慢跪在了地上。


  皇後居高臨下看她,語氣嚴厲道:“宸妃,本宮以宮規治你不敬之罪,陛下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就給本宮跪在這兒好好反思一下你錯在了哪裏!好好再想想自己的身份!不跪足一個時辰不許起身!”


  “若眉,你就在這兒看著她!如今新妃入宮,後宮局麵幡然一新,她卻與本宮沒了默契,失了安內之心,那麽本宮也不介意拿她這位寵妃立威!”


  說罷,皇後拂裙,氣勢洶洶地走了。


  姚暮染跪在地上鬱鬱沉默。碧芽與若眉麵麵相覷。


  期間,周遭少不了過路的宮人,一個個見堂堂寵妃竟在若眉的看守下跪地不起,不用想也知是被皇後罰了。這可是一個驚動人心的大消息呢,鳳環宮與恣意宮這兩位竟生了嫌隙了?

  一個時辰後,姚暮染腿都跪麻了,這才扶著碧芽瘸瘸拐拐地回到了恣意宮,自然,也帶著一腔子的憤憤不平回來了。


  等一回來,碧芽就與福全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起了她。


  碧芽道:“娘娘,您怎能與皇後娘娘置氣呢?我們兩宮素來和睦,眼下鬧上這麽一出,還不叫有心之人見縫插針呐?”


  姚暮染心情極糟,揉著膝蓋,冷臉不語。


  福全又上了陣,道:“娘娘,碧芽說的不錯。您向來聰慧,這回怎麽就犯了糊塗呢?陛下好歹是沒有追究此事,您又何必因小失大呢?再往遠了看,您始終是妃,歸皇後娘娘管治,您真的打算往後都不逢迎皇後娘娘了嗎?”


  姚暮染這才語氣衝衝道:“本宮是真的受了冤!本宮這人,苦能吃得,罪能受得,卻受不了冤屈!本宮曾經被前夫所冤,無力還手,寧願一死!還有,陛下不追究此事,是因為陛下心裏清楚,此事就是皇後幹的,他維護賢妻當然不追究了!”


  “唉”碧芽歎息一聲:“娘娘,總歸,陛下信了您,您也算不得冤屈。”


  姚暮染吸了吸鼻子,道:“可皇後娘娘再這麽下去,陛下能信我三五回,還能信我一輩子嗎?”


  碧芽道:“那您是真要與皇後娘娘決裂嗎?”


  姚暮染怔住了。


  是啊?真要決裂嗎?今日一時氣不過,頂撞了皇後,可氣消了呢?往後呢?與皇後鬧僵讓淩家看笑話嗎?

  一想到淩家,姚暮染的心越發亂了,一時急躁,邪火四躥,猛地踉蹌撲下地,竟是見什麽砸什麽。


  “嘩啦!”


  “咚隆!”


  “哐啷!”


  巨大的動靜交織在一起,殿宇似乎都跟著顫了幾顫。驚得福全與碧芽一時目瞪口呆。


  姚暮染滿心憤火,胡亂砸了一通,又要衝著殿中的那架多寶格而去時,總算是被福全與碧芽攔住了。那裏的東西可就由不得她砸了,多寶格上陳設的全是珍品,什麽玉如意啦,香爐啦,古董啦,還有禦賜的那把蕩邪短刀,等等。


  “娘娘,您消消氣呐!”


  “是啊娘娘,氣大傷身啊!”


  殿中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一道聲音忽然在殿門處響起:“美人之怒,果然驚天動地。”


  拉拉扯扯地三人一聽這道聲音,登時全部僵住了。


  幾人回神後一看,竟是霍景城來了,正搖著折扇站在一地狼藉中麵色平靜地看著眼前的陣仗。


  五日了,他終於踏足恣意宮了。


  福全與碧芽連忙跪地行禮,而後灰溜溜地退出去了。


  姚暮染慢慢跪地,卻一言不發,隻有微微喘息。


  霍景城踩著一地淩亂碎片朝她走來,伸出一手扶她:“別跪了,朕知道你被皇後罰跪之事了,膝蓋怎麽樣了?”


  姚暮染被他扶起,卻垂眸不語,氣累交加之下,一張微紅的俏臉上,餘怒還未褪盡。


  霍景城抬手理了理她有些淩亂的發絲,道:“從未見你發過如此大的脾氣,看來果真是受了委屈。”


  姚暮染喘息漸平,神色清冷道:“陛下知曉臣妾委屈,隻是陛下卻選擇置之不理。”


  霍景城沒想到她今日的火氣竟隱隱有了燒他的苗頭,他愣了愣,才道:“朕信你,還不夠嗎?”


  姚暮染道:“陛下信我,我自然高興。可陛下既然信了我,那麽就證明陛下清楚承王妃之事是誰幹的,可陛下卻放之任之。”


  霍景城道:“所以呢?你在怪朕沒有處置皇後為你做主?”


  姚暮染抬眸與他對視,不卑不亢道:“皇後娘娘陷害我難道不是事實嗎?陛下心如明鏡卻置之不理難道不是事實嗎?”


  霍景城神色僵了,眉宇間陰雲漸上,聲色冷硬道:“事實就是,一個罪臣之妻的死而已,朕沒必要追究皇後。朕當然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朕為了你而追究皇後。隻是,如何追究?不追究,你們兩個尚能和睦,一追究,你認為皇後不會惱你?在這後宮,比起皇後,你是弱勢,朕要為你的長遠之路著想,朕要在你們之間費心平衡!讓你們能和則和才是上策!”


  姚暮染神情幽涼,忽地冷笑:“我聽明白了,我是弱勢,我要在人家手底下求存,我就要多受點委屈。隻是,陛下憑什麽以為不追究我們就能和睦了?陛下尚知追究了皇後會惱,那麽不追究我就不惱嗎?長此以往就不會失衡嗎?你可真夠偏心的!要我咽下委屈,還美其名曰平衡妻妾!”


  兩人之間無形的火焰似乎越躥越高了。霍景城的俊臉越來越肅寒。他字句清晰,隻是聲音沉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怎麽就不明白朕的苦心?朕若因你處置皇後,從今而後皇後對你不滿,朕要怎麽辦?整天寸步不離地護著你,上朝也抱著嗎?!還是直接廢了皇後立你為後?!”


  姚暮染聽到最後一句,心中驚駭,怔了良久,才氣結道:“你你這是什麽話?你以為我稀罕嗎?皇後就是那麽好當的嗎?當你的皇後,是天底下最委屈最艱難的事!還是你以為我為了貪戀榮華與名位才不願咽這委屈?我告訴你,你就是即刻廢了我我也不會眨一下眼!”


  “你說什麽?!”霍景城霎時滿臉霜寒,收扇對著她的心口一點。曾經的一雙溫柔星眸此刻也變成了冷凜鷹眼,淩厲異常,閃動著危險的光澤,竟是一瞬陌生。


  姚暮染忽地被他震懾,不由後退一步。


  他卻精準迅捷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並不溫柔地拉至近前,盯著她問道:“行,你不稀罕名位榮華,就連朕廢了你你都不眨眼,這也是不稀罕朕。那你說,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嗯?!”


  姚暮染一邊掙紮一邊怒氣洶洶道:“誰知道我是為了什麽!見鬼似的跟你進了宮!如今把自己困在這虎狼之地,上有皇後拿我當槍使,下有諸妃虎視眈眈,就連你的妹妹也差點要了我的命,你以為我很好過嗎?!你以為你給我一個恣意宮,我就真的過得隨心恣意嗎?!表之風光罷了!實則永遠是不入我心的生活!”


  霍景城頃刻受了打擊,一雙冷眸瞬間晦暗無光起來。他慢慢放開她的手,慘白著臉道:“好,好。姚暮染,我總算明白了,我在你心裏,永遠比不上喬奉之。你跟著喬奉之哪怕日子再平淡,你心裏也是舒坦的,因為你不用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你也過的輕鬆無憂,因為你沒有戰場。但你跟了我,表麵風光,內心疲憊,對嗎?”


  姚暮染不說話了,視線漸漸模糊,心裏一片糟亂。


  霍景城轉身踱了幾步,從他粗重的呼吸可窺見他此時的氣燥與憋悶,仿佛鎮壓著一頭即將癲狂嗜血的獸。他走了幾步重又停在她的麵前,問道:“你忍不下去了,也不願為了我再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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