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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恣意宮宸妃

  皇後腳步一頓,轉身看他,語氣依舊恭謹“陛下那顆龍心已在她人身上,臣妾毫無安全感,隻能騙陛下立下這樣的詔書,為自己和兒子謀得一份保障才甘讓這一步。還有,陛下既然已有讓宜崢為新君之心,這早早落於聖旨上臣妾不也早些安心了嗎?這心一安,往後臣妾自是能更好的做陛下的賢內助,不是嗎?”


  霍景城在她身上栽了一坑上了一當,偏偏拿她無可奈何,捏了捏鼻梁後,沉聲道“真是有求於人必要受製於人!罷了!朕還是那句話,隻要你此生無大錯,朕不會廢後,新君之位也已落定於你的兒子,還望皇後以此為榮之時也以此為戒,需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皇後聽了他一番無可奈何的敲打,心滿意足道“是,臣妾謹遵陛下教誨,陛下疼愛我們母子之心真是天地可鑒呐,臣妾今後一定不會多加管束陛下了。”


  霍景城一手捏著鼻梁,另一手朝她揮了揮“行了行了,下去下去!”


  這頭,皇後披散著長發出來,又與殿外的姚暮染迎上了。


  姚暮染回神,再次向她施禮“暮染拜見娘娘。若娘娘不嫌棄,暮染願為娘娘戴好鳳冠。”


  皇後看到她,心緒又起波瀾,按捺了一番後,道“好。”


  姚暮染接過了她手中的鳳冠,先為她綰起長發,再用鳳冠固定,然後躬身站好“娘娘,好了。”


  皇後看了看她,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不知你是否願意與本宮隨意走走?”


  姚暮染道“娘娘相邀,是暮染的榮幸。”


  夜色深濃,宮道上十步一個飛簷落地宮燈,走在其中,一步明,一步暗,明明暗暗,不正是這座皇宮最真實的寫照嗎?


  待逛遠了些,皇後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不快“你不是說你和陛下是清白的嗎?怎麽又和他廝守了半年,眼下還擠進了宮中?”


  姚暮染不卑不亢道“半年前清白,半年中換了模樣,半年後的今日,理所應當。”


  “嗬嗬”皇後冷笑了一聲“本宮隻看到,你所說的終究食言,你對本宮的情誼也終究隻是口頭,你還是爬上了我夫君的床榻,與這鐵一般的結果相比,你那半年前半年後的過程根本不值一提。”


  姚暮染唇角勾出了一抹涼薄的笑“娘娘隻希望我有情誼,卻忘了,這份情誼是誰先斷絕的。娘娘在我最絕望之際,明知我與陛下清白,卻還是趕來給我補了最後一刀。娘娘為了夫君舍我之時,那份情誼已經煙消雲散了。那麽,娘娘是為了誰舍棄了這份情誼,慕染便也為了誰舍棄這份情誼,慕染與娘娘公平的很。”


  皇後聽得暗自心驚,幾時起,那個曾與她笑語晏晏的女子已經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相見無喜,隻生分冷靜地與她論道評理,還真說得她啞口無言。


  “娘娘若願意讓這些糾葛煙消雲散,自此暮染依舊以您為尊,若娘娘不肯忘卻這些,想揪著暮染不放,那麽暮染也不會任人魚肉。暮染言盡於此,先行告退。”說罷,她行了一禮,轉身慢慢離去。


  皇後看著她修長窈窕的背影印入夜色裏朦朧遠去,竟是久久噎在那裏,滿眼複雜。


  翌日一早,君王新頒旨意,冊封姚氏暮染為妃,位列四妃之一,賜封號,宸。並親自題名一處宮殿,名為恣意宮,賜予宸妃一人獨住。


  這道旨意一經頒下,可謂震驚了前朝後宮。人們這才將一雙雙窺視的眼睛和探聽的耳朵往這位宸妃身上齊齊投來,這下子,人人皆恍然大悟,原來半年前已經而死的東宮情婦竟然沒有死,反倒隨著君王進了宮中,一身榮寵。


  一時間,姚暮染站上了風口浪尖。後宮不乏嫉恨者,前朝不乏聲討者。群臣皆圍著當初的風流案來抨擊,稱姚氏嫁過夫家,且曾經已經誤過陛下,怎能再納入後宮為禍?

  霍景城在朝堂之上麵對朝臣的聲討,不做解釋,隻一句話駁回“涉及國事,朕會讓天下人看到一個英明的君王。至於私事,朕就不勞眾位愛卿費心了。若眾位愛卿還要阻朕納此愛妾,那就君臣同德,倒不如朕頒布新法,改了一夫多妻,自此,我南乾男兒,皆一夫一妻,納妾論罪!”


  “哈哈哈——”百官隊伍裏,忽然傳來笑聲。


  霍景城定睛一看,原來是袁墨華,問道“袁卿何故發笑?”


  袁墨華站出來,笑得爽朗“陛下,臣一時失態,望陛下恕罪。隻是,臣聽了您一席話,覺得還真是絕妙啊!”他笑完,又麵向百官,勸道“各位大人可想好了,你們再聲討宸妃娘娘的話,就連你們自個兒的愛妾也保不住了!哈哈——”


  一時間,群臣百官個個瞠目結舌。


  一位朝臣回過了神,冷哼一聲“袁大人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袁墨華笑得悠然“下官在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在說什麽。”


  那位朝臣喉中一堵,心知辯不過他,幹脆再次向著高高龍座上的君主作禮勸諫“陛下三思呐!陛下一旦納了姚氏,豈不是坐實了半年前強占官婦之事?這於陛下聲譽不利啊!”


  霍景城聽罷,道“愛卿所言甚是。自古尊貴如帝,還忌青書史冊。隻是,朕之德行,若於青書史冊難留清白,那麽但求於頭頂青天問心無愧。此事若還要議,不如就按朕所說,君臣民同德,改了婚法,從根本解決。自此,朕遣散後宮,且絕不選秀,索性在青書史冊上留下待妻癡情的美名好了。”


  滿朝寂靜,再無一人說話了。


  這時,雲策適時出聲“陛下,老臣願守臣子本分,不過問陛下的私事。”


  霍景城看看他,笑得意味深長。雲策當先發話,力挺他納下姚暮染,其背後的用意和指望,簡直是昭然若揭。


  群臣見雲策都下了話,終於一個個灰溜溜地認了此事。


  霍景城見百官臣服,滿意道“這便對了,都是男人嘛,君臣之間彼此體諒體諒不就完了?妥了,退朝!”


  霍景城起身離開龍椅,一邊離去一邊抬手,含笑向著袁墨華點了幾點,終於瀟灑離去。


  而姚暮染這邊,已經到了宮牢之中,報上陛下口諭,順利入內,被獄卒領著走向了他所在的牢房。


  曾經的時光又一副副在腦海中拉開了,一步一步,一幕一幕,那人的笑,那人的溫柔,那人的好,那人的壞,一樣一樣皆在此刻聚集成了大石,重重壓在她的心頭,一時千百滋味,齊齊湧動。


  窒息,酸沉,遺憾,嗟歎


  還有她心中的久惑,今日一定要在他那裏有個著落,得個答案。


  “宸妃娘娘到——”


  這一聲通報,成功地讓就地打坐的喬奉之睜了眼。


  鎖鏈‘嘩啦啦’落下,一道雪白的倩影迎麵翩翩而來,她裙擺逶迤,整個人如立雲朵之上,美如仙子。隻是仔細看之,竟是深埋他心的那一人!

  他一雙黑眸霎時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已經模樣大變的女子。最後看來看去,他終於堪堪相信,她真的是她,隻是,比從前更美,還多了貴氣

  “咳咳咳——”驀地,他咳聲大作,按住胸口咳了起來,舊疾竟然在此刻複發了,他咳的艱難,直到咳紅了臉。


  半晌,他終於咳完平了氣息,顫聲開口“染兒?是你嗎?”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仿佛要摸摸看,她是真是假。


  姚暮染盡管做足了準備,可時隔半年,在這一刻看到了這樣的他,困於牢獄,清瘦憔悴,傷病纏身,她的鼻中還是一下子酸透了。


  “奉之”隻喚一聲,便無語凝噎。


  或許是她一時心酸感慨露了弱相,惹了他的憐惜,喬奉之竟一下子站起,一把將她按進了懷裏“染兒!!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這一個懷抱已然陌生,姚暮染一下子驚得回了神,想也不想伸手便是一個耳光狠狠打了過去。喬奉之被打的側了頭,等再看時,她已像變了一個人,藏好了所有的脆弱,儼然成了一個高不可攀的尊貴者。


  姚暮染冷了聲氣“喬奉之,本宮已是陛下的宸妃,豈是你能碰的?”


  他定定看她良久,終於明白了一切。倏地,他低低笑了兩聲,神色間也已恢複了翩然從容,一如當初的俊雅少年郎,未改分毫,更不見他有絲毫困於牢籠的卑微。他淺笑回話,能聽出字字由衷“好,好,太好了。你活著是好,你跟了他扶搖直上是好,你願意來看我是好,你願意賞我這一耳光是好,總之,我覺得這樣真好。我恭喜你,也祝福你。”


  姚暮染沒想到他態度轉變如此之快,保持了距離感與她說起了這樣的話。原來,在這冗長的歲月裏,曾經的真情實感皆已消失殆盡,隻剩如今麵目全非的彼此。


  她可以冷肅高傲的告訴他,她已是別人的人。


  他也可以瀟灑從容,笑著祝福她,恭喜她。


  姚暮染忽然明白,這才是她和他之間最真切、最徹底的離散。


  她慢慢回神,笑得艱澀“如今,我隻需要你一個解釋。告訴我吧,你休我下堂,究竟是對宥王情動,還有另有緣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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