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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天璿州(四)

  姚暮染聽得乍然一驚,他的話竟然那樣快準狠地戳進了她的心裏。尤其那一句“一年之期到了遠走”,可謂是一針見血道破了她隱藏不言的心思。


  她早該知道自己的一切心思都瞞不過他的……


  無言中,一股濃濃的羞愧湧上心間,頓覺無地自容。


  下一刻,她狠狠推他胸膛,整個人瞬間從他懷裏摔落,滾入了一片迷霧之中。


  她的眼淚,從沒有像此刻一般泛濫過。是啊,她這是活成了什麽模樣?用自私的可惡侮辱著他。


  恍然間,他很早就說過的一句話忽然在此刻清晰地響了起來這世間沒有不勞而獲之事,你要借用別人之力,也得給予別人一定回報,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姚暮染!”霍景城急喚一聲,緊隨追來,卻見她趴在草地上,埋首於雙臂,雙肩微顫哭得不能自已

  這一刻,他忽然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蹲下去伸手撫上她的肩,輕聲道“姚暮染,對不起”


  她抬起頭,慢慢擦拭眼淚,而後忽地翻起來,將他一齊撲倒在地。


  “你”霍景城詫異,不明所以。


  姚暮染趴在他的胸膛上,淚眸幽幽看著他,輕聲道“六郎,你也別再對我說對不起,分明是我對不起你。”


  她輕輕拿起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而此舉又代表著某種邀請。她溫言軟語之間蘭香襲人“六郎,你願意嗎?”


  薄霧繚繞,身上的女子柔美芬芳,神秘莫測,還露出了幾分他從未領略過的風情與妖嬈,十足惑亂人心。


  霍景城心頭滾燙,身子滾燙,隻深深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他此時驚動無言,心中卻已是千軍萬馬轟轟而過,聲聲砸在他的胸膛裏。


  “六郎不說話,我就當六郎願意了。”說罷,她對著他好看的薄唇吻了下去。


  芳唇微張,抿住他的下唇,輕輕打開,趁機吻進去,唇瓣綿綿交疊,香舌探入裏麵,輕輕撩動他的舌

  霍景城渾身一顫,乍失理智。如雄獅暴動而起,接上她的唇就是一番輾轉品嚐,汲取芳澤……


  氣氛亂了,薄霧更迷了

  兩人在草地上相擁深吻,盡數吞下彼此的呼吸。霍景城是前所未有的狂熱,狂熱中不失耐心與溫柔,耐心與溫柔中又隱著迫切。他似乎嫌不夠盡興,猛地翻身將她壓下。身上一重,姚暮染微微喘息,可聽在他的耳中,無異於火上澆油,讓他為之瘋狂沉迷,恨不能吞了她。


  隻是很快,半路就殺出了程咬金。那薄霧中竟隱約傳來了居民們的說話聲,打斷了一切。兩人終於不再妄動,此時才稍稍恢複理智,考慮起了實際問題。


  姚暮染滿麵通紅,攏了攏淩亂的衣裳,輕聲道“六郎不適宜在這裏”


  就是這麽一瞬間的停滯,忽地讓他驚覺到了什麽東西。他生生壓製渾身燥氣,緊緊盯著她的臉,眸光別有意味。


  “六郎?”


  霍景城終於沙啞著聲音道“姚暮染,先別說在哪裏適宜,你就說,你這是心甘情願接受了我,並與我長久而行?還是被我說羞了,隻想以身謝我,謝過了就算完?”


  姚暮染陡然無語。


  這樣曖昧瘋狂的時刻,他竟然還能一下子想到最關鍵之處,並問起她來,而不是順水推舟過後再說。更可怕的是,他又一針見血道破了她的心思


  霍景城見她猶豫不言,渾身的滾燙從內到外慢慢冷卻。他重重出了一口氣,伸手為她整理衣裙,一邊道“算了,心不到,身子我也不需要。”


  姚暮染喟然道“六郎,對不起,除此之外,我無以為報。若這樣的謝法你不稀罕,那就是我不自量力了。對不起。”


  她推開他,起身逃了。


  霍景城心沉寒潭,頹然躺下,以手背覆額,閉上眼,一口接一口重重吐氣,帶著無奈,帶著頹喪。


  姚暮染逃回自己的石房裏,一顆心猶自砰砰直跳。方才的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現在冷靜下來,忽然覺得不堪回首。雙唇還微微酥麻,對鏡一照,白皙的脖頸裏也落下了他的吻痕

  她捂住臉,這一刻,深深地茫然無措。


  夜半三更時,姚暮染聽到他回來了。他似乎喝得爛醉如泥,被梅蘭竹菊四人輪番攙扶,總算是弄了回來。


  第二日一早,房主艾老伯家就燒好了大鍋飯,挨個送給自家房客。


  早飯吃完沒一會兒,一陣腳步聲靠近了,梅風的聲音在外響起“夫人,公子說他頭疼,讓您去陪他說說話。”


  姚暮染聽了有些發愣。這還怎麽相見?可轉念一想,本就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躲到幾時?

  最後,姚暮染不自然地進了他的石房裏。簾子落下,房內昏暗了些。


  霍景城穿著雪白的中衣,悠然懶散地躺在床榻上,睜了眼側頭看她。四目相對,姚暮染臉頰一燙,趕忙垂下眼簾避開,輕聲道“六郎怎會頭疼?難道是昨夜飲酒過量?”


  霍景城拍了拍床榻,示意她過來坐下。然後揉了揉額角,語氣鬆快道“還不是你害的?你把我好一番折騰,過後就跑,我能高興嗎?隻能借酒消愁,誰知今早連早飯都吃不進去,真是為伊消得人憔悴呐。”


  姚暮染原想著兩人再見必會尷尬,誰知他這麽若無其事大大方方一說,兩人之間反倒是一下子自然了。她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在他床榻邊坐了下來,道“那我給你按按頭吧?”


  霍景城的眸光卻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頸裏,那裏,有一朵曖昧的吻痕

  是他昨晚留下的。


  這麽一想,昨晚種種情形馬上浮現於腦海,刹那間,不知是哪裏,又無端燒燥起來。他忙收回目光,心道,真是沒看出來啊,素日這般穩重嫻靜的人,一到那時候,竟然也能如此風情萬種,嬌氣水媚,撩人心弦。


  女人啊女人,天性如此吧

  “你笑什麽?”姚暮染發覺他的目光悠遠,似在出神,唇角還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霍景城回過神,笑著搖頭“沒什麽。”


  姚暮染道“六郎不吃點東西怎麽能行?要不,我去艾老伯家給你煮一碗陽春麵?”


  霍景城笑著點頭“好,吃完咱們去逛景區。”


  直到她端著熱騰騰的陽春麵進來,他才聞香而起,離開了他那沾在身上的床。


  他接過碗,吸了一筷麵條,道“嗯,好吃。”


  三下五除二,他吃光了麵條喝完了湯,俊臉上一派心滿意足,終於下地梳洗。


  姚暮染卻在心裏暗暗讚他。


  因為,那碗麵好吃不到哪裏去。畢竟,兩國飲食上到底是有著差別的,食材也有所不同。而她煮那碗麵時,少了小蔥提香,也沒有臥上一個荷包蛋,隻撚了一點艾老伯家那一罐不知名的香料進去,又調了一點鹽味兒罷了。說是陽春麵,不如說清水麵條更合適,她也沒指望他吃多少,能喝點麵湯暖暖胃也就罷了。


  誰知,他卻吃得幹幹淨淨。可見他雖身份尊貴,卻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裏並沒有什麽驕矜與挑剔之處,飲食上根本不分貴賤,有什麽吃什麽。這一點令她敬服。


  “怎麽這樣癡迷地看著我?嗯?”他發現了她的目光。


  姚暮染收回目光冷了臉“看你就看你了,哪有癡迷一說?”


  霍景城笑道“那可說不定。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興許昨晚咱倆唉唉唉,回來,我不說了。來來,給我選一件。”他連忙將她拉了回來,然後指向了撐架上的幾套衣袍。


  姚暮染這才站定不動,看了看幾套衣裳,抬手一指“就這套吧。”


  霍景城看了一眼,當即拒絕“偏不,你喜歡某人穿白衣,也給我選白衣?”


  姚暮染無語。最後他穿了黛藍色的衣裳,整個人神采英拔,風流倜儻。


  梅蘭竹菊四人已經等在外麵,學著那些居民,坐在長木上閑聊。霍景城出來後,命他們雇了一位居民領上他們遊賞。


  這位居民是個年輕的寡婦,姓甚不知,隻知居民們都叫她小名‘嬋娟’。嬋娟還帶著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她穿著樸素幹淨,麵相可親,雖寡言少語,卻是對人一看就笑,十分親厚熱情。


  一夥人就這樣離開了居民區,往南邊的景區去了。


  這景區便在仙山腳下,是一大片奇花異木林,裏麵有天然所形的奇景,也有人工所造的趣景。


  嬋娟與兒子領著他們走,一路上,那男孩活潑話多,倒也為這出遊的氣氛增情添趣。


  男孩蹦著蹦著,忽然就蹦到了姚暮染的身邊,問道“姐姐,你多大啦?”


  姚暮染含笑與他聊著“我十九啦。”


  男孩想了想,興致勃勃道“姐姐,我八歲了!再等十一年我就和你一樣大了,到時我娶你行嗎?”


  姚暮染‘噗嗤’一笑“你為什麽要娶我呢?”


  男孩道“姐姐長得好看!哪像我們島上的女娃兒,一個個黑不溜秋的。”


  “哈哈哈——”梅蘭竹菊幾人哄哄笑了起來。


  霍景城也回頭望來,笑道“小子,你先看看你自己有多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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