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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連夜籌生機

  那招供的賊人胡說八道,胡亂指控,自是沒有好果子吃。而賈書顏,不避嫌地策劃了一切,雖沒有罪有應得,卻也暴露了更多,接下來,他若再要動手,可就要三思再三思了。


  此事終究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姚暮染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地了。疲乏襲來,她這才回到房間悶頭就睡。這一覺,直睡的昏天暗地,等醒來時,半日半夜已過,天都要亮了。


  她躺在床上發呆,回味著昨晚的夢。是的,她昨晚做了一個十分美好的夢。她夢見喬奉之回來了,就坐在她的床邊對她溫聲軟語,他溫柔地訴說了很多,可夢境朦朧,她聽不真切。最後,他還俯下身來抱了她,溫柔的吻就落在她的額頭,臉頰,還有她的唇上。她滿心歡喜,在夢裏淚水漣漣,所有的渴望都化為一句話,執執著著重複著的一句話“奉之,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


  天亮後,舉國歡騰,炮竹雷鳴。


  今日,是除夕日了,也是南乾尚書喬大人迎娶嫡公主的大喜之日。


  據說,婚禮盛大,萬民圍觀。紅毯鋪路,一身鳳冠霞帔的霍景柔腳不沾塵,被霍景城親自抱上了迎親的馬車,一路沿著大紅的長毯直達尚書府前。途中,霍景柔揭開蓋頭,掀開車簾,笑顏如花向路兩旁圍觀的百姓們撒去了大把大把的糖果與金葉子,引得百姓們歡呼爭搶,場麵空前熱鬧。百姓們追隨著馬車,一路高呼“願公主殿下與駙馬大人情深白首——願公主殿下與駙馬大人情深白首——”


  到了尚書府前,遠遠地就看到府前人影繚亂,進進出出賓客如雲。喬奉之等在府前,他身穿一身灼灼紅衣,比起素日白衣若雪,今日的他,多了幾分俊魅明豔,風采逼人。他在一幫世家子弟們的起哄與簇擁下,笑著從馬車上扶下了霍景柔,隻是嫁衣太長,霍景柔不慎腳下絆了一下,喬奉之便朗朗一笑,在觀禮的眾人的矚目下,橫抱起她,大步抱回了府裏。


  新修葺出來的尚書府處處是景,假山飛瀑,碧樹群花,長廊架湖。倒更像是一處供人遊覽的山水園林,而非是住居。


  府中賓客往來,熱鬧非凡。南乾氣候溫潤,什麽都講究半開放式。於是,就在這華美秀麗的山水庭院裏,擺上了數桌宴席宴客。賓客們彼此走動敬酒,場麵熱火朝天。參加喜宴的朝臣們或彼此恭維客套,或見了喬奉之送上祝詞。而年輕些的世家子弟們則在起哄笑鬧,挨桌敬酒。


  今日的喜宴,雲策沒有到場,如果說之前相傳的師徒決裂隻是個欲燃不燃的苗頭,那麽今日雲策這般缺席,已令眾人確定了此事。自然,霍景遙也沒有來,他的缺席,不消說大家也知緣由,一來與霍景柔不睦,二來有喬奉之這個敏感所在。而霍景城身為胞兄,不來沒法子,所以來過一趟走了個過場後又匆匆離去了。除此之外,倒是承王霍景逍滿麵春風地帶著重禮來了,被賓客們簇擁在上座宴飲,他的到來,更是印證了一件事,那便是喬奉之與承王的結盟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眾人正多般揣摩時,喬奉之已翩翩來到了霍景逍的桌上給他敬起了酒,兩人一派和樂,談笑融融。霍景逍在言語間對喬奉之大加讚賞,大送祝詞。


  隻是,天公不作美,分明晴空萬裏,卻淅淅瀝瀝灑下了雨水。賓客們為了緩和場麵,都說這是晴雨,一會兒就過,是個好兆頭。然而,這場晴雨還是沒有止歇的意思,天色反倒漸漸陰暗下來,晴雨忽變陰雨,連綿不絕了。南乾就是這樣,四季如春,多雨無雪,從沒有瑞雪兆豐年一說。


  雨不見停,賓客們也已吃飽喝足,便不再給喬奉之擱為難,於是紛紛告辭。喬奉之再三挽留,也隻留下了近兩桌的賓客,將他們安置在了室內樓閣中,繼續上宴暢飲。


  喬奉之被各方敬酒,早早就醉了。迷糊中,有人扶他,那人看似客氣,實則暗含了頗重的力道,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喬奉之便迷迷糊糊隨著他起身離開。


  外麵雨水連綿,那人將他扶到了一個長廊下歇息。喬奉之靠著紅柱,眼也不睜,不知在想什麽。


  扶他之人見狀,道“你醉成這樣還怎麽洞房花燭夜?”


  喬奉之醉意一笑,抬頭看去,道“杜琰,多謝你還願意來參加我的喜事。”


  杜琰在他身側坐下,賞著落雨如珠,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他收回目光,道“是啊,這是喜事,你的大喜事。隻是,背後又是誰的一片傷心呢?對了,你也不好奇,那井水是怎麽從有毒變成無毒的嗎?”


  喬奉之頓了頓,聲音低沉道“杜琰,謝了。”


  他如此言簡意賅,那個“謝”字也緣由不明,不知是謝他告訴了他前晚的全部真相,還是謝他護了姚暮染一命。


  杜琰道“你不要回避,那井水有毒變無毒,背後不是那麽簡單的。”


  雨水太多,似乎濺到了喬奉之的眼裏,他抬手遮在額頭上,道“不錯,的確不簡單,昨晚……我悄悄回了合歡巷,也查出了結果。”


  杜琰十分意外,側頭看他“你昨晚回去了?姚暮染知道嗎?”


  喬奉之輕輕搖頭“她不知,她太累了,睡的太沉,什麽也不知道。”


  杜琰沉默片刻,問道“那麽,那井水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奉之始終用手遮在頭上,慢慢道“是她,她砸壞了對院的鎖,然後將自家有毒的井水提上來倒去了對門院子裏,又將對門院子裏無毒的井水換了過來。”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閃過,雨水越發磅礴了。唯有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是死寂的。


  他敘述的如此輕描淡寫,但任誰想,背後也不是這般雲淡風輕的。兩口井,一桶一桶提上來,一桶一桶倒去對門的院子裏,直到倒幹井水,再將對院無毒的井水一桶一桶提上來,一桶一桶倒進自家井裏。連夜不歇的奔忙,暗含多少心酸的奔忙,毫無助力孑然一身的奔忙,夜色裏、泥濘裏的奔忙,到他嘴裏,竟如此雲淡風輕,少了“一桶一桶”,也少了“一趟一趟”。


  杜琰想象著那副場景,心口堵得慌。他再也沒有接話,起身要走。


  “杜琰!”喬奉之忽然喚住了他。


  杜琰停住腳步,轉身“怎麽?”


  “你喜歡她?”喬奉之直言不諱問出了口。


  杜琰卻默默不語。


  喬奉之又道“當初在山苑,你曾做戲騙我回來保護她。而現在,你我是敵非友,你應該是很想借賈書顏之手打倒我的,你大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任我掉入賈書顏的陷阱,但你為了護她一命,放棄了這個機會留了我一線生機,可見,你很喜歡她,對嗎?”


  杜琰直視他的眼,道“如果是呢?”


  喬奉之靜默良久,終於道“你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杜琰微眯了眼,煞有其事地思考著,最後坦誠道“第一次見她,我就喜歡了,怎樣?她很乖穩,很聰明,很內斂,也很勇敢,還很好看,與我的夫人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我一見她,就仿佛見到了一本精彩的故事書。怎樣?當初我沒有機會,現在你管不著了吧?”


  喬奉之啞口無言。


  杜琰看著雨幕,冷笑一聲“喬奉之,我也不去想你是為什麽性情大變了,我隻知,有些人,錯一時就是錯一世。而你,已經再無機會了。還有,你雖沒有害她之心,但也別忘了,今後你的枕邊人是何方神聖。你若能從她的手裏保下姚暮染,我杜琰也敬你是條好漢。”


  喬奉之聽罷,似乎苦笑了一聲,旋即淡淡道“多謝,慢走不送。”


  ……


  黃昏時,姚暮染正在房內隔窗觀雨,雨小了些,卻還是連綿不絕,雨絲密集交雜,帶起了清涼的水汽。


  院中,已被福全與綠闌裝飾的喜氣綿綿,對聯貼的齊齊整整,頗有幾分過年的韻味。


  這時,隻聽一陣“踢裏哐啷”之聲傳來,姚暮染探頭去望,隻見福全與碧芽已將院中的圓桌搬了進來。


  福全道“夫人,餃子餡已經剁好了,咱們這就在房中一起包餃子,明日開年大節也好煮來吃,那才是地道的年味兒呢。”


  碧芽道“是啊夫人,奴婢調的餃子餡也不賴呢,除了肉餡,還特地給夫人備了素陷,保準夫人一個接一個,停不下來呢。”


  姚暮染看著眼前兩張喜色的臉,心知今日是個敏感的日子,他們怕她難受,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極力活躍著氛圍,想讓她歡欣些。


  姚暮染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含笑下地來到桌前坐下,道“好啊,咱們比賽包餃子,看誰包的多。快去廚房拿餡兒和麵團,咱們這就開始。”


  “好嘞!!”福全歡天喜地去廚房跑路了。


  窗外雨潺潺,窗內卻是溫馨好時光。主仆三人圍著圓桌,一邊包餃子,一邊有說有笑。


  福全忽地心血來潮,道“夫人,碧芽,我來給你們講個笑話,如何?”


  碧芽一聽歡喜,下意識拍掌叫好,卻忘了兩手都沾著麵粉,於是這麽一拍,頓時拍起了一陣粉霧,嗆得福全慌不迭地離開圓桌,一連打了好些噴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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